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眯着眼睛看坐在洞口睡觉的人,之前被这个女人抱着满山跑,因为内力耗尽无法动弹,等他悄悄恢复一点力气,正想说一句感谢的话,这女人十分凶残的一掌把他劈晕了。
顾垣想骂人,活了这么多年,身上背着两个王爷的盛名,还是第一次想抛开身份张口咬人。
“妙妙,我口渴了,给我水喝。”顾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
夏侯妙妙睁开眼睛,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收回视线,“你断手了还是断脚了?自己去。”
顾垣:“……我没力气。”
夏侯妙妙皱了皱眉,终于还是起身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竹筒,装了些干净的泉水,连同一包野果子,一起丢给顾垣,夏侯妙妙回到之前的坐的位置,继续打盹。
顾垣:“……”
看着地上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费力伸手去拿,喝了水,吃了两颗酸得倒牙的野果子,他盘腿坐起,运功疗伤。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阿钊却始终没有出现。
夏侯妙妙问道:“你那黑脸小厮不会被人打死了被野兽分吃了吧?”
顾垣白了她一眼,“不会,阿钊武功不弱,再来十倍人也能轻易脱身。”此时还不来只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他争取时间。
扭头去看夏侯妙妙,他才恍惚发现,‘妙妙’两个字叫得十分自然。
“妙妙。”顾垣喊了一声。
夏侯妙妙转头看他,不语。
顾垣撑着酸疼不已的身躯挪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脑门上浮起一片汗珠子,“对不起,那天我…我是认真的。”
夏侯妙妙蹙眉,那天对她来说并不是好回忆。
顾垣以为她生气了,忙道:“我不骗你,你若是生气,打我一顿也好,骂我一顿也好,能不能别不理我?”
高高在上的王爷,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特殊的两国王爷,这一刻,像个孩子一样祈求原谅。
他低着头,攥紧拳头,视线落在一只爬行的蚂蚁上,这只蚂蚁…
“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夏侯妙妙嗤笑:“王爷,开玩笑很好玩么?”
顾垣猛地抬头,眸光坚定又诚恳:“我不是开玩笑,妙妙,你以为我为什么爬你的墙?若不是心里在乎,谁会没事半夜三更去爬姑娘的墙?妙妙,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她也是喜欢他的吧?否则,否则怎会每次见他就红了耳朵?
伸手,试探的碰了碰夏侯妙妙的手,见她没有甩手,忙用力抓紧,死死攥紧。
夏侯妙妙拧眉,正想说什么,脚上突然一阵疼痛,下意识伸手一拍,却是一只不大的蚂蚁,红色中带了点绿色,死之后从腹部流出鲜血来。
“是牛头犬蚁,带毒,妙妙,你没事吧?”顾垣眸光飞快闪了下,随即甩袖将那蚂蚁的尸体从夏侯妙妙手中打出去,紧张的抱住她的身躯,低声道:“头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
说罢,猛地低下头,含住那节被咬的腿部,用力一吸,歪头吐去血水。
夏侯妙妙皱着眉看他,眼眸闪过一抹讶异,突然想到初见时的皇宫里,被花扎了一脸的刺,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有他,伸手甩给她一件外衣,挡住世人满是恶意的目光。
那件外衣,被她小心的清洗,小心的收起来,放在她收藏宝贝的箱子里,成为她的秘密。
“顾垣…”
顾垣抬头,唇角还带着鲜血。
夏侯妙妙屈指,犹豫了下才将指头轻轻放在他唇边,擦去那抹碍眼无比的血渍,“你若是对不起我,我不会哭,不会闹,我只会让你死无全尸。”
顾垣愣了下,傻乎乎道:“所以你同意了对么?你接受我了对么?”
夏侯妙妙抿了抿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顾垣眼睛瞬间发光,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伸出双手,用力把人往怀里一带,重重抱住,“妙妙妙妙…”
天彻底黑了,阿钊依旧没有出现,夏侯妙妙却不想继续等下去了,瞥了眼始终牵着她的手傻笑的男人,道:“我要回去了,丫头们会担心。”
顾垣面色一垮,“不会,不会担心,再坐一会儿,我给你烤肉吃?”
夏侯妙妙木着脸看了一地的骨头,她已经吃了好多了,肚子不饿,也不馋!
“妙妙!”顾垣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满地的骨头,无奈的叫了一声,“好吧,未免闹得满世界都知道,我们回去吧。”
紧接着他往她面前一蹲,扭头道:“你余毒未清,我背你回去。”顿了顿,补了一句:“我的背只有你一人能上。”
夏侯妙妙耳尖子发红,抿着唇爬上去。
顾垣咧嘴一笑,起身将人背起来,颠了颠,“妙妙好轻,得多吃肉才行”
两人走出山洞,朝着山下而去。
夏侯妙妙想到之前顾垣提起的话,“顾垣,我身体不好,不会生孩子。”她想,如果顾垣说:没关系,以后让别人生好了。那么她一定会守住自己的心,到时候抽身也痛快些。
顾垣脚步顿了下,道:“我会治好你。就算…我父亲母亲各自有各自的儿子,少我一个传宗接代不会绝了香火。”
天明皇帝皇子好几个,南阳王也不止顾垣一个儿子。
夏侯妙妙不再开口,趴在他肩头闭起了眼睛。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无故杀人了,当年不懂得控制的小女孩已经死了,她是新的自己!
山下,风霜急得差点抓破头顶,旁边木着脸阿钊被她剜了好几刀。
自家姑娘从正午离开到现在没个人影,这个黑不溜秋的臭小子却跑来告诉她:“三小姐和我家王爷在一起,你不要去打扰。”
风霜气急,抓着阿钊就要去找人,毕竟男女有别,姑娘性子太过洒脱随意,她只能帮着提醒着,直到完全交给未来姑爷。
阿钊就是块木头,拖着他他会走,但是去哪里人家一句话不说,就跟舌头被猫叼走了一般,简直气死人。
风霜,风霜快气死了,忍不住抬脚踩在阿钊脚背上,还重重碾了一下。
阿钊低头看着她,眼底浓浓的鄙视:女人就是没用,力气这么点大,一点都不疼,挠痒痒都不够力气!
“姑娘!”
一看到并肩而来的夏侯妙妙,向来倔强沉稳的风霜哭了,“你去哪儿了?吓死风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