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言,偈语合?”我心里琢磨着老道的话,如他所说通过范嵘验证了四句偈语,这句话又如何理解?我在思考,老道没再说话,静静地坐着。我不断分析两句话的含义。过了很久,我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明白了人证言,偈语合的含义。
“莫非通过已经确定的占位缘者验证四句偈语,从中找到共同点,为寻找其他占位缘者提供方向和参照,有了目标再结合齐家秘境的六句偈语确定占位缘者,或者验证是否满足四句偈语的共性约定,才能最终确定是不是占位缘者”,想到这里,感觉黑暗中出现一缕曙光,一下子有了条理和逻辑,思路变得清晰:开启月光之门需要八位占位缘者,我和齐珏占乾坤两位,范嵘符合四句偈语的共性约定,同时与山火盖木竹车行完全吻合,说明他是真正的占位缘者。如果天道昭昭法不忘指向司法,松木荣枯云气上指向墨霏和墨雨,那么司法、墨霏和墨雨应该符合四句偈语的共性约定。只是我和齐珏需不需要人证言、偈语合。齐家秘境是一个特殊的地方,瀑布算是溪流的话,齐珏至少符合缘者身边人,溪流末端寻和闹市山中人的共性约定,而我没有一条符合,唯一合理的解释,我是身边人对应的参照,范嵘的缘者身份证明了这一点,这样最后两位占位缘者就有了大致的范围,即我的身边人、或已知缘者的身边人。这样能够确定范围,有了目标再结合齐家秘境的偈语,确定占位缘者的身份。
“是这样吗?”我不放心这个思维逻辑,又仔细地考虑了一番,似乎这个逻辑是解释人证言,偈语合的唯一途径。捋清了思路以后,我隐约觉得,自己不应该纠结找人的问题,不管司法、墨霏,还是范嵘都不是找到的,而是自然出现在面前,时机一到最后两位缘者自然也会出现。
想到这里,我想请教白胡子老道,想法是否合理,却发现老道早去见了周公。看着皓首白发和满脸皱纹的老道,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清梦,于是我一边继续思考一边开始修炼武道。不一会儿,就放下了所有的问题,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天亮的时候,我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老道坐的垫子还在,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我起身走出厢房,几个道士正在洒扫庭院,于是叫住一位五十多岁的道士,问他们白胡子老道在什么地方?
“无量观”,道士停下手中的活问道:“善人在找月初道长吗?”
“月初道长?”我想可能是白胡子老道的法号,就点了点头说道:“昨晚和月初道长彻夜长谈,一觉醒来发现月初道长已不在厢房,所以想找到他,请教一些问题”。
“无量观”,道士唱了个诺,说道:“天还没亮,月初道长就下山去了,贫道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下山了?”道士一说,我有点失望,问道:“请问道长,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月初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玉泉观里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
“你是说,月初道长的来历以及去向,名满天下的玉泉观也不知情?”我觉得道士刻意隐瞒老道的行踪,缠着他非要告诉我月初道长的去向”。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洪亮的“无量观”,回头一看,观主站在身后,我赶紧向他施了一礼,请他告诉我月初道长的去向。
“唉”,观主像普通人一样叹了口气,说道:“善人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向外走去。他应该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于是不敢怠慢,快走几步跟着观主来到三清殿后院右侧的一间厢房。
进入厢房,我将寻找月初道长的要求又说了一遍。
“无量观”,观主一挥抚尘,说道:“善人莫怪,月初道长第一次到玉泉观挂单至今已整整三十年,贫道也从一名普通道士成为观主。三十年间,贫道见月初道长的次数并不比善人多,观内没有人知道月初道长是否就在观中,所以善人的问题,恕贫道无法回答”。
“这是几个意思?”我心里有点着急,叫我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无用的话?我正想表达不满,观主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缓缓说道:“善人莫要责怪,贫道叫善人过来自有道理”,说着观主仔细的端详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月初道长在道行极高,却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有件东西善人或许会感兴趣”。
老道走到厢房的炕边,从一个黑色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说道:“这是月初道长第一次到玉泉观时交给上任观主的一个物件,委托观主三十年后将这件东西交给一位姓卫,名国的善人,今天正好满三十年,这件东西该交给你了,也算不负月初道长对玉泉观的信任”。观主说完将一个灰色布包交给了我。
接过后,我觉到有点份量,就想打开,观主制止了我,说道:“善人切莫着急打开,月初道长曾经交待此物不可在僧道之地开启,要求玉泉观将此禁忌一并转告于你”。
“这老道”,我苦笑了一声,把布包放好说道:“老道真是多事,他直接交给我不好吗,非要如此大费周折?”
