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柴朗带着柳莺出门,说是要去赏月。然而,直到第二日,两人都没有回暖红轩。很快,绯雪便发现,柳莺房间里的箱笼首饰,已经偷偷搬空了。
原来,在柴朗带着柳莺出门“赏月”的那个夜里,便将柳莺的家私全部搬上了马车,一去不回。当日,绯雪接到了柴朗的通知。柴朗说已经为柳莺另外物色了宅子,不再打扰暖红轩了。
当绯雪把这个消息告诉陆望的时候,陆望拧着眉毛,神色凝重地说道,“看来,柴朗这次要跟柳莺继续合作,把于老六抓捕回来。他们搬出去,显然是因为怀疑暖红轩和上次在水烟桥抓捕于老六失败的事有关。”
“他们现在是在守株待兔?”绯雪眉头微蹙,问道。既然九星门探查得知,柳莺曾经在云州借过纸笔,那很有可能是借姨母的名义,给于老六写信。但是,现在西蜀方面却找不到于老六。他到底是否接到了这封云州的来信了吗?
陆望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也许于老六已经收到这封信了。”他心里也十分担忧。如果于老六接到了柳莺的信,那以柳莺的狡诈与机变,很有可能会把于老六再次引诱进他们的陷进。
“这于老六已经上了一次当,差点小命都没了。应该不会这么傻吧?”朝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太相信于老六会听信柳莺的撺掇,再次回到西蜀。他应该知道,只要一回来,将面临巨大的风险。很有可能,会再次陷入魔窟。
“你不明白男人,特别是一个痴情的男人。”陆望苦笑着摇摇头。“于老六是个特别死心眼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柳莺念念不忘。我之所以把他送到西蜀,也是想让他与柳莺彻底断绝接触的可能。没想到,这个柳莺居然比泥鳅还滑,猜出于老六会和姨母接触。”
“难道就算知道柳莺在设圈套,于老六也会一股脑地往套子里钻吗?”朝云跺着脚,暗自骂于老六是头蠢驴。
陆望抿着嘴唇,说道,“这很难说。我们不是于老六,很难彻底弄清楚他的心理状态。”
绯雪感叹道,“以前只听说有痴情的才子。没想到,在卖菜的粗汉中,也有这样的痴情种子。”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固话吗?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陆望淡淡地说道,“对感情是否坚贞,其实并不在于是才子还是粗人。有时候,才子还更容易变心一些。”
“你是在骂你自己吗?”绯雪扑哧一笑,“小心朝云可要着急了。”陆望是公认的大才子,被世人称为“陆家玉山”。他能有如此公允的言论,可见胸襟不俗。
陆望正色说道,“现在,既然于老六已经失去了消息,我们只有严密监控柳莺这边了。我会让镇铁川去搜寻柳莺的踪迹。挖地三尺,也要把柳莺的宅子给找出来。她要把于老六引过来,这次必然不会让他再来暖红轩了。他们之间,可能有特殊的暗号。”
“也只有如此了。”绯雪叹道,“希望于老六不要再重蹈覆辙。”
镇铁川的手下立刻开始了暗中搜寻。没想到,这一次却扑了个空。原来,柴朗留了个心眼,没有大张旗鼓地带着柳莺出现。他们偷偷搬走那晚,马车的踪迹也成了谜团。
柳莺搬进了新宅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要进行全城细致的搜索,柳莺也难以藏身,必定会露出马脚。只是,城里热闹繁华,千门万户,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柳莺,却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这需要大量的人力投入,与足够的时间。
镇铁川虽然已经投入了目前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在短时间内也没有进展。时间不等人。如果于老六在陆望找到柳莺之前,就已经到了京都,并且与柳莺接上了头,再次赴约,那局势就不是陆望所能控制的了。
这日,陆望正在府中与贺怀远等人商谈此事,突然九星门的探子来报告,于老六的行踪有了消息。那探子说,有人在西蜀与大夏的边境看到过貌似于老六的男人。他有可能是走一条秘密的小道,从西蜀到了云州。作为当地人,对这些秘密的线路,总是更熟悉一些。
陆望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那探子说道,“可靠。门主估计,于老六已经过境到了大夏。今天上午,我们的眼线在西市街,发现一个带斗笠的男子,面目有点像于老六。当时他粘上了一副大胡子,所以探子差点没认出来。”
“知道于老六现在的踪迹吗?”陆望急切地问道。只要找到了于老六本人,这就好办了。绝对不能让他再靠近柳莺这条危险的美女蛇。
那探子懊恼地摇了摇头,说道,“当时于老六易了装,又改扮成大胡子,所以我们的眼线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想再去追踪时,于老六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就说明,于老六来京都了,而且在西市街附近。他果然还是被柳莺的那封信给引来了。陆望遗憾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大人,要马上对西市进行彻底搜索吗?”如果缩小了搜索范围,也许能更快地找出于老六。
陆望点点头,说道,“是必须立即开始大规模搜索了。你调动京都的官兵,开始进行入户搜索,就以搜捕盗贼的名义。不过,不是在西市街,而是在东市街。”
发现于老六的地方,不是西市街吗?贺怀远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地看着陆望。“大人,为什么要在东市街搜索?”
陆望分析道,“西市街是很热闹繁华,不过那里大多是商铺店面,非常嘈杂。柳莺在外另外租赁了宅子,如果是在西市,早就被我们发现了。那里也不适合他们动手。西市街的隔壁,就是东市街,大多都是住家,环境也幽静清雅地多。在那里蜗居,不会引人注意。”
“所以,柳莺所住的地方,应该是东市街!”贺怀远一拍脑袋,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柳莺既然选择隐居,又要借此抓捕于老六,那在西市街反而会引人注意,弄巧成拙。所以,东市街,才是柳莺的藏身之所。
他立刻前去布置兵丁,对东市街进行大规模搜索。现在,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争取在柳莺与于老六会面之前,把于老六控制住,那才能阻止柴朗的奸计得逞。
“这一次,我们还能把于老六救出来,让他脱离险境吗?”朝云忧心忡忡地问道。
“但愿吧!”陆望叹了一口气,暗暗想道,多情反被无情恼,这是世间男女自古以来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