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玄千尺,并没有同大部队一起到天乳寺,而是在半路下了车。他下车的地方,是一个岔路口。在这里,有两匹马等在这里。
和玄千尺在这里一起等待的,还有一个健壮的男子。他虽然穿着便服,却难掩一身骁勇善战的气质。这是关若飞的心腹副将关悦。在陆望一行从那个小院子出发的同时,关悦也已经从自己家中赶到了这个岔路口,提前埋伏,等待与玄千尺的会合。
在玄千尺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关悦与他击掌,兴奋地说道,“玄都督,早就听说了你的威名。那次在踏春会上,你出手不凡,弟兄们早就视你为偶像了。这次,我们俩人配合,肯定没问题。”
玄千尺笑了笑,倒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一见如故,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步骤。他们把座驾放养在附近,便隐藏起来,在这里静静等候。
这个岔路口,是去天乳寺的必经之路。玄千尺在这里,并不是在等待崔如意,而是等待另外一个关键人物,西域商人。他们约定交易的时间,是在今天的晌午,那西域商人就必定会经过这个岔路口,去天乳寺那里会合,与崔如意进行交易。
果然,在玄千尺和关悦等待了一阵子以后,从远处传来辚辚的车轮声。玄千尺竖起耳朵,知道他所等待的人,快来了。关悦警惕地弓起了背,与玄千尺对视了一眼。
一辆马车从岔路口的一端缓缓驶来。那车夫是个西域相貌的男子,留着胡须,穿着长袍,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应该就是那个西域商人的车夫。上一次他们在天乳寺交易之时,这个车夫也曾经进入偏殿,跟在西域商人身边。
按照上一次观察的经验,这次西域商人来交易,也应该只带了这个车夫随行。他们的交易极为秘密,每一次都是掩人耳目,到远在城郊的天乳寺进行,而且大多在晚上。
这一次改在冬至的晌午交易,也是因为崔如意刚买的乌摩叶粉被烧毁,他急着补货。时间紧迫,又刚好遇上了冬至,所以他才约西域商人在晌午到天乳寺会面。
玄千尺对关悦轻声说道,“开始行动吧。”他们便从隐蔽处跳出来,走到岔路口的中央,好整以暇,等待马车靠近。
那个西域商人的车夫正驾驶着马车赶路,忽然看见必经的路口上,站着两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去路。他有些着急,用生硬的夏话大喊道,“让开!让开!”
谁知,那两个人却岿然不动,好像没听懂似的,仍然没有半点要让路的意思。车夫心里一“咯噔”,暗暗叫苦。难不成是遇上劫匪了?看这两个人似乎还挺壮实,这么寒冷的上午,站在荒僻的路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一边拉紧缰绳,放慢速度,让马车徐徐靠近那个岔路口,一边从腰间抽出闪亮的弯刀,放在背后。如果那两个人一旦发难,他就要与他们拼命了。
车驶到了路口,听了下来。车夫终于看清这两人的样子。原来是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正垂着手,站在路口中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坐在车内的西域商人也感到不对劲,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大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车夫用西域话叽哩咕哝地对他说了一通。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凶狠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玄千尺脸色和缓地说道,“我们是崔府的下人。相爷让我们特意来等你们两位。”
看他们的穿着,似乎真的是高们府邸里的家丁。而且,一般人不会知道崔如意与西域商人之间的秘密交易。这让玄千尺的话,听起来有几分可信度。
西域商人狐疑地打量他们,问道,“不是说好了,在老地方见面吗?他怎么又派你们过来?”
玄千尺知道他心里还有怀疑,便和颜悦色地说道,“原来是说好了,在天乳寺交易乌摩叶的。只是,现在情况有变,所以相爷为了安全起见,特意让我们来通知。免得你们白跑一趟。”
西域商人原本说这话,也是有意试探。他没有说出交易地点,只是说“老地方”,是想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是崔如意派来的心腹。如果他们是真的,就应该了解内情。
玄千尺对这个西域商人心里的算盘心知肚明。所以,他一语道破西域商人与崔如意之间的交易内幕。不光是交易地点天乳寺,还有他们买卖的乌摩叶,也被玄千尺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来见这个西域商人之间,陆望就嘱咐过玄千尺,要解除他的怀疑,就要把他们之间的秘密交易和盘托出,这个狡猾的西域商人才会又几分相信。当然,要让他完全相信,几句话显然是不够的。
果然,西域商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仔细打量着玄千尺和关悦,半信半疑地问道,“口说无凭。你们怎么证明,是崔相爷派你们来的呢?”
这一点,陆望早就料到了。所以,玄千尺已有防备。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在西域商人眼前晃了晃。“这个,你总该认识吧?”玄千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是崔如意的随身玉佩。西域商人与崔如意交易过几次,崔如意都戴着这枚随身玉佩,挂在腰带上。玉质上佳,实乃难得的珍品。西域商人走南闯北,向来对货品格外留意,何况崔如意挂在腰带上引人侧目,就更加让他印象深刻了。
他仔细端详着那枚玉佩,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崔相爷的玉佩。看来,真的是他派你们来的。我刚才也是谨慎些,你们别多心。”
其实,这枚崔如意的随身玉佩,是锦瑟趁崔如意不注意时,偷了过来的。陆望在设计这个计划时,把每个环节都做了精密的考虑。他知道西域商人本性多疑,又贪财好利,所以一定要见到信物才肯相信。而名贵又招摇的玉佩,自然是取信于商人的最佳利器了。
玄千尺收起玉佩,微笑着说道,“因为情况有变,天乳寺今天有一场斋醮,人员嘈杂,不适合交易。所以相爷临时决定改期,让我们来这里等你们,带你们去新的交易地点。”
“原来是这样。”西域商人点头说道,“那改地方也好。毕竟还是安全第一。多亏你们提前来通知我们。要不然,我们白跑一趟不说,搞不好还会遇到危险。”
“那就请你上车,随我们来吧。我在前面带路。”玄千尺微微一笑,撮唇长啸,两匹骏马奔跑过来。玄千尺利落地翻身上马,一骑当先,走到马车前头。而关悦则骑马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