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华在床边坐下，半晌后开口：“卿卿，你想不想去港城？”
“港城？”谢卿卿睁大泪眼朦胧的眼睛。
谢卿卿对生母是有怨言的，如果不是生母太强势，非要离婚，她也不至于刚出生就没有妈妈。
虽然后妈对她很好，但在她心底深处到底还是更想要自己的亲生母亲陪着长大。
这三十年来，她见亲妈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怎么可能不怨。
“嗯，你妈偷渡到港城很多年了，她再婚后生的孩子生病没了，写信问你要不要去港城和她生活。”
他本来不想告诉谢卿卿，想到老爷子的话，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冯吉娥紧张的看着谢卿卿，对继女她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所以，她不想让谢卿卿去亲妈身边。
不想自己的付出只是一场笑话。
谢卿卿却没有看她，思考了几秒，问谢国华：“爸，我妈在港城做什么？”
玩着打火机的谢池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开了家食品公司，生意做的不错，丈夫去世给她留下大笔财产，她只有你一个女儿，所以希望你能过去。”
谢国华一眼不错的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她留下又希望她去港城。
谢卿卿留下说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
希望她离开是不想再伤了儿子的心。
然而他和冯吉娥注定都要失望，谢卿卿苦笑道：“爸，冯姨，我也不想去的，可是我现在没有了工作，二嫂和小蕊又不要我去饭馆帮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们养我一辈子。
我知道你们不会嫌弃我，但是谢池结婚后呢，我一个大姑姐天天闲在家里，弟妹肯定会有意见。
我想了想，还是去港城吧，你们有谢池和谢蕊，我妈只有我一个。”
冯吉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又忍才没掉下来。
谢国华深吸口气，老爷子说的没错，如果他前妻只是个普通打工的人，谢卿卿绝对不会去港城，但一听生母有钱她立即就决定要去。
他好像今天才了解这个女儿。
谢国华点了点头：“好，我和她联系。”
谢池一脸讥诮，哂笑一声：“谢卿卿你真是够了，自己嫌贫爱富还要把责任推到我和二嫂、谢蕊头上，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狗改不了吃屎。”
“行了，别说了。”谢国华呵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是谢池和谢蕊，他百分之百肯定他们不会走。
但他最疼爱的谢卿卿毫不犹豫的要抛下他去找没见几面的生母，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和她妈一样，无情无义。
一家四口谁都没说话，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谢池烦躁的将定在板凳上的冯吉娥拉起来：“妈走了，你不过是照顾她的冯姨，人现在要去找亲妈去了，你还在留在这儿干嘛，小心她以为你要占她便宜。”
谢池真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他妈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直接强行将精神恍惚的冯吉娥带出了医院。
母子俩都走了，谢国华心底五味杂陈，到底是不忍心丢下谢卿卿一个人在医院。
过了许久，谢国华问道：“孩子是谁的？”
谢卿卿是心底做事的人，当初和江冠华不声不响的谈了半年，要结婚了告知他们一声。
流产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和谁处对象。
谢国华是担心她被人欺负才问了一句。
“江冠华。”谢卿卿望着灯管发呆。
谢国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痛心疾首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当初你要真放不下他爸不会阻止你和他结婚，是你自己决定和他分开，他都结婚两年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书都读到狗肚子了，没有一点廉耻心。”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媳妇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随便玩玩。”谢卿卿无所谓地说。
她不爱江冠华那个老男人，只是不小心出了个意外。
谢国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谢卿卿这样做完全没考虑过还没有结婚的弟弟妹妹，也没考虑过谢家的名誉，只考虑自己，完全是凭心情做事，自私到极点。
这个女儿真被他养废了，谢国华气得胸口疼，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爸，爸你怎么了，医生，快来人啊。”
谢延均和谢国安夫妻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回大院。
刚到家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谢国华突发急性心肌梗塞，正在抢救。
谢延均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和谢卿卿脱不了干系。
幸运的是谢国华发病的时候正好在医院，经过治疗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住院。
小儿子还躺在病床上，谢延均去京市的计划只能推后。
谢蕊也没走，她对父母再失望，到底还是做不到像谢卿卿一样什么都不管，拍拍屁股走人。
温舒宁带着两小只先回京市。
谢卿卿知道自己闯祸了，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第二天一早就出院，回家找到生母的联系方式，自己联系了生母，抓紧时间办好证件。
谢国华住院期间都没见到她，之后知道她已经去了港城，反倒松了口气。
对冯吉娥说：“我们这些年都做错了，这就是个白眼狼啊，对她再好也没用的，或许什么时候还会被她咬一口，以后她就是回来了也不许让她进家门，我就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冯吉娥垂泪，点头道：“我知道了。”
为了继女她和亲生女儿反目成仇，结果继女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谢蕊心都冷了要捂热太难。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谢池，庆幸的是，她没亏待过谢池，还可以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母子情。
温舒宁到家属院就听说云龄和方峥嵘离婚了，云龄搬出了家属院。
“到底还是云龄赢了，方月季受不了了，逼着老方和云龄离婚。这男人到一定年龄，子女就会看的很重要，尤其是只有一根独苗苗的情况下。”蒋嫂子和温舒宁八卦。
云龄不喜欢把家里的事往外说，以前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嫉妒她一嫁更比一嫁高，后来她经常和父女俩吵吵，大家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后，就只剩下同情。
“怎么个赢法？老方分她一半财产了？”温舒宁好奇的问。
“哪能呢，云龄又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也没往家里拿一分钱，老方怎么可能给她钱，就带走了几套衣服。”
温舒宁：“......”
