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收贿索贿的帐册交给了管朝升,纪老二便按照他的吩咐,一溜烟地跑回了艾进的房间,等着他醒转。
管朝升拿到了帐册,施施然回到了房间。刚才艾进吐血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陆望和贺怀远正坐在内室中,悠然地喝着茶。看见管朝升回来,陆望笑着说道,“纪老二把东西叫交出来了?”
“没错,大人,如你所料,艾进在这一路上受贿的帐册,正是在纪老二手上。”管朝升把怀中的帐册拿了出来,交给陆望。
陆望翻看着帐册上的记载,冷冷地说道,“这个艾进,真是太猖狂了。从京都到云州,每路过一个州郡,他都会索贿。所得的金银财物,他几百辈子也用不完。而且,这里面,还有饶士诠的份子。”
“纪老二自己也交待了,饶士诠在里面抽成。”管朝升点头说道,“饶士诠是艾进的靠山,自然也要从这些油水中分肥。就是这次艾进私自收取的赋税,他原本也是要进贡一大笔给饶士诠,作为保护费的。”
“哎,风气坏到这个地步。”陆望皱着眉,说道,“刘义谦、刘义豫和赤月,也只是爱钱,把好好的一个大夏,折腾成这个样子。”
艾进在一路上收取贿赂,陆望早已得知。他正是准备在艾进的最后一站,云州,来个一网打尽。
在到达云州的当天,陆望就已经让玄百里去偷偷调查过。在艾进的那些随行车辆中,有大批金银财物,应该都是在路上收取的贿赂。
而那本记载着受贿情况的秘密帐册,陆望估计,很有可能在艾进的跟班纪老二身上。这段时间,纪老二也代表艾进,去与管朝升的亲信到云州各地一起收取赋税。
可见,纪老二是艾进在这方面的亲信与代理人。果然,让管朝升一诈,纪老二就乖乖把那本受贿的秘密帐册交了出来。
管朝升既然已经把帐册弄到了手,便感到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艾进的痛脚捏在了他们手里,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大人,等艾进醒了以后,我们要不要立刻向他摊牌!”管朝升问道。他对这个贪得无厌的艾进,从心底里鄙视和厌恶,巴不得早点让他伏法。
陆望淡淡说道,“不急。现在,他还有用。我们还需要他的铁矿石呢。而且,你也需要继续留在云州这个位置上,等待以后接应反攻的大军。所以,艾进现在还死不得。”
从一开始,陆望把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让出来,就已经盯上了艾进。他与李琉璃商量之后,一起放弃了户部尚书的提名权,让艾进越过李念真,在饶士诠的支持下,成为户部尚书。但是,艾进这个户部尚书,注定只能成为陆望的靶子,帮助陆望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被推举为押运铁矿石的特派使,正中陆望的下怀。为了能够让自己和贺怀远名正言顺地同时来到云州,陆望故意导演了一场贺怀远与艾进争夺押运特派使的大戏。
当贺怀远在大殿上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便出面打圆场,让户部交换差事。李念真便顺理成章地提出,要将收税使让给户部,作为让艾进出任押运特派使的交换。
为了平衡各方力量,息事宁人,赤月便同意了这个提议。饶士诠和艾进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当时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接受。
在云州,艾进因为贪婪至极,便跳入了陆望的陷进,弄得现在吐血昏死,私下收取的税赋要吐出来,受贿帐册也被陆望骗到了手。不过,陆望还要继续利用他的剩余价值。
陆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还是按照我们的既定计划办。怀远,你连夜带上官兵,把云州到建康的官道挖断。在一些要紧的关键地段,弄上大石碎块,务必要让官道在这几天不能疏通。”
云州的邻境便是建康。这个建康城虽然是小城,但却有些与众不同。艾进的老家,便是在建康。现在建康城里,也有艾进的豪华庄园和宅院。挖断云州到建康的官道,自然是让艾进不能走官道,回到建康了。
“大人,早就按你的吩咐,把人手和工具都准备好了。”贺怀远痛快地说道,“路线和地段,我之前已经带人勘察过。大人一声令下,今夜就可以开工。明天,我便可以让这条官道断了。没有四五天的功夫,是没法重新疏通了。”
在艾进让人暗中收税的这段时间,陆望和贺怀远当然也没闲着。艾进随行车辆里的安歇家当,早就让陆望摸了个底朝天。贺怀远也带着人手,暗中勘察云州到建康的官道路线和地段,寻找最适合下手的地点。此时,他已经成竹在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陆望满意地点点头,对管朝升说道,“艾进醒了以后,你去给他吹吹风。务必要让他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
管朝升利落地说道,“这个财迷是贪得无厌的。大人,我会按你交待的,去跟他谈判。我想,他也肯定会选择,我们为他选的路。除非,他突然洗心革面,不要钱财了。”
“那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贺怀远冷哼道。艾进这个人的品性,天生就是钻在钱眼里的。他能当上户部尚书,就是花了大价钱贿赂饶士诠的结果。要让他不捞钱,乖乖地把搜刮来的金银财物都拱手交出,那可比叫他死还难受。
陆望也赞同贺怀远的看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蛇就是蛇,硕鼠就是硕鼠。饶士诠和艾进,可以说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了。”他这一番话,让管朝升和贺怀远都捧腹大笑。
估摸了大概的时间,管朝升站起身来,对陆望说道,“大人,那我就去会一会这只大老鼠吧。”陆望笑道,“用香喷喷的诱饵引诱他,那他就会按照我们的意图,走向灭亡。”
细细咂摸着陆望的话,管朝升推开了艾进房间的门。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两眼无神,痴痴呆呆地看着帐子顶上的花纹。
纪老二正坐在床边,见管朝升进来,便朝床上努了努嘴,轻声说道,“刚刚醒过来呢。”艾进听见响动,缓缓把眼珠子转了过来,朝门口看去。
一见是管朝升,艾进气不打一处来,从枕头上挣扎着挺起半个身子,一阵眼花,又颓然倒下。他指着管朝升,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管朝升平静地说道,“艾大人,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反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哼!不敢劳你好心。”管朝升在陆望面前,不肯把黑锅背下来,让艾进怒不可遏。
“你就不想保住车上的那些东西吗?”管朝升悠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