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带着藏宝图碎片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检查门窗,确定隔墙无人之后,立刻将其他八块碎片取出来。
藏宝图被一分为八,如今八块藏宝图汇聚一堂。
将藏宝图拼接成一块。
藏宝图的秘密也就暴露出来了。
阿桑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从当中读出了一个故事。
故事初开是一个张狂恣意的少年打马过街,洒脱自在,给人一种极为热烈明艳的感觉。少年年少轻狂,眉宇之间满是锐气,他的眼瞳里盛满光芒,宛若星星打碎了揉了眼瞳里。
少年心比天高,眼瞳里看到的是万里富饶的河山。
画面一转,少年拜师学艺,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恩师是四国早就闻名遐迩的乙亥老人,少年在恩师面前,从一个充满锐气,冲动易怒,明艳动人的人变成一个学富五车,才华横溢的人。恩师,恩同再造之恩,少年决定守护恩师,不惜一切代价照顾他
再后来,师徒二人有了争执,起因是一位名为‘燕晚归’的女子。
该女子是少年的未婚妻,从小指腹为婚,双方家长都有心将婚礼进行到底。可少年却开口说他拒绝,他有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的恩师。
恩师被吓得不轻,亲自动手将人打了一顿,赶下九通山。
阿桑:“……”名誉天下的乙亥老人竟然是个女子?又或者,写了一生传奇的国师大人是个死断袖?
没错,阿桑看出了其中的少年就是南阳国师顾东荣,那个活了六七十年,依旧不见分毫苍老的传说人物。
阿桑捂了捂心口,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拍了拍心脏,阿桑继续往下看。
学成之后的少年执着于恩师,根本不愿意去接触那个未婚妻燕晚归,于是,恩师乔装打扮,重新出现在少年面前。
那是个烟雨蒙蒙的季节,大街小巷上四面八方的贩夫走卒不剩零星两三只,整个南阳城沉浸在如梦如花的虚无缥缈之中。
少年打着一把水墨青竹伞,慢吞吞走在街上。
伞下突然跑进来一个女子,仰着头,看着少年的脸庞,笑颜如花。
从此以后,少年心里再容不下别人,曾经发誓一生守护恩师的承诺,也自己打破不肯再提。
阿桑下意识后退一步,心口扑腾扑腾直跳,直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燕晚归就是乙亥老人!
燕晚归,这个只是国师大人传奇人生中的一抹彩色,竟然是将国师推向传奇人生的最大贡献者!
不知不觉,额头布满冰冷的汗水。
自燕晚归故去,国师终身未娶,原来是因为有办法起死为生!
想到那天拦截的棺木,阿桑不需要怎么确认,就能够猜测棺木之中的人就是燕晚归。
“所以,曾经一直藏在九通山的棺木如今不远万里送到铁锈林,其目的…”阿桑差点吓死,筹谋整整六十年,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国师又怎会轻易动那具棺木?
所以,起死复生就在近日!
阿桑面色大变,慌慌张张往外跑,手下没注意竟然扫落那几张藏宝图,原本排列整齐立刻被打乱,暴露在人前的秘密因为这打乱而消失。
所有人此时再将藏宝图拼凑完整,会发现阿桑所看到的故事已经天翻地覆,这是一个关于时光的故事。
时光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力量,控制它,可以轻易穿越过去未来,可以叫停时间,也可以加速时间。
乙亥老人便是一个可以控制时光的人,岁月对她尤其偏爱,给她出色的容貌,也给她无人可以企及的能力。
一面是天真无邪的少女,一面是高深莫测的乙亥老人,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
年少的顾东荣太过张扬,心比天高,后来跟着乙亥老人学古通今,逐渐学会收敛情绪。身为皇族一员,腹中有乾坤,也有掌控天下的能力,顾东荣不甘心只是一个王府庶子。
他以白身扯入皇族争斗,步步为营将所有皇子一个个除去,这时候,宗人府那些老顽固才猛然发现皇族后继无人,主张当时的皇帝收养皇族旁系的子弟。这时候的顾东荣已经学会隐忍,曾经的张扬恣意被沉稳规矩取代,给人的感觉就是可靠,也因此,顾东荣被推上皇位。
就在顾东荣登基为帝那天,所有本性暴露无遗,曾经的张扬恣意尽数回归,他大力发展商业,加大与别国的通商,南阳渐渐壮大。
这时候,所有人才恍惚发现顾东荣的手段和心计,不知道谁,将顾东荣杀害皇族所有顺位继承人的事捅出来,远在封地的王爷揭竿而起,打着“诛杀奸佞”的旗号起兵了。
内忧起,外患随之而来,邻国西岭泷帅兵五十叩响边关。
