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听了柳莺的指示,便一溜烟跑了。不过,她不是去找柴朗,而是悄悄去找了绯雪,暖红轩的掌事。
“主人,奴婢有要事禀报。”那丫鬟是个灵巧的性子,也是绯雪的亲信,被安插在柳莺身旁。
以柳莺的资质,本来是用不着绯雪如此对她重点“关注”的。只是,她是柴朗塞进暖红轩的,也是柴朗在外养的姘头,就如同以前的金雀一样。所以绯雪对她格外多留意些,把机灵的丫鬟小红派到了柳莺身边,成了这个烟花女的贴身丫鬟,就近看住柳莺,探查她的动静。
见到丫鬟小红突然来报,绯雪知道必然是有要事。她将小红带回房间,细细查问。原来,是柳莺要去找柴朗,告诉他有关云州大案的情况。
近来,闹的沸沸扬扬的云州大案,就是铁矿石一案。艾进因为此案,已经力气暴毙,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对他的死因也有诸多揣测。
暖红轩是消息的集散地,人多嘴杂,这柳莺又是柴朗的姘头,自然平时听了几耳朵,对此也有所耳闻。她让丫鬟小红去找柴朗,说有云州大案的情况要告诉他,那十有八九,是有关云州铁矿石一案了。
这个烟花女,平日里只知道胭脂口红,鲜衣亮衫,也无太多社会关系,怎么会掌握云州铁矿石一案的情况呢?绯雪听了小红的报告,知道柳莺要见柴朗,报告此事,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对云州铁矿石案,绯雪是知道来龙去脉的。陆望一手策划了这一连串的行动,衔接地天衣无缝,艾进也已经被处决。难道是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绯雪陷入了沉思。她的心也揪了起来。无论如何,自己对这个情况对不能掉以轻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果真的在哪里出现了漏洞,就必须及时补上。
她思索片刻,对小红说道,“你按照柳莺的意思,去报告柴朗。在柴朗来了之后,你好生留意,搞清楚柳莺到底对柴朗说了什么。一有情况,马上来告诉我。”
小红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主子。我会盯紧他们的。有一件事,不知道和此事有没有关系,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主子。”
“你快说。”绯雪挑中了小红,把她放在柳莺身边,就是看重了她机灵细致,擅长应变。看来,今天确实派上用场了。
“回禀主子,今天晌午,来了一个卖菜的汉子。这人一开始是让看门的替他传话,说要见柳莺。柳莺那时还躺在床上,听了看门的说那卖菜汉是云州的于老六,便让看门的带他进来。”
“哦?”绯雪皱起了眉头,问道,“柳莺居然与一个卖菜汉交接。而且,那人还是从云州来的。”
“是啊!我想这柳莺是个烟花女的性子,平日里嫌贫爱富,贪慕虚荣,怎么就肯交接一个卖菜汉子?”小红也是个细心的人,也觉得不对劲。“所以那卖菜汉来了之后,我也就格外留心。我在门外偷看,只见那卖菜汉拿出了一袋金元宝,好像是让柳莺和他私奔。”
“私奔?”绯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就凭一袋金元宝,柳莺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卖菜汉私奔的。她还指望搭上柴朗以后,长长久久地享受富贵呢。”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情,根本不会看得上卖菜汉的那一袋金元宝。可是,说来也怪,柳莺把金元宝翻来覆去地看,还应允了那于老六,把他灌的烂醉,偷走了他一个元宝,藏了起来。于老六走后,她便让我去请柴朗过来,说要告诉他云州大案的情况。”小红说道。
这么说来,是在那于老六来了之后,柳莺才让小红去请柴朗过来的,说是知道关于云州大案的情况。可巧了,那于老六就是来自于云州。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绯雪问道,“柳莺和于老六之间说了什么?于老六提到了云州大案的情况吗?”
仔细回想了每一个细节,小红摇了摇头,说道,“那于老六只是色迷心窍,一个劲地想让柳莺和他私奔,俩个做夫妻双宿双飞,再生个大胖小子。柳莺一味哄骗着他,还问于老六是哪里来的金元宝。于老六说,是在云州城郊捡的。”
在云州城郊捡的?绯雪的心突突地狂跳了几下。难道,这个卖菜汉于老六,居然捡到了与云州案中有关的金元宝?
她知道,当时艾进随身携带了大量金银财宝。在陆望的设计下,他担心被搜查,连夜逃出城去,上了云州到建康的山道。
后来,韦朝云在山道上,把车队迷晕之后,便把艾进的那些金银财宝,都运回了云州城郊。在那里,有一个秘密金库,存放着管朝升储备的金银和物资,以作为大夏复国之用。
于老六在云州城郊捡到的金元宝,是不是艾进的车队中装载的贿款?于老六捡到金元宝的日期,正是铁矿石被西蜀盗取的那天。如果这金元宝,真的是从艾进的车队中掉出来的,那这就能证明,这批金银,那天被运回了云州,而并不是劫车队的贼人运到了建康!
这一个小小的环节,就会让已经定案的整个案件出现巨大的漏洞。绯雪皱着眉头,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必须立刻把这件事摸清楚。她对小红说道,“你先去找柴朗,然后紧盯着他们。这件事十分重要,小红,你做的很好。”
在小红走后,绯雪在房间里焦急地踱着步子。她敏锐地意识到,这袋被于老六捡到的金元宝,也许与云州铁矿石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柳莺一定是在金元宝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想以此告密,博得柴朗的青睐,从中获取好处。
这件事,她必须自己亲自走一趟了。换上一身黑色劲装,绯雪悄悄出了房门,向柳莺的房间走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她翻身腾跃,趴在屋顶上,掀开了一块瓦,盯着灯火通明的房间。
柳莺正坐在床边,拉出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块金元宝。她盯着那金元宝,翻来覆去地看,用手轻轻摩挲着。绯雪看得着急,急切地想知道,那金元宝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粗的声音叫道,“宝贝,我来了!”门吱哑一声开了,柴朗穿着一身锦绣,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
他满面油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向床边的柳莺走了过去,“是不是想我了啊?还这么心急火燎地,让丫鬟去喊我。别急,爷晚上好好地疼你。”
柳莺站起来,戳了戳他的额头,说道,“老爷,我有正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