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殷颂在这里,一定会仰天长叹一声“兄弟我等你”
想当年,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怜、无助、弱小,但沈相爷怼得照样毫不留情,换个人指不定就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嘤嘤而逃了!
所以说,沈相爷的温文尔雅、绅士体贴,不存在的!
都是千宠万爱长大的贵女们,哪被人这么怼过,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又是委屈又是憋屈
尤其是最前头的贾长芝,更是脸『色』一白
她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之女,主动示好,却没成想左相这么不给面子!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赵乐芙眼底暗光一闪,忽得上前一步,垂首屈膝道:“相爷。”
左相漫不经心一瞥,看见女子无比恭顺的姿态,恰好『露』出一小截子白皙的后颈,楚楚可怜的娇怯:“是我等一时乐得冲昏了神志,忘了礼数,还请相爷息怒。”
贾长芝因为这台阶送了口气,但转眼看见赵乐芙那欲拒还迎的姿态,眉宇间划过怒意
左相并不欲掺合姑娘间的勾心斗角,他有些厌烦的蹙蹙眉头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成婚、也没兴趣寻欢作乐的原因
家国大事已经够他烦得了,他想再惹这些无意义的麻烦
这世上的女子于他而言都是麻烦,只除了……她
其实她也是麻烦,甚至还是最不好相处的麻烦,可他偏偏就……
左相神『色』不大好看,连敷衍都没兴致了,便要转身离开,几个小姐顿时眼『露』急『色』,贾长芝下意识迈了步子却不敢拦
毕竟那可不是能任她们娇嗔戏弄的公子哥,而是实实在在的权相,她们爹都得俯首称臣的人物
赵乐芙也有些害怕,但异样的兴奋却刺激着她,她咬了咬牙,急迫快走几步,然后状似脚下一绊,竟直直的冲着他栽去
左相眼中尽是冷意
若是她真是无意摔,他说不得会扶一把,但既然有心算计,他也懒得做那个好人
他侧开身子要避让,那一瞬鼻尖却忽然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瞳孔微缩,那一瞬竟身形滞缓,让赵乐芙扑到自己臂上,赵乐芙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似身形不稳,就要拽着他一道跌入湖中,左相脑子有些晕眩,却下意识推开她,赵乐芙神情错愕,没料到他还有力气反抗,重心不稳直接栽到湖中,溅起一片水花
小姐们震惊望着这一幕,回过神忙喊道:“快来人啊!快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一片手忙脚『乱』中,左相往后退了几步,撑在一块假山旁,只觉脑中眩晕,不禁抬手抵在太阳『穴』上,表情冷沉
好啊,真好
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
殷颂正与命『妇』们一起在大花园赏花
因为在帝姬府办赏菊宴,皇帝特命把宫里大半的贡菊都搬了过来,光马车就运送了两个多时辰,那一盆盆盛放的菊花,花瓣娇艳、花形雍容丰满,『色』彩丰富艳丽,看去一派花团锦簇
殷颂半扶着老夫人,两人正指着一盆黄山贡菊说笑
“这花花形大,但最妙的却是这颜『色』,外圈白如雪、内圈艳如血,当真是漂亮!”沈老夫人笑道:“也是有些年还见过这么特殊的花了。”
殷颂也笑了:“可不是,亏得父皇大方,赏给了孤,孤可得好好护着,盼它来年开得更好,倒时再叫老夫人来瞧。”
言下之意是,这赏菊宴日后,都是她来办了!
这份漫不经心的自信着实招人,沈老夫人笑容浓郁,拍拍她的手,看着她姝丽温和的笑容,『露』出微不可查的叹息
这样好的姑娘,也不知谁有福气得了!
就在这时,飞歌走过来,在殷颂耳边低语了两句,殷颂微『露』愕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沈老夫人
自开宴时她便是波澜不惊的神情,现下却是变了脸,敏锐的命『妇』们心中暗暗猜测,一直暗注意着殷颂的赵夫人顿时一喜
算算时辰,也该是成了!
殷颂正琢磨着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忽的从小径那边扑过来一个侍女,哭诉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落水了!”
