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把写有情报的内衣悄悄卷起,向宋如晦和朝云使了个眼色。宋如晦把银针收回,放到针盒中。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陆望的情报及时传递出去。这才是陆望装病让他进宫的用意。陆望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时,陆望突然笔直地从床上坐起,扯着头发,口里乱喊乱叫,吐出一串含糊的言语,却听不清说着什么。他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如晦,用手拍着脑袋,仰天大叫。
玄百里连忙说道,“陆大人,你醒一醒,我们是来给你治病的。”
“鬼。。鬼。。你们都是鬼!”陆望用力摇晃着脑袋,头上的发髻早已散开,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上。他浑身的乌黑已经褪去,露出了如大理石般坚韧的胸膛,双颊赤红,浓眉乌黑,有一种诡异的华丽。
“陆望,你是不是疯了!”宋如晦气愤地看着他,大声呵斥道,“你神智清醒一点!我是来给你治病的,不是什么鬼魅!如果你再这样好坏不分,我也顾不得什么老朋友的情面了。老夫现在就走。”
“走?嘻嘻嘻~”陆望浓眉上扬,挑衅似的望着宋如晦,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大笑。他像捕捉猎物似的,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宋如晦。“你这个害我的恶鬼,你别想走!我不会放过你!”
陆望突然紧紧咬着牙关,面露狰狞,凶狠地向宋如晦扑了过去。他一把撕开宋如晦的外衣,扯掉宋如晦的衣带,让他露出了胸膛。“恶鬼!你敢害我!我不放过你!”
“你疯了!你疯了!”宋如晦大叫道,“徒儿,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不要靠近他。他身上有毒素,还没有排干净。现在是毒素上涌,让他一时甚至昏乱。你们千万不要碰他,小心被他传染毒素。”
朝云与玄百里会意,便大叫道,“徒儿遵命。陆大人这是一时神智昏乱,让他发作完,把毒素排出来便好了。”
站在门口的卫兵听见陆望大喊大叫,状似疯癫,本来想冲过来查看。听到宋如晦的警告,他们便收住了脚步,仍然站在门口守着,只由得陆望去闹腾。
反正医圣宋如晦都已经发了话,说他是一时神智昏乱,也伤不着人。如果卫兵贸然闯过去,被他身上的毒素沾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借着朝云和玄百里身形的掩护,陆望口里大喊大叫,双手迅速将印着情报的绢丝内衣扯了过来。他将那幅绢丝平展开来,将手边的茶水倒了上去。赤火丹药粉,沾了水之后更加鲜艳。那图画也并不晕染开来,仍然保持着清晰的线条。
陆望手疾眼快,将沾水的情报图往宋如晦的胸膛上一贴。转瞬之间,赤火丹药粉便吸附在宋如晦的胸膛上,印上了一副鲜明的图画。陆望向朝云和玄百里使了个眼色,他们二人立刻变换身形,围住宋如晦而和陆望,将他们的身子遮挡住。
宋如晦便迅速转过身来,将后背也露了出来。陆望再次展开绢丝,把写有作战计划的那一面印在宋如晦的后背上。片刻之间,宋如晦的身体,便成了一幅行走的情报图。
陆望利用赤火丹药粉,把情报图印在宋如晦的身体上。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他满意地看着宋如晦身上的情报图,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宋如晦使了个眼色。宋如晦便迅速穿上了衣服,系好衣带。
整理完装束,宋如晦指着陆望的鼻子,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小子,好不顽劣!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你又在病中,我原谅你这一回。下次如果敢再犯,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
朝云和玄百里此时也走到床沿,按住陆望。“老师,陆大人刚才是发狂病。这病一发出来,便没事了。你看,陆大人现在安静些了。”
此时,陆望满头大汗,脸上一副梦游似的神情。“这是哪?你们是谁?”朝云和玄百里都经过易容,自称是宋如晦的助手,陆望当然要装出一副不认识他们的神情。
“陆大人,我们是宋老师的助手,来给你看病的。”玄百里大声说道,“你刚才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险啊!”
宋如晦也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陆望,你这臭小子!刚才,你把老夫错认为恶鬼,还要来打老夫呢!万幸万幸!你现在醒了!可见,刚才给你针灸,还是有效的。只是,你的毒素虽然已经排了出来,但是身子还很虚弱。还要好好休养啊!”
“多谢宋神仙!”陆望恍然大悟,无力地半躺在床上,拉着身上的锦被,盖着自己**的胸膛。他从一个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不动声色把里面的药水倒出来,滴在那件写满情报的内衣上。
转瞬之间,赤火丹药粉便渐渐消融在那透明的液体中。那个瓷瓶里,装的就是用以洗去赤火丹药粉的药水。很快,那件绢丝内衣又恢复了洁净,无比雪白。
陆望缓缓地将那件内衣穿上,系好袋子,无力地垂下头。他向玄百里招了招手,拉到身边,紧紧握住玄百里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小兄弟,也谢谢你们了。我这条命,都是你们救回来的。”
玄百里被陆望的大手握着,忽然感觉手中多了一小条绢丝。他的心“突突”跳着,连忙抬起手,将它倒进嘴里,紧紧地压在舌头下。
“你放心,既然已经舒醒了,狂病也发作了一通,那就没有大碍了。”宋如晦出声安慰,也狡黠地对陆望眨了眨眼。他是个老顽童的性情,对这种恶作剧似的表演,倒也乐此不疲。
“宋神仙,我这病是怎么回事?”陆望面露疑惑,看上去很想深究发病的原因。“就算是劳累过度,在这里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也不至于发这样的怪病啊!”
“恐怕,你还中了一种毒,让你瞬间发病。你劳累过度,这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宋如晦说的煞有介事,好像陆望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就遭了贼人的暗害。坐在外面的贺怀远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冲了进去。
“我就说了,是有人要害陆大人!唉,陆大人就是太耿直。他看破了贼人的伎俩,几次当面指责,让贼人怀恨在心。当时的情况,我看得很清楚。陆大人本来还是好好的,就是因为喝了一杯茶,突然就发了病。那茶水,肯定有问题!”
赤月和达勒此时也走了进去。在外面听见陆望与宋如晦的对话,得知他已经完全舒醒,神智也恢复了正常,赤月欣喜若狂,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陆望床边,关切地问道,“陆望,你终于醒过来了!那杯茶,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