这已经是第四次提审关若飞了。所有参与审讯的官员都已经感到,这像是一场拉锯战,但却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关若飞像是个沉默的铁核桃,锤不烂,咬不动,砸不开,让所有审讯者都感到精疲力尽。
饶士诠更是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本来在关若飞身上寄托了厚望,希望能撬开他的嘴,得到西蜀的军事情报。他更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有关陆望和西蜀联系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个关若飞的顽强与坚忍超乎他的想象。他确实正在逐渐失去耐心。总不能这样无休止地与他耗下去。
如果一个人下定了决心去死,是怎么样拦不住他的。就算在肉体上不停地折磨他,在精神上毁灭打击他,也拦不住一个已经把自己交给死神的人。
第三次审讯结束后,饶士诠曾经问自己的亲信柴朗,“你说,这个关若飞是不是已经不要命了?”柴朗揣测着饶士诠的意思,附和道,“我看像是这样。相爷,我们什么手段都上了,这个关若飞就是不开口,油盐不进。这样子顽固,就算是天兵天将来了,也没办法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难办了。”饶士诠摸着自己的髯须,皱着眉头。“我们再这样和他耗下去,就没意思了。什么东西也得不到,只是在浪费时间。”
“相爷,那这次审讯还需要进行吗?”柴朗试探地问道。
“贺怀远那边什么意思?”饶士诠眯着眼睛,想要打探一下贺怀远的动静。他知道,贺怀远是和陆望穿一条裤子的。而且,看现在的形势,贺怀远也得到了赤月的支持。
仗着有人撑腰,贺怀远抢了饶弥午的兵部尚书位子以后,丝毫不手软。他在兵部大肆清晰饶系人马,让饶士诠父子在兵部的苦心布局,遭到了摧毁。关若飞关押的兵部天牢,也在他的严密控制下。饶士诠也插不进手。
这次,他要把柴朗拉进关若飞的审讯团,作为副审,就是想要监督着贺怀远,对他形成牵制。因此,柴朗也是他重要的消息来源。
柴朗想了一想,说道,“贺怀远的意思,还是不能放松,得继续审讯下去,直到从关若飞口里挖出点什么来。”
饶士诠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没有对关若飞下手吧?”自从第一次关若飞被陆望一个耳光掌诓,昏死过去以后,饶士诠就怀疑陆望和贺怀远想借机搞死关若飞,杀人灭口。所以,他还特意提出禁止刑讯,以免陆望找机会下重手,将关若飞在审讯时顺手弄死。
“没有没有。”柴朗连忙说道,“兵部也没有再给他用刑了。关若飞现在的身体虽然虚弱,但是还不至于在刑讯中猝死。”
饶士诠叹了口气,对柴朗说道,“就看这次审讯的情况了。如果他再冥顽不灵,那也是块食之无味的鸡肋了。”
“是!属下一定尽力,争取在这次审讯的时候,从关若飞嘴中挖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柴朗连忙表态效忠。
走进审讯室,饶士诠面带不悦地坐在监审的位置上。陆望和李琉璃、贺怀远都已经就位,而柴朗也贴着贺怀远坐下。
关若飞坐在囚椅上,面带讥诮地看着他们,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各位大人,今天又有什么新花样?”
“关若飞,你今天的话多了些嘛。”饶士诠看着他,带着探寻的眼神。关若飞往常审讯时都是一言不发,懒得开口,今天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似乎活泼了些,还肯开口取笑他们了。
关若飞懒洋洋地说道,“我在牢里待得也无聊了,闷得慌。我说,你们这儿待遇也太好了。还说什么大夏第一监,我看是个疗养所吧。”
“猖狂!”饶士诠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大怒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抬举你,你还来劲了。告诉你,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我要寻的就是死路。”关若飞冷冷地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痛快去死呢!死了,就解脱了,再也不用看到你们这些肮脏的面孔。”
“你就舍得离开战场吗?”饶士诠试探地问道,“你不想,重新成为将军,建功立业,享受荣华富贵?”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引诱关若飞的东西。然而,在前三次的审讯中,关若飞一直无动于衷。这是军人最热衷的东西,而关若飞,似乎并没有什么爱好。
“我舍不得的,是飞虎军的兄弟们!在虎牙关,你们用卑鄙无耻的下流计策提前伏击。我的兄弟们在那里丧生。我恨不得,变成鬼,到地下去拉起一支飞虎军,找你们报仇。”关若飞咬牙切齿地说道,神态狰狞,让饶士诠不寒而栗。
“不可救药!不可救药!”饶士诠气得胡须发抖,干脆懒得再看关若飞。
贺怀远便拍桌大骂,“姓关的,你可别猖狂。这里是兵部,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关若飞冷冷地“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投降的时候倒是跑得快。你也配称军人吗!”
“你。。你。。”贺怀远浑身发抖,把桌上的签筒往地上狠狠一砸,对柴朗说道,“这个主审,老子不干了!你爱干便干,不然就散伙吧。”
柴朗看着他,刚要出言劝慰,陆望挥了挥手,淡淡说道,“怀远,别跟这种人废话了。有什么可审的,浪费口水。柴尚书,你代劳吧。”
李琉璃也一副不愿意趟浑水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人是死脑筋。我也懒得再理。柴尚书,你例行公事,审一审吧。”
见众人互相推脱,饶士诠也是满脸阴沉,柴朗便十分不情愿地说道,“那好吧。我来审。”
关若飞见了,便扬了扬眉,说道,“姓柴的,我送你一份大功。你过来,我和你说,别让这些人抢了你的功劳。”
柴朗以为他忽然想通了,便快步走到关若飞面前。关若飞轻声说道,“再近些,我告诉你。”柴朗迟疑地把头凑了过去。
“听好了,你的儿子柴千秋,在我们的人手里。如果你不在七天内放了我,我们就马上撕票。现在,我先取点定金。”关若飞轻声在柴朗耳边说道。
听到柴千秋的名字,柴朗脸色大变。他还被来不及出声,耳朵忽然被关若飞咬住。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柴朗大声吼叫,急忙挣脱。而关若飞咬住那片耳朵用力一挣,柴朗的耳朵便与脑袋分了家。
关若飞把那片耳朵往地上一吐,笑得十分畅快。柴朗捂住流血的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贺怀远大叫道,“这是个疯子!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