“什么?!”赵夫人心头欣喜,面上却『露』出震惊,冲上前来:“你说清楚,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落水呢!你们这些伺候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一番动静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引过来,那侍女正要说话,忽听一道冷呵:“放肆!殿下还未说话,哪容得你们开口!”
众人一惊,才意识到这是帝姬府上,低低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顿时消停,本要开始表演的赵夫人一噎,很有些委屈的看着殷颂,腾的跪下:“殿下!您可要为臣『妇』女儿作主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殷颂抚了抚鬓角,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事儿还没问清楚呢,有什么作不作主的。”
赵夫人表情僵了一下,又低下头抽噎着用帕子拭着眼角,很是伤心的样子
就在众人以为殷颂会问那侍女的时候,她又慢悠悠道:“走吧,一道去看看,孤倒要看看,孤这府里的湖是修得多不合适啊,平白无故就能让人往湖里折腾!”
这语气,听着便觉风雨欲来
赵夫人心颤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走到湖边看着被捂在锦被里嘤嘤抽泣的女儿,和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的左相时,上升到极点
不是该一起落水么?!怎么左相什么事儿没有的站在哪儿,只有她女儿落水了?!
一大帮子人过来,凑过来的贵女和侍女们纷纷下跪,赵夫人呜咽一声,扑到赵乐芙身上哭道:“我苦命的女儿,你怎这般模样……”她又狠狠瞪着赵乐芙身边一脸惶恐的侍女:“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让小姐落了水不说,竟还赶快带小姐去更衣?!让小姐就这般冷着。”
那侍女刚想开口,就听殷颂淡淡道:“大夫呢,给赵小娘子诊治一下,莫落下病根。”
她看了眼赵家母女,似笑非笑:“赵夫人别急啊,这不是用锦被裹上了么,又不是寒冬腊月,多娇贵的身子才连这点风都受不了;孤瞧赵小娘子委屈得很,倒不如先说个明白,让赵小娘子压下口气再去休息不迟。”
赵家母女脸『色』都有些白,赵夫人勉力道:“殿下说得是。”
殷颂这才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左相,打量他一会儿,微微蹙眉
他脸『色』,似比往日多几分白
左相上前,拱手沉声道:“见过殿下,母亲。”
当娘的自也看出他的异样,沈老夫人神『色』有些担忧:“你怎在这儿?”
左相神『色』微暗,却是看向殷颂,片刻沉默后道:“赵小姐绊了脚,臣一时没反应过来,当是刺客推了一把,赵小姐便落了水。”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
那边赵乐芙脸『色』苍白,抽噎着道:“…是臣女不够小心,绊了脚扑到了左相…相爷把臣女推出去也是常情,怪不得相爷…只是…”她骤然扑倒在殷颂脚边,纤细的背脊颤抖不堪,语带哭腔:“只是臣女实在没脸见人了!求殿下赐臣女出家为尼,断不要牵连臣女家人名声……”
楚楚可怜,真楚楚可怜!
人小姑娘摔在自己身上竟硬生生推湖里去,还『逼』得人剃发为尼?!
这话一出口,沈相要不就娶了人家,要不就坐等自己的名声臭大街了!
殷颂心底啧啧两声,斜眼看一眼左相,见他容『色』更冷,愈显得脸『色』苍白
难得啊难得!摆相爷一道,多少老狐狸做梦都想的事儿,却被这傻缺的母女俩误打误撞碰上了!
殷颂是对左相吃瘪幸灾乐祸,但说实在的,绝不乐意他吃亏在这种人身上,不待赵乐芙哭诉完,便状似温和体贴道:“赵小娘子可千万别这么说,大好年华都付了青山古寺,多让人不落忍,你放心,在孤府上,孤必要把事情查得清清白白的,断容不得有人受委屈!”
赵家母女眼神一亮,还以为殷颂为名声着想会劝左相娶了赵乐芙,却见殷颂轻咳两声,便有两个衣着素净的女子从花丛后走出来,利落的跪地行礼:“见过殿下!”
“免了吧。”殷颂狭长的凤眸微挑,漫不经心道:“把你们刚看见的,原原本本细细致致说一遍,看看赵小娘子还漏了哪里,可不能让谁吃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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