这还叫赢？
当了五年的免费保姆好吗，还是可以暖被窝那种。
不过，云龄只想赶紧离婚，本来也没想过要方峥嵘的钱，倒也不失望。
“这才刚离婚呢，曹梅香就把她娘家侄女儿喊来，是想让熊茵茵嫁给的老方呢，熊茵茵比方月季的年纪还小，老方下得了嘴方月季也不干，再说，云龄多漂亮，老方胃口都养刁了也看不上五大三粗的熊茵茵。”
温舒宁笑了一下岔开话题：“蒋嫂子，我朋友开了个的服装加工厂，正在招裁缝师傅，你有没有兴趣？”
不知道云龄什么时候才能离婚，不可能一直等着她，上个月她弄了个服装公司，规模不大，投入也小，当练手。
请了设计师几个老师傅，专做中端女装，在开了个铺子，生意还不错。
人少，做出来的衣服只够自己的店铺卖。
零售是赚钱，但哪有批发走量赚的多，温舒宁打算等明年注册商标施行，商标申请下来就招代理商，这样比普通的批发赚的又更多。
蒋嫂子眼睛一亮：“做衣服啊，我拿手呀，工资是多少？在哪里上班？”
整天闲着也不是事儿，孩子们大了哪儿哪儿都要钱，丈夫的津贴要养一家人还要寄一部分回老家，日子过的捉襟见肘，能多有些收入当然好。
“工资是计件，比如你负责的部分，一件是多少钱，做的多就挣的多。工作的地点就在家里，如果你有意向，明天我让她来跟你谈。”
现在很多家庭妇女都会做衣服，大量知青返城没有工作，服装厂招工不难，肥水不流外人田，温舒宁更愿意照顾没有工作的军嫂。
大院里的嫂子们大部分人还是很不错的，像曹梅香那种奇葩是极少数。
“那感情好，做得多赚的多，还可以照顾家里，舒宁，你朋友要多少人？”
“要的挺多的，家属院里会做衣服，家里有缝纫机的嫂子们，都可以接活儿。”
“太好了，我去问问凤英她们。”蒋嫂子喜气洋洋的就要去找姐妹们。
温舒宁喊住她：“曹梅香就算了。”
蒋嫂子露出个我懂的表情：“那肯定，她就是个偷奸耍滑又见不得人好的搅屎棍，有她在咱们谁也别想赚钱，那我就先走了。”
天气好，温舒宁把窗帘和床单被套都拆下来，放到的空间里的洗衣机里洗，拿出吸尘器把家里打扫干净。
温舒宁看看时间还早，去云龄摆摊的地方找她。
女人都是爱美的，云龄没钱的时候穿的很老气。
有钱了舍得打扮自己，尤其是离婚后，除了粉色和藏蓝色，她把所有的颜色都买了个遍，每天不重样。
头发烫成大波浪，穿着小高跟皮鞋，化着妆，很时髦的女性，直接把一同摆摊的婶子大姐们比了下去。
云龄摊煎着饼果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扭头就看到笑盈盈看着她的温舒宁。
笑着说道：“等我一会儿啊。”
“你忙。”
云龄手脚麻利的做好煎饼果子做好给客人，收了钱，从锅里舀个茶叶蛋给的温舒宁：“尝尝，我做的茶叶蛋味道很好，要不要吃煎饼？给你摊一个。”
“不用，鸡蛋就行了。”
温舒宁剥着蛋壳说道：“你这口红的颜色不行，太红了，像吃了血，换一个。”
云龄拿出小镜子看了看说：“好像是啊，我也不太懂，售货员说这款卖的好我就买了。”
“你这离了婚像是脱胎换骨了。”
云龄嘿嘿一笑：“这就是嫁给老男人的坏处，老方怕我到处招蜂引蝶，给我买的衣服又肥又大，永远是那两个颜色，恨不得让我把头发剪成锅盖头，更别说擦脂抹粉了。现在，谁能管得了我？”
温舒宁被她逗笑，为自家老男人正名：“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我家老谢就挺好，他给我买的衣服鞋子都是挑最好看的。”
云龄酸溜溜道：“是是是，你家老谢最好。我跟你说啊，自从我好好捯饬自己，生意都更好了。”
“人都有爱美之心，好好打扮自己，形象好，不仅自己心情好，对别人也是一种尊重不是。”
“我现在手里有钱了，你说的做服装生意还算数不？”
“算啊，不然我来找你干嘛。”
“什么时候开始啊？”
摆摊卖小吃是赚钱，就是太辛苦了，早出晚归，风吹日晒雨淋，有时还要被市场管理的人撵。
有了第一桶金她就想换个营生。
“我开了个服装厂，经营了一个月生意还不错，你直接入股就行了。”
云龄震惊地张大嘴，撞了撞温舒宁的肩：“行啊你，不声不响的就干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啥忙都没帮捡现成的不太厚道啊。”
“没事，前期我辛苦，等你上手了就你来管理，我等着分钱。”
“只要你放心，我就干。”云龄没再矫情。
温舒宁把自己的计划跟她说了，云龄越听越兴奋，说道：“我也没啥经验，不过，听着挺心动的。”
“考虑好啊，这可是真金白银的投入，亏了别哭。”
云龄摆手：“嗨，反正我也没什么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亏了大不了我再摆摊重头再来，就算摆不了摊我还能去打工呢。趁年轻不折腾，难道还要等老了看别人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啊。”
温舒宁就喜欢她这干脆，敢闯的性子：“行，我准备好合同咱们签了就是合伙人，明天和家属院的嫂子们对接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云龄爽快应道，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