内忧外患,顾东荣焦头烂额。
几次遇刺堪堪躲过,最后一次却重伤心脉,只吊着一口气。
燕晚归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尽数相告之后叮嘱顾东荣如何去运用能力,然后把自己特殊的心脏,换给顾东荣,自己身死道消。
顾东荣醒来已经来不及,捂着心爱女子的心脏失声痛哭。
曾经追求的名和利,权势和地位,在心爱的姑娘死去那一刻,全都变成了黑色,他恍然觉得,拼了命得到所有,不过是为了给心爱的姑娘一个美好的生活。
而如今,燕晚归已经死去,那么所有的一切变得不再重要。
到底不是原装的心脏,顾东荣无法完全掌控时光的秘密,只能掌控十分之一,岁月了无痕,那时候顾东荣二十五岁,
从此以后,顾东荣一直重复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不会太年轻,也不会太年老。
再后来,时光排斥他身上的内功,自行捅穿丹田,内力耗尽,整个人成为一个别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内忧外患,顾东荣没有太过的时间去陪伴他的姑娘。他想,哪怕死,也要给心爱的姑娘一个高贵的身份。
身负时光之能,哪怕只能掌控十分之一的能力,也足够顾东荣如入无人之境。
藩王被杀,西岭泷被赶出国土,大肆发展农业商业,不过短短的五年,南阳一跃成为四国之中最富饶繁荣的国度。
但顾东荣不开心,锦绣如画的江山就在他脚下,可身边没有她呀。
他的心也会疼,只为她疼。
每每一想起就痛的无法呼吸。
再后来,顾东荣发现他的师傅失去了消息,犹豫了下找上九通山,果然空无一人,意外之下,他发现自己的师傅和心爱的女子有很多相似之处。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顾东荣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确定自己的恩师就是心爱的姑娘。
再后来发现时光的秘密,发现燕晚归的秘密…
时光可以穿越过去未来,燕晚归来意另一个世界!
可惜无人再知道这个秘密。
几张碎片落在地上,竟然一点点褪去本来的颜色,不过一刻钟,所有碎片变成白纸,没多久就被扫地的丫头收走了。
……
“晚归一直留在九通山,因为九通山地势特殊,是她的秘密基地,睡在那里可以完好的保存。”顾东荣看着顾垣,面色淡定。
顾垣面色黑沉,不知道第几次逃跑被轻而易举的抓回来了,每一次他都不死心,可每一次顾东荣都会在他耳旁唠叨一个叫做燕晚归的姑娘。
他根本不想听啊!
“历时一个月,所有工序已经走完,妙妙也很快就会到来,顾垣,顾妍选择你当继承人是个不错的决定,可我只能对不起她了。”顾东荣微微一笑,“你放心,只要晚归回来,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顾妍。”
“不必。”顾垣黑着脸转头:“她自然会保重自己。”
顾垣忍不住生出无力感。
在一个可以掌控时间的人面前,武功再高强也不过是摆设,好几次他都可以一招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师大人,可下一刻,他就动不了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国师大人往他手上绑绳子。
顾垣那时候很想吐血!
想起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妙妙,顾垣担心了,“你到底要妙妙做什么?”
顾东荣笑道:“我听晚归说过,相同世界的人,磁场也是相同的,如此,招魂才能容易。”
顾垣沉默了。
老实说,他早就知道妙妙有些不同一般,不止因为她的行事手段,还因为她偶尔的呓语,更因为活不过七岁之说,要知道无忧大师的卦算。
另一个世界么?
顾垣有些懵,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真相。
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走进来,附在顾东荣耳旁说了什么,只见顾东荣微微挑眉,随即点点头,将人打发走。
“有故人来访,失陪。”顾东荣说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顾垣脸上的担忧才敢完全露出来。
相同的磁场,招魂更容易。
顾垣很担心妙妙因此受到伤害,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决定不拖累人。
另一边,顾东荣接见的是戴氏大公子戴长松。
人前受尽敬仰的戴长松在国师顾东荣面前完全没有该有的架子。
他恭敬行了礼:“见过大人。”
“戴氏长孙?”顾东荣面色淡淡:“听说你寻我,可是有事?”