“无量观”,观主唱了个诺,说道:“善人可知月初道长的贵庚?”
“第一次见他时,他告诉我八十有八”。
“无量观”,诺还没唱完,观主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没错,三十年前他初来玉泉观,已是须发皆白,眉毛垂到脸颊,我清楚记得他说自己八十有八”。
“什么?”我惊得目瞪口呆,说道:“三十年前,他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号称八十有八?”
“没错”,观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当时他已经八十八岁,现今已经一百一十八岁了,来玉泉观时将这件委托给观主,一点也不奇怪,八十八岁高龄的人,谁敢保证三十年后,自己还在人世”。
“是的”,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里的布包,说道:“他如此安排,足以说明这件东西对我极其重要”。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虽然不知道布包里是什么,但是一个耄耋老人如此费心,重要性可想而知。心存感激,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就连当面说一句谢谢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
我对观主说道:“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麻烦观主,如果再见到月初道长,请代为转告卫国对他的谢意!”
“无量观”,观主挥了一下抚尘,说道:“贫道如果还能见到月初道长,必将此话带到,善人放心”。
我告辞观主,穿过三清殿来到玉泉观正门。齐珏,墨霏等人已经在那里等我,见我出来,围上来问我情况。我简短的说了说,然后一同向山下走去。
“司法和范嵘什么情况?”没有看到司法和范嵘,我问道。
“唉”,齐珏叹了口气,说道:“你得和范嵘好好谈谈,司法把情况告诉了他,他怎么也不相信,甚至怀疑我们对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司法怕他不辞而别,守着他呢”。
“这厮”,我心里骂了一句,不过转念一想,司法告诉他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这些事情颠覆了他的认知,即使他的哥们也不可能一下子让他相信并接受现实。
“行,咱们回去再说”,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每位占位缘者都和范嵘一样,也是头疼”。
回到宾馆,司法一脸疲惫,看到我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哥们在里面呢,你和他谈谈,我去睡会”。
“好的,交给我了”,我咚咚咚敲响了房间的门,说道:“范嵘,我是卫国,开门咱俩谈谈”。
“只准你一个人进来”,范嵘在房间里喊道:“否则咱们没什么好谈的”。
“好的,你开门吧”,我示意齐珏她们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十几秒钟,房门才开了一道缝,确定只有我一个人,范嵘才开门让我进去。
走进房间,我开门见山的说道:“至于吗,一个大老爷们,司法告诉你的事情,你无法相信,可以理解,但是我要告诉你,司法所说句句属实。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你也有份,你也是月光之门的占位缘者,你有什么想法和顾虑,说出来听听”。
“你们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范嵘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哄小孩呢,捡到一块玉佩就说是月光之门,还是可以开启的月光之门,不管怎么说都像一帮无聊之人杜撰出来的骗局,说实话,我可没有兴趣陪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杜撰的骗局?”我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是骗局,而是真有其事,你可以不信,但是我希望你给自己一点时间了解真相,事情听起来荒诞,但也有合理的地方”。
“没看出来哪里合理”,范嵘撇了撇嘴,说道:“卫国,你受过高等教育,居然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出乎我的意料”。
“唉”,我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么久的朋友,没有必要骗你,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说穿了你就是思维固化,这种看似荒诞,却真实存在的事情,在你认知之外,我想知道你怀疑什么,看我能不能证明给你看”。
“不相信的事情多了”,范嵘说道:“比如你和齐珏修炼什么法墨双剑,让我相信也不是不行,至少让我亲眼看到武侠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武功真实存在,而且你得亲自演示”。
“这还不容易”,我对范嵘说道:“如果你想看到,马上让你如愿,不过你得说话算数”。
“靠”,范嵘瞪了我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要你提醒”。
