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在被关小黑屋的边缘大鹏展翅来回纵跳自由翻滚!
她看着霍劭幽冷深邃的目光,觉得等他彻底好了之后,自己一定会被修理的很惨
—三天三夜下不来床的那种!
理智告诉她,她已经立刻扑过去撒娇打滚求饶卖乖,对这些日子自己的嚣张表示诚挚的歉意与悔恨!
但是!
看着这狗男人额角青筋乱跳却又拿她无能为力的模样,殷颂就觉得透心凉心飞扬,酸爽的不行,根本不想停止!
算啦算啦,反正都得罪了,就让她再得瑟几日吧!等他好了,她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殷颂轻咳两声,背着手:“时候不早了,你快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霍劭闭了闭眼,压住身体的燥火,幽幽道:“你就这么走了?”
殷颂斜睨他一眼,用无比义正词严的语气,恨铁不成钢道:“身为三军统帅,不想着国家大事,整天沉迷儿女情长,这怎么行呢?!定远王啊!你得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啊!”
霍劭唇角抽搐了一下,忍耐的闭上眼
确认过眼神,是找死的人!
等着吧,再等两天的,看他怎么收拾她!
殷颂正抖着呢,见他不搭理自己,反而没了意思,眼珠子一转,没走,反而笑嘻嘻的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霍劭眉峰一动,下意识侧头要啄住她的唇,她已经嬉笑着退后,歪头看了看他,纤长白嫩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在男人愈发幽沉的目光中,施施然跑了!
霍劭:“……”
他看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才幽幽叹一口气!
……
殷颂调戏完自家亲亲男友,悄无声息回到自己屋里
玲欢端上来温热的汤盅:“殿下,暖暖身子,早些歇息吧。”
“再过一会儿吧。”殷颂翻开一份军报,边问道:“封一他们都安排好了么?”
“都已经编进军队里,战功也报上去了。”玲欢为她摆好勺子:“他们其实不愿意进军队,更想做您的私军。”
“他们永远是孤的私军,但既然做出了功劳,就该得到奖赏,孤不能让他们受委屈。”殷颂淡淡道
她精心培养多年的私军,攻打漠北的这几个月,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有余
早知道会有牺牲,但直到现在想来,她却还觉得心痛
他们愿意隐姓埋名、做她永远的暗箭,但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想给他们一份能摆在明面上的荣耀与功勋,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付出会有回报,他们的牺牲也会有人记得!
玲欢沉默着,半响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笑道:”殿下的心意,他们都明白。”
殷颂摇了摇头
死去的、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所谓的心意、她做的恩赐,不足他们牺牲的十分之一,不值得一提!
可即使只是这样,他们却已经满足了,甚至感到喜出望外、感到感恩.
君与臣,王与将,统治者与下位者,只有亲身来到这个时代、只有亲身体会过,才会明白是怎样一种宿命般的隔阂与等级之差,那是永远不可能平等的天差地别!
她没有推翻这一切的能力,她也只能通过统御臣子来达到她想要的目的,用无数人的牺牲去奠基一段繁荣的、强盛的王图霸业!在这条路上,注定温情、仁慈,少的可怜!
她永远会心怀愧疚,可也永远要坚定的走下去!
这就是,这个时代不断轮回的悲剧所在!
殷颂垂下眼,无声叹一口气,转而问:“建安的信来了么?”
“来了。”玲欢呈上几封密信,殷颂接过来一一拆开
晏千琉的信也在其中
他先是把户部易主的事儿说了一遍,殷颂看了,露出些笑意:“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过富贵险中求,一次豪赌,换来一个干干净净的户部,是大赚的买卖!
她眼中的笑意,在看见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骤然凝住
“古西天险屏障、易守难攻,却为讨伐漠北必争之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须时刻,衡江之水,或可解殿下之忧。”
晏千琉世家贵胄风范,信纸必熏香,墨色沉凝剔透,留下的字迹更是字字分明,空白处不染丝毫污渍
但这一封信纸上,这几句话间,字迹却罕见的有晦涩的墨色凝顿残留
显然这些话,即使是他,也是挣扎再三才写出来的!
