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司法应了一声,意识到又要与范嵘独处,她的脸又红了,眼神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慌张,偷偷看了看范嵘,低下了头。
明天一早要赶路,晚餐时没有喝酒,但是每个人都在刻意呵护司法萌动的感情。吃完饭我嘱咐司法把月光之门的原委毫无保留的告诉范嵘。然后带着齐珏、墨家姐妹和可乐出了宾馆大门,到了大桥下的街心公园。小卖部关着,我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聊了起来。
“告诉范嵘月光之门的事情,是不是有点草率”,刚一落座,齐珏开口说道:“就凭一个不能解的签,白胡子老道嘴里的千人之头就能确定范嵘是占位缘者?”
“如果白胡子老道没有逗我,基本可以确定”,我拍了拍齐珏的肩膀说道:“缘者身边人的指向性相对明确。溪流末端寻,海市蜃楼处,闹市山中人却没有指向性,作为共性特征,参考意义不大,只有缘者身边人才具有参照价值”。
“是啊”,墨霏叹了口气说道:“有山的地方都有溪流,每年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也不少,闹市山中人更是一头雾水,最初我们想过名称中有山的城市,可是名称中有山的大小城市不胜枚举,所以这三句不像启示,倒像难题”。
“难题”,我心里一动,说道:“如果是难题,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三句的作用就是扰乱我们的视线?”
“不对”,没等她们反映过来,我否定了自己,说道:“如果没有指向性就没有价值,四句偈语就没有必要出现。齐家秘境中带出的偈语足够,而且四句偈语出现在两个完全不搭界的地方,我认为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是角度的原因,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的角度”。
“角度的原因?”在座的人反问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说道:“角度不同,结果可能完全不同,只要找对了角度,答案可能非常简单”。
“有这种可能”,齐珏想了想说道:“用什么角度去理解四句偈语才是正确的选择,或者说理解后三句偈语的正确角度在哪里?”
“小姐,姑爷,我们有个想法,或许有你们想要的角度”,可可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我们认为剩下三句偈语,前两句很难有所突破,闹市山中人却可以作为突破口重点考虑”。
“最后一句?”我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们想说,按照正常的角度我们一定认为,缘者身边人已经出现,我们会沿着顺序思考和寻找其他缘者,其实应该打破这种思维惯性?”
“对啊”,可乐两人笑了笑,乐乐说道:“中间两句没有指向性,无论是溪流末端寻,还是海市蜃楼处有一个共同点,比如你不能让溪流成为溪流的前提条件,否则到处可见的溪流,没有办法找到哪条溪流与占位缘者有关。第四句就不同了,有两个关键词,闹市和山中,这两个关键词可以互为前提,要么闹市中有山,要么山中有闹市,要么是闹市和山中可能交集的地方。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认识的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两人的分析听起来颇有道理,这些日子我们把四句偈语挂在嘴边,一直不得其解,要不是白胡子老道及时提点,即使范嵘天天跟在身边,也不一定想到,他就是缘者身边人约定的占位缘者。现在可乐两人不仅把缘者身边人考虑进来,而且让第四句偈语有了明确的方向,毫无头绪的事情,出现了一缕曙光。
“不错啊”,我向可乐两人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聪明,你们的分析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大家觉得呢?”
“平时看起来两个丫头没头没脑”,墨霏笑着说道:“其实内秀的很,不愧是齐家掌门大小姐的陪房丫头”。
“她们是很聪明”,齐珏说道:“只是平日把姿态放得太低,所以大家的感觉就像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小姐”,齐珏这么一说,两人不干了,说道:“我们不就是小姐的陪房丫头吗?怎么可能和你们有同样的姿态”。
“你们别再有这种想法”,两人坚守陪房丫头的身份,我打断了她们的话说道:“你们的掌门大小姐何曾当你们是丫头,她早就把你们当作亲妹妹,以后你们不能觉得自己是陪房丫头,齐珏的奴仆。要想改变,首先要改变对我的称呼,你们应该改口了”。
“改口?”不光可乐,齐珏,墨家姐妹也异口同声的问了一句。
“是啊”,看着她们迷惑的眼神,我对可乐两人说道:“以后不准再叫我姑爷,改口叫姐夫,明白了吗?”
