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鹰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都。正如陆望所预料的那样,一到京都,他就心急火燎地开始密信的搜查。不过,艾进的府邸,目前他还是不能明目张胆地闯进去搜查的。
他并不知道,艾进是否将这封密信收藏在了自己府中,还是放在另外的地方。如果贸然闯进去,却没有找到这封密信,反而打草惊蛇,让艾进警觉起来。
鹰扬自然是不会坐视艾进逍遥的。他也没有意识到,在他入京之后,那条曾经在云州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小尾巴,又像幽灵般地缠上了他。
玄百里跟踪着鹰扬,知道他又开始针对艾进进行活动了。陆望了解道这个情况以后,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把礼物送给他了,就等着鹰扬自己去取了。他会有办法的。”
“大人,鹰扬似乎并不敢亲自进去搜查。”玄百里跟踪了他一阵子,并没有看见鹰扬进入艾进府邸。
贺怀远说道,“这大概是鹰扬有点投鼠忌器。艾进毕竟是饶士诠的人。他如果贸然闯进去搜查,一旦没有找到证物,那后面就很难收场了。不但饶士诠会借机发难,艾进也会警觉,销毁证据都十分有可能。”
“怀远说的没错。”陆望点头赞许道,“鹰扬做事谨慎,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不过,他也不会坐视不理。这封密信,他是一定要搞到手的。”
“百里把密信放在了艾进卧房的床帐铜管处,怎么才能让鹰扬知道那里有密信,并且准确地搜查到这个地方呢?”贺怀远沉思道。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虽然陆望和玄百里等人都清楚密信的存放地点,但也不可能明着告诉鹰扬。而这个床帐的铜管,设计得十分隐秘。如果不是陆望在艾进府邸中的内线通风报信,他们也很难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的机关。
“鹰扬有他自己的内线。”陆望笑道,“这个内线,是内卫自行在高官府邸中发展的。”
“哦?鹰扬也在艾进的府中,安插了耳目?”贺怀远托着下巴,对此倒也不感到十分吃惊。内卫是刘义豫的私人部门,肩负着监视朝廷百官的任务。他们只忠于刘义豫一人。自然,他们在官员府邸中安插耳目,刺探动静,也是理所当然了。
“你道是谁?”陆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就是以前被饶士诠安插在艾进府邸中的那个耳目。”
“原来是他!”贺怀远惊声失笑,说道,“他后来被我们控制,已经向大人投诚了。原来,他又被内卫招揽到旗下了。”
“是我让他接受内卫的任务的。”陆望淡淡地说道,“这个人,也是我们安插在内卫中的沙子。”
贺怀远恍然大悟。当初陆望从饶弥午的书房中,盗取了饶家安插在百官中的间谍名单之后,就对这些间谍视情况重新利用,纳入了自己的情报网之中。
有的被暗中铲除,有的被发配遣走,有的则留了下来,被陆望用作了自己的耳目和内线。艾进府邸中,就是这样的一位内线。他原来被饶士诠派遣,安插在艾进府中。后来身份暴露,便向陆望投诚,为他做事,通风报信。在陆望的指示下,他也混进了内卫的眼线中。
陆望说道,“我今天收到消息,鹰扬已经与他进行接触了。鹰扬急于要找到这封西蜀的密信,让他暗中在艾进府邸私下里进行寻找。一旦有了发现,就秘密报告给鹰扬。”
“那我们就可以借这个内线的口,把这封密信的存放位置告诉鹰扬了。”贺怀远眯着眼说道。
他已经领会了陆望的意图。对于这个年轻的内阁大臣,贺怀远真是越来越感到他的深不可测。在不经意之间,他似乎已经掌控了全局。很久之前埋下的伏笔,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陆望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内线,是最合适的人选。放心吧,很快,鹰扬就会知道这封信藏在何处了。”
果然,这天在艾进去城郊散心之后,他的卧房里多了一条人影。这人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溜进来之后,便直接走向床边,把床帐掀开。他动作利落地打开左后方的铜管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个纸卷。
把纸卷展开,这人迅速地读了一遍。他点了点头,把纸卷仍旧放了进去,再塞上铜管的盖子,把床帐恢复原样。
他轻手轻脚地溜到府邸的后院处,打开了后门。在门外,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正斜靠在墙边。这男子的腰间,挂着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刀。看见来人,男子嘴唇掀了掀,说道,“艾采,找到了吗?”
那人就是艾进府邸的一名老仆,艾采。听见男子的询问,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向旁边四处张望了一下。巷道里空无一人,倒是一个密会的好地方。
艾采压低声音,对男子说道,“鹰扬大人,不负所托,在下终于把艾进藏的那封密信,给找到了。”
“嗯,告诉我地方。”鹰扬点点头,对艾采的效率也感到满意。
这个艾采,在艾进府中已经多年。半年前,他被发展成为内卫安插在艾府的内线。不过,这次云州之行,他并没有随行。艾进所带去的,是心腹纪老二。但是艾进回来时,却没有把纪老二带回来。
作为艾府的老家人,艾采起初为饶士诠传递情报,盯住艾进,后来身份暴露,被陆望牢牢控制住,便死心塌地地为陆望服务了。连他接近内卫,混成内卫的眼线,也是陆望的指示。此时,他在内卫中的身份,便派上了用场。这也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了。
“报告鹰扬大人,”艾采悄声说道,“艾进这鬼东西,把这封密信藏的真叫一个严实。你道他放在哪里?原来不是书房,也不是外头,正是他自己家中的卧房。而且,藏的地方,真叫人意想不到。我也是这几日四处搜查,才在偶然中发现的。”
“到底在哪儿?说正事!”看着艾采似乎有些邀功的表情,鹰扬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交到艾采手里。他沉声说道,“如果我找到了,后续还有重赏。”
“是,是,谢鹰扬大人!”艾采接过银锭子,揣进怀里,眼睛发亮,轻声说道,“这封信,就藏在艾进卧房的床帐中。”
床帐一览无余,怎么能藏下这样一封信?鹰扬疑惑地看着艾采。
“那床帐有名堂。支撑床帐的一根铜管,在左后方,这里面是空心的。”艾采解释道,“打开这根铜管的盖子,就可以找到里面藏的信。”
原来如此!鹰扬吁出一口气,暗自发狠,艾进,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