殷颂静静看了那信很久
从制定讨伐计划的一开始,古西洼谷就是她的心头之患
刚开始时,漠北军比征西军队人数更多,但打到现在,少说五十万的漠北军或被剿灭、或被俘虏,双方军力优势已经彻底反了过来!
但这并不能让她轻松多少!
因为漠北的敌人,只有朝廷,但朝廷的敌人除了漠北,还有其他的诸侯王!
朝廷需要保存绝对的兵力,才能震慑四方;但漠北已经快被逼至绝境,他们可以不顾惜一切兵力,奋起反抗!
不要跟她说,岭南已经臣服,临江王殷朗或者霍劭这个北境王与她有什么样的关系!
在帝位面前、在君临天下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即使是亲父子亲兄弟都会相互残杀,更何况是他们!
人心叵测,当巨大的欲望临头,即使他们还信守与她的承诺,他们下面的人也不会同意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主君可以压制他的臣子们,但一个与所有臣子利益相左的主君,只会被臣子们放弃,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乱了!
大军压境、硬碰硬咬下古西洼谷这块骨头,她可以做到,但她绝不能这么做。
晏千琉明白她的为难,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堪称丧心病狂的选择
炸开横河堤坝,让它直接淹了古西洼谷,漠北王都便唾手可得!
但这也意味着,衡河以南几百里内都将被衡河水袭卷,几十万几百万百姓将平生横祸,死伤遍地、民不聊生!
古人崇拜江河湖泊,视之为天地神灵之化物,从春秋时期各国就有约定,不得破坏大江大河!殷颂若是这样做了,不仅伤天害理,还违背祖宗约发,堪称大逆不道,必然会被天下千夫所指!
利与弊都很明显!利很诱人,弊也让人敬而远之!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得其利,但又让旁人来承担这份骂名,那是最好不过!
所以,晏千琉在最后,隐晦的提起了定远王霍劭。
北境势大,在漠北被攻破之后,就该是朝廷下一个剑指的目标!
若是在背后釜底抽薪,暗算定远王背上这个锅,既能解决点古西洼谷,又能为将来征伐北境添几分助力!
他相信,以她的本事,可以做的很漂亮!
殷颂闭了闭眼,捏着那信站起来,缓缓走到火盆边,引着火将密信燃烧成灰烬
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明明灭灭,晦涩不清
玲欢注意到她异样神色,迟疑问:“殿下,可是晏大人那里,有什么不妥?”
殷颂翘了翘唇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没什么。”她淡淡道:“熄灯吧,孤乏了。”
……
随着征西军在临会驻扎的时间渐长,城中百姓一应正常作息也渐渐恢复,东西市甚至已经又开了叫卖的集会,大清早就人声嘈杂、热闹的很!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顺着路边渐渐驶过,殷颂掀开帘子,静静看着那一派热闹景象,直到马车转过弯,走进了军营驻地的范围
驻地里也热闹,靠近门口的地方就是一块练兵场上,早起的士兵们已经操练起来,合着节奏的叫嚷声喧天!
出示令牌后,马车踢踢踏踏驶进去,今日坐镇兵营的将军听见消息匆匆而来拜会:“见过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无妨。”殷颂清淡含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孤只是想起来,随意来瞧一瞧,不需要大张旗鼓。”
那将军有些无措
殿下说不招待是一回事儿,但总不能真不管啊!
他想了想,试探问:“殿下,今日有几场武较量,请了几位将军考较士卒们武艺,殿下可有兴趣去瞧一瞧?”
殷颂欣然应允:“好啊,那就去看一看。”
军营里划了很多块练兵场,此时将军引着殷颂往兵营西北角走,远远的,就能听见嬉笑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