“好”,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相信法墨双剑,我现在叫上齐珏到对面的山顶,让你见识一下法墨双剑是不是骗局”。
“去就去,还怕你?”范嵘想也没想说道:“如果玩现了,我扭头就走,你们不准死皮赖脸的缠着我”。
“一言为定”。我拿起宾馆房间的电话,让齐珏到宾馆门口等我们。
在宾馆门口,我无奈的对齐珏笑了笑,说道:“范大才子不相信司法说的一切,要我们证明法墨双剑不是杜撰的骗局”。
“那还不简单”,齐珏笑了笑,说道:“就到上次试掌的山顶”。
说完我们向那座山峰走去,然后开始爬山,爬了一百多米,范嵘喘着粗气,嚷嚷着爬不动了,他的体力跟不上我和齐珏,以他的速度爬到山顶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我给齐珏递了个眼神,一人抓住范嵘的一只胳膊,架起他向山顶跑去,范嵘发出了灵魂出窍似的尖叫。只用了十几分钟,我和齐珏架着范嵘爬上了山顶,来到那块巨石前面。
范嵘早被吓着了,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我用手摇了摇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还受得了吧,你可看仔细了”。
我拉起齐珏的左手,我的左掌,齐珏的右掌向巨石拍了下去,“嘭”的一声,两只手掌印清晰的出现在巨石表面。
再看范嵘,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巨石上的手掌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样,你还觉得是杜撰的骗局吗?”我拍了拍范嵘的肩膀,将他从惊愕中拍回现实,说道:“这就是你看到的事实,当然只是事实的一小部分,但也足以说明司法告诉你的一切都是真的,绝非凭空杜撰逗你玩的恶作剧”。
范嵘没有说话,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声叹息中有无奈,也有不得不接受事实的感慨。这是一种我曾经有过的感觉,只不过今天变成了范嵘。
“其实,我理解你的感受,几个月前的我,我也不相信墨霏展示的武道,以为做梦咬了手指,结果把小命差点丢了。没有人会相信这么奇葩的事情会落到自己眼前,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你相信与否而有改变,与其无奈被动的接受现实,不如积极主动的接受挑战,况且月光之门牵涉的事情并非毫无意义,相反可能载入史册,是一件我们参与,甚至可以创造奇迹的事情。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可能是被幸运之神选中的人”。
“唉”,范嵘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司法告诉我的一切,包括我是月光之门的占位缘者。我无法评价好事还是坏事,但是突破了我的认知,你就是不在我面前展示这种能力,我也知道司法说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只不过,我需要一个理由,突破自己的认知障碍”。
“突破什么?”齐珏一边用手把巨石上的掌印抹去,一边接过我们的话题说道:“从懂事起,齐法墨三家就知道这是我们的宿命,在你看来或许只是意外的惊喜或惊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你?卫国得知自己是月光之门雄佩的主人时,和你一样有过同样的困惑和不解,也想过为什么捡到玉佩的是自己?”
“没错”,我笑了笑说道:“我的确这样想过,不过后来想明白了,三个古老的家族耗时两千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东西,却被我轻而易举的得到,说是偶然,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次回家,父母给了我身世来历的证明,我才明白,这不是幸运和偶然,而是命中注定。也可以说命运安排我们承担月光之门带来的一切,灾难、幸运,亦或是责任”。
“有烟吗?”从来不抽烟,一向反对抽烟的范嵘居然问我要了一支烟,看他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内心深处肯定像开水一样翻腾。
“其实从我的经历来看,这种安排未必是坏事,而是好事”,我点起了一支烟,说道:“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一件好事”。
“好事?”范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指的好事是什么?”
“责任”,我狠狠的吸了口烟说道:“首先是责任,一个男人责任心的崛起。你想想,在这之前我们都在干什么,拿着可怜的薪水,想方设法迎合领导的意图,儿时达则兼济天下的雄心在社会的现实面前荡然无存,就连独善其身也成为一种奢望,在这种状态下,我们还能找到儿时为社会贡献力量的雄心吗?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这份雄心,在了解月光之门前,我是没了,甚至觉得连底线都在不断地突破。但是现在,虽然不知道开启月光之门,我们将承担什么,但是两千多年前,三个名门望族想通过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实现他们的梦想。两千多年后这个梦想有可能在我们手中实现,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