“这有区别吗?”两人没敢直接回嘴,嘟哝了一句。
“我的两个傻妹妹,区别大了”,齐珏明白了我的意思,对两人说道:“继续叫他姑爷意味着你们还是我的陪房丫头,改叫姐夫你们就不再是我的陪房丫头,而是我的妹妹”。
“这个主意好”,两人还在犹豫,墨霏微笑着两人说道:“以后年龄比你们大的,就叫姐姐,年龄比你们小的墨雨就叫雨妹妹,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
“可是”,两人还在犹豫,互相看了一眼还想说什么。
“好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齐珏把嘴凑到可乐两人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的脸刷得红了,不再说话。
“好了,言哪正传”,齐珏安抚了两人,说道:“根据两位妹妹的分析,闹市中有山,山中有闹市,把两个特征结合起来,找它们的交集,应该会有所发现”。
齐珏这么一说,大家默不做声思考起来。
“唉,对了”,墨霏突然说道:“刚才卫国提到齐家秘境的偈语,我才意识到我们忽略了什么,我们不仅只有四句偈语,还有从齐家秘境中带出的六句偈语”。
我恍然大悟,说道:“对,这就是我们忽略了的重要信息,有了四句偈语,我们居然把前面六句偈语扔到了脑后。通过六句偈语中的两句,确定了司法、墨霏和墨雨的缘者身份,如果范嵘真是占位缘者,六句偈语中应该能找到对应的一句”。
“有道理”,齐珏应了一声,拿出手机在百度搜索中输入了“范嵘古篆体”五个字,页面一闪出现了两个古篆体字,齐珏只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说道:“的确有句偈语中和范嵘暗合”。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古篆体字,看起来就是山火盖木竹车行摞成了两个字。但是心里越发疑惑,于是问齐珏,天门客栈的齐婶有没有传来消息,齐家秘境是何人设计修建的?
齐珏一听,拍了下额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齐婶早就传回了消息,我却忘了告诉你。爷爷说典籍记录,秘境始建于大汉初期,历时两百多年才建成,秘境中的八卦云台是元光年间,先祖齐柘找易数大师设计,历时十年才完成,成为验证合壁双修的方法。
“靠,这不玩人吗”,我骂了一句,说道:“也就是说两千多年前,六句偈语就被封进了八卦云台之中,问题是两千多年前又是怎么知道占位缘者的名字?”
“刚收到消息,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咱们遇到的怪事还少吗?所以这种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还是放下吧,只要是对开启看月光之门有利就行”,齐珏说道:“范嵘的名字和偈语暗合,证明他就是要找的占位缘者,看来我们不光要考虑白胡子老道所留的四句偈语,还要结合前面的六句偈语,才可能事半功倍”。
“这样一说就通了”,墨霏说道:“我们几个不都是通过六句偈语的两句,确定了占位缘者的身份。事实上完全符合缘者身边人的共性约定,其他三句即是共性约定,又是范围指向”。
“这样说来,结合可乐两位姐姐的话,我倒有一个想法”,一直没有说话的墨雨开口说道:“闹市中的山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山,或许是一个地名、人名也无不可,甚至可能是深居深山的人在闹市生活,或者生在闹市的人到深山隐居。名字中有山有市的人也可能是咱们要找的占位缘者”。
目前讨论的有点像广告公司为了创意的脑力风暴,我说道:“雨儿说的也有可能,山火盖木竹车行指向范嵘,说明齐家秘境的偈语更加重要,解开另外三句可能比解开老道所留的偈语更加迫切,所以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可能性汇总记录,日后多注意场景特征,碰到奇特的人和事要多一份好奇,也是目前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能这样了”,齐珏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这些偈语是以古语解读,还是现代汉语解读,有些字词古今含义差别挺大的”。
听到这句话,我又皱起了眉头,齐珏说的没错,比如“众人”一词,古代指一般的、或普通人,今天却是很多人的意思,如果考虑字词古今含义,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又考虑了一会,再无突破,我决定回去休息,说道:“天晚了,今天收获不小,越古今可能是易数大师,用两种偈语验证了范嵘的缘者身份,明天还要早起动身,回去休息吧。这时候司法应该已经把实情告诉了范嵘,也得看看范嵘这厮的态度”。
大家应了一声,沿着大桥的人行台阶向桥上走去,到了桥上看着对面的石马坪,一座座青色的山峰在夜色中如伟岸的巨人矗立在眼前,安静而又神秘。看着这些大山,我突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心里一动,对齐珏说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再走走”。
“怎么了?”齐珏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还是你了解我”,我笑了笑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想再去一趟玉泉观,如果白胡子老道还在玉泉观,说什么也得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
“这倒是个办法”,齐珏拉起了我的胳膊,笑道:“或许司法并不希望我们这么早回去,咱们一起去吧”。
“我觉得人多不一定好使,老道又不是玄雨的人”。
“玄雨的人,在哪?”听到玄雨,墨霏和墨雨立刻把我围在中间,问我:“发现了什么吗?”