戴长松垂眸道:“大人将祖师爷的遗体运送到铁锈林,这是可以实现目的了么?”
顾东荣瞥了他一眼:“若是不能呢?”
戴长松:“大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长松相信大人,只是,长松对夏侯妙妙的实力还算了解,那人从来不将外人看在眼里,尤其在威胁生命的时候。大人,可要长松直接将人抓过来?”
“不必了。”顾东荣笑得很自信道:“若是一年前,的确需要动手抓人,可如今,有顾垣在,妙妙会自己找上门,并且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戴长松眸光闪了一下,“大人何出此言。”
顾东荣笑而不语。
因为晚归说过,那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感情,喜欢独来独往,但他们不是真的没有感情,而是将感情看得和命一样重,生怕被背叛,被伤害。可他们的感情最为浓烈,爱上了就是一辈子,哪怕被背叛,也只会杀了,从此不再沾染。但若是真心相待,会得到成倍的感情回报。
如他的晚归,那个傻姑娘毫不犹豫的挖出自己的心脏,救了他,死了她。
顾东荣敛去笑容,眉头微微皱着。
只要没看到他的姑娘睁开眼睛,想起来还是一样的痛彻心扉。
顾东荣用了一年的时间,将顾垣推进夏侯妙妙的心内深处,从此再无法分割,这时候他才会说夏侯妙妙自己找上门的话。
戴长松却是不知道他的算计,“妙妙是我戴氏的人,骨子和戴氏一样恩怨分明,自己的人拼死也会守护,别的人就是死在面前也不会看一下。顾垣的确是妙妙的人,可威胁生命,妙妙定然不会只身犯险。”
想起自己的姑娘,顾东荣有些心情波动,没有多谈的心情,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会看到的,来人,送大公子在府中安置。”
立刻有人走进来,站在戴长松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心再说些什么的戴长松看顾东荣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只能跟着下人离开。
人走了,顾东荣才叹一口气,静坐片刻,一番沐浴更衣之后,走进一间暗室。
暗室修得十分亮堂,两旁整齐的壁灯将整个暗室映射得没有一丝死角,正中间摆放着一具黄金铸成的棺木。
顾东荣站在棺木面前,眸色闪过一抹笑意。
世人,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哪一个不是说水晶棺木更好看?他的姑娘却喜欢黄金棺木。
“等我们死了,修一间黄金做成的墓室,修一樽黄金做成的棺木,这样到死黄金也花不完。”
顾东荣低低笑出声,每每看到笨重的黄金棺木,他都忍不住想起傻姑娘的傻话。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黄金棺木太过沉重,你不怕抬尸体的人受不住重力,半道儿崩了绳子?”抬棺半路断绳子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兴许会被认为是不详,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了事。
他的姑娘说:“那就用粗壮一点的绳子,又或者找几个武林高手,定然可以抬起黄金棺又不会断了绳子。”
顾东荣记住了,后来他的姑娘死了,他就重金打造一口黄金棺,请了武功高手专门抬棺。
他踱步上前,摸着黄金棺,低声轻喃:“晚归,我想你了,想得心都麻木了。”
棺中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顾东荣半跪在地,低声说了自己的一些事,絮絮叨叨没有逻辑可言,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暗室里静寂一片,无人能够和他对话。
良久,顾东荣沉默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眼角淌下热泪。
……
“你来干什么?”夏侯妙妙木着脸瞪着还有些虚弱的阿钊。
阿钊低下头:“求姑娘带阿钊一同入铁锈林。”
夏侯妙妙道:“…你伤还没好,是觉得活腻歪了还是想去找死?”
“阿钊不能安然等待主子归来。”
“有什么不能的,顾垣又不是不回来了,听话,快回去。”
“求姑娘成全!”阿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夏侯妙妙呼吸微微一顿:“……”
“带上他。”明城晰看着跪在地上能感觉到几分摇摇欲坠感觉的阿钊:“死士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死士是世界上最死心眼的生物,他们眼中没有自我,只有主子,上天入地,誓死不肯离去。
明城晰也有死士,所以很容易发现阿钊也是死士的特性。
夏侯妙妙瞪了他一眼,冷着脸道:“回去!每一个死士培养都要花费极高的价值,顾垣养着你不是让你去送死,养好伤,要死也要死在战斗之下,而不是重伤流血过多!”
你死了无所谓,风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