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进眼皮一跳,死死盯着管朝升,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见艾进谨慎地否认,管朝升“嘿嘿”一笑,说道,“艾大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了。”他说的,正是艾进在随行的车辆中,所装的那些金银财物。这也是艾进从京都到云州,一路受贿所得。
这时,纪老二轻声对艾进说道,“老爷,我已经把我们的帐册,交给管大人保管了。管大人,都知道了。”
什么?管朝升居然什么都是知道了!那本记载着受贿所得的帐册,居然也落到了管朝升手里!艾进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蠢奴才一巴掌打死。他指着纪老二的鼻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
纪老二脸上一辣,忽然就挨了艾进一个耳光。艾进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纪老二还不知就里,呆呆地看着艾进,扁着嘴说道,“老爷,我有功,怎么还打我呢!”
“你有功?”艾进简直要被气死。他哆哆嗦嗦地说道,“你把我卖了,你还有功?真亏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居然背后捅我一刀子!”
他扬手,又要打纪老二耳刮子。管朝升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走到艾进床旁,抓住他的手,跺脚说道,“哎哟,艾大人,你这是何必呢!纪老二把帐册交给我,正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对我如此猜忌呢!”
艾进趴在枕头上,眨巴着眼睛,看着管朝升,问道,“收取税赋的事,你在陆望面前,一口咬定是我让你做的。你还敢说,拿了我的帐册,是为我好?”
“你想想,我要是真的要在你背后捅刀子,早就把帐册交给陆望了。现在你还想躺在床上?早就被抓起来了。”管朝升的眼睛里透出狡黠,对艾进说道。
艾进想了一想,似乎有点道理,但还是不忿被管朝升出卖,恨恨地说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把我供出来?”
“艾大人,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管朝升拍着大腿,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谁知道陆望会突然闯进来!你是户部尚书,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最多,就是让你退回税赋。如果我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陆望是会弄死我的呀。”
艾进听了,长叹一声,说道,“反正被他发现了收税的帐册,他就坚持要我们退。不管责任是我的,是你的,都逃不过去。”
“就是呀,艾大人,你想通了就好。”管朝升语重心长地说道,“陆望这样的辣手人物,我怎么吃得消!还得艾大人你在前面顶着,他才不敢乱来。”
管朝升见他心思转动,便缓缓说道,“我从纪老二那里拿了帐册,正是为了你好。这帐册放在我这里,最安全。很快,陆望就要开始对你们进行大搜查了。到时候,如果被他搜去,岂不是坏了大事!”
这次艾进搜刮来的金银财物与帐册,正是他的软肋。陆望利用他的贪婪,牢牢地控制住了他的情绪和行动。艾进现在最担心的,也就是这笔贿赂和帐册。
他沉思了一会儿,忧心忡忡地说道,“帐册在你那里,替我保管,自然可以躲过陆望的搜查。只是,那车里大笔的财物,可如何是好呢?陆望如果搜查起来,就藏不住了。这些金银财物的来源,我也没法解释。”
如果陆望突击搜查,自然他随行车辆里的那些大笔财物,都会被发现收缴。艾进现在心里突突地跳,仿佛看见自己辛苦搜刮来的东西被清扫一空。
管朝升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说道,“艾大人,我就是为此而来的。这些车里的东西,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藏在这个地方,准让陆望找不到。”
原来管朝升是来献计了。艾进大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抓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快说!”
如果能让艾进保住这些财产,让他叫管朝升爹都行。管朝升现在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被他牢牢地抓住。殊不知,这是陆望扔给他的一只香喷喷的诱饵,就瞪着急不可待的艾进一口吞下去了。
管朝升神秘一笑,轻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艾大人,你的家乡建康,不就在云州隔壁吗?”
艾进确实是建康人,在家也置办了大批产业。建康最豪华的庄园,就是艾进所有。听到管朝升提到建康,艾进突然眼睛一亮,一拍脑袋,连声说道,“建康!我真是急糊涂了。就近在眼前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些东西,都藏到建康去?”
这就意味着,把老家建康的庄园,用来藏赃。这样,艾进一路搜刮来的巨额贿赂就安全了。
管朝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是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如果把这些金珠财物运到建康,神不知鬼不觉,那陆望又能查的出什么!”
此时,便如同拨云见月,让艾进看到了希望。他精神一振,喃喃自语道,“好主意!好主意!陆望不是要搜查我的车吗?我把东西运回老家,看他查的出什么!”
纪老二在旁边听了,也觉得这个管刺史是在是艾进的好兄弟,关键时刻能帮得上忙。他在旁撺掇道,“老爷,这是个妙计啊!我们来个五鬼搬运,陆望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
知道艾进已经心动了,管朝升趁热打铁,催促道,“这一两天,税赋就全部收完了。那时候,陆望可是会来大搜查的。要抓紧时间啊,趁这一两天,把东西转移走。”
是啊!等收税结束,自己必然会遭到搜查。那时候再转移贿赂,已经晚了。那些大笔的金银财物,就落入陆望的口袋了。艾进急忙说道,“管老弟,你快去替我安排。”
“这个当然是义不容辞!”管朝升一口应承下来,然后又皱着眉说道,“只是,这押运的兵士。。怕被贺怀远发现啊。”
“你们云州当地的守军抽不出来吗?”这么一大笔金银财物,没有兵士护送,那时万万不行的。现今的世道并不太平,如果碰上山贼盗匪,把这些金珠财物抢了去,那就是平白无故的冤枉了。艾进也是心急如焚,想让管朝升调云州官兵护送。
管朝升皱着眉说道,“贺怀远是兵部尚书,目前正盯着云州呢,只要云州守军一动,他就会知道。只有一个地方的兵士,你可以调动,而不会惊动贺怀远。”
艾进狐疑地盯着管朝升,问道,“难道,是那些特派押送铁矿石的兵士?”
“正是。”管朝升郑重地点点头。“他们不驻扎在城里,悄悄调动,贺怀远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