“霏姐,没事”,齐珏把我想去玉泉观的想法告诉了她俩,说道:“卫国想一个人去,我怕回去影响司法和范嵘,就想一起去,大不了我们不进去,就在观门外等卫国”。
“这样最好”,墨霏说道:“一周前惊走了玄雨的左护法,从时间上看,玄雨若有后续行动,也该到了,以防万一,你和齐珏要在一起,方便施展法墨双剑”。
墨霏的担忧不无道理,我点了点头。一行六人向玉泉观走去,天色已晚路上没有行人,我们放开脚步施展功夫向前奔去,不一会气势宏伟的山门迎入眼帘。
玉泉观大门紧闭。我吩咐她们几句,独自来到门前,举手拍打观门,我的手掌还没碰到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让我爱恨交加的白胡子老道笑吟吟的走了出来,一挥抚尘说道:“果然不出所料,善人今夜必定前来叨扰贫道,所以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
听老道这么说,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吃惊的神经早已被捡到月光之门以后的种种遭遇整麻木了,我对老道说道:“心里的许多困惑还望仙道指点迷津”。
“呵呵,好说”,说着老道请我进去,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看着我说道:“善人不会打算让几位朋友,在观门外等一宿吧?”
“一宿?”我吃了一惊,一宿可以说很多话,说不定老道心中的秘密都能被我套出来。
“让她们回去吧”,老道捋了捋胡须,大声说道:“没有人敢来玉泉观找你的麻烦,善人大可放心”。
听到白胡子老道的话,五人下山去了。
跟白胡子老道来到一间厢房,学着白胡子老道的样子盘腿坐在一个垫子上,开门见山地问他怎么知道四句偈语?
老道一听,愣了一下,挥了一下手中的抚尘说道:“三十年前,贫道云游来到玉泉观,被这里的仙风正气和宏伟气象吸引,就在观中住了下来。住在玉泉观的头天晚上,贫道做了一个梦,梦中太清道德天尊告诉我,三十年后有位叫名卫国的年轻人会来玉泉观,他乃万人之头,让我把四句偈语告诉他,还说偈语可以帮助他找到开启月光之门的占位缘者。梦醒之后,我发现梦中的太清道德天尊和我携带的天尊神像特别像,就请观主将神像悬于三清殿后的墙上,使其得到香火供奉。你来玉泉观的时候,正是我云游到此满三十年的日子,才有了有签无解和万人之头一说,也将梦中天尊所托的四句偈语告诉了你”。
老道的话滴水不漏,令人不得不信,直到月光之门开启之后再见到白胡子老道,我才发现他的这番话纯粹是骗人的鬼话,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我除了感叹神奇之外,再无他想。于是对老道说道:“四句偈语搞的我们心神不宁,实在不得其法,万般无奈只好再来玉泉观叨扰仙道,还望仙道不吝赐教”。
“实不相瞒”,白胡子老道笑呵呵地说道:“我参详偈语三十年,除了发现偈语乃共性约定,再无其他收获,想来所窥不到一二”。
“什么?”我大吃一惊,老道参详了三十年都没有收获,我说道:“以您的修为,参详了三十年都不能破解其中之味,我等俗人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中妙义?”说完我叹了口气。
“是啊”,老道点了点头,说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贫道最初以为作为局外人,或许没有当局者的迷惑,但是贫道用了三十年证明,有时候当局者未必会迷,旁观者不一定比当局者清,不知道善人能否明白贫道的意思”。
“最接近答案的人应该是局中之人?”
“没错”,老道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确切的说你的到来,才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老道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眼神清澈,我看不出任何异样,问道:“范嵘真是偈语所指之人?”
“当然,和范道友交谈,我对四句偈语有了新的理解,所以才请你一起探讨,不知道善人认为自己与范嵘关系是否亲厚?”
“那还用说”,我点了点头说道:“上大学相识至今,感情深厚,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在我看来这只是表面文章”,老道摇了摇头说道:“通过范嵘,我对偈语有了新的认识,想必对你寻找另外的缘者会有帮助”。
“此话何解?”我疑惑的看着老道。
“对你来说,缘者有八,如果贫道没有猜错,你认为八位缘者已得五人,算上你尚缺两人”,老道眼睛微闭,声音平静,接着说道:“如果你一直纠结四句偈语,可能永远找不到尚缺的两位缘者”。
“怎么会这样?”老道这么一说,我有点泄气,说道:“这样说来四句偈语没什么价值?”
“无量观”,老道挥了一下抚尘,说道:“卫国道友,如果换一种思路或许会有不同,今天与范道友交谈的过程中,我验证他与四句偈语完全吻合,所以你应该换一种思路,重新考虑找人的方法”。
“你用范嵘验证偈语?”老道的话让我更加迷惑,问道:“你的意思范嵘身上验证了四句偈语的全部含义?”
“没错”,老道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来你不算愚笨,我参详偈语三十年,得出的唯一结论已告诉了你,偈语乃是共性约定。你纠结四句偈语,无非想通过偈语画像找人,一般来讲,这种想法是大多数人的选择。通过范嵘验证偈语后,我认为你需另辟蹊径,通过人证言,偈语合的全新角度寻找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