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崔府后院,崔婉儿的情况很不好,崔夫人为了不被休回家,忍痛让婢女去医馆买了堕胎药回来。
只是崔婉儿怀孕后本就各种不适。
腹痛每隔几日就会发作,且越来越严重,结果这一碗烈性堕胎药下去,孩子是打下来了,大人也跟着血崩。
崔婉儿一个未婚姑娘,即便是血崩生命垂危,可清水镇的医师都是男人,哪一个敢真的近她的身。
只能听里头经验丰富的稳婆描述,给她开止血的汤药。
如此折腾下来才勉强保住她一条命。
可以后想要再怀孕生子恐怕是不能了,得知这一消息的崔夫人,差点晕厥过去,崔县令更是气得拂袖而去。
只留下管家支撑着场面,给那些医师和稳婆不菲的赏赐后,警告他们出去后不要乱说话,那几个医师此时已经明白,为何与他们一条街的医师连夜离开。
自然是连连点头答应,就差赌咒发誓,至于那些稳婆,这种事她们见过不少,只要银钱到位,他们定然不会多说。
而醒来的崔婉儿悔恨交加,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三番两次地寻死觅活,在家里闹腾个不休。
最后还是被看不过去的崔县令一巴掌打醒,还逼着崔夫人的侄儿做崔家的上门女婿,嫁给不能再生育的崔婉儿。
毕竟崔婉儿没了生育能力,此生都不可能再嫁给别人,那就只有招赘。
李家倒是想反抗拒绝,可谁让崔县令好歹是个官,他们想斗也斗不过。
随便找个罪名按在李家那纨绔身上,就足够让他在牢里吃苦受罪。
何况他身上还真不干净,若真是较真,那他可就得吃更多的苦头。
最重要的是崔婉儿落得如今这副模样,李家那纨绔就是罪魁祸首。
崔县令发了狠话,要么李家那纨绔子入赘崔家,要么坐牢受尽酷刑,李家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前者。
只是经此一事,崔县令是夫妻不睦,崔夫人的娘家更是对崔夫人恨之入骨,两家亲戚变成相互折磨的仇人。
李家那纨绔入赘崔家的事情,事后洛念初知道了,也猜到背后有崔县令的手段,不过念初并不觉得他们可怜。
只觉得活该,无论是那位险些丧命的崔小姐,还是下令打洛晨阳的崔夫人,念初都觉得是她们自作自受。
因着洛修远还没想到要向谁揭发崔县令贪污的事情,又怕这贪污背后牵扯到他们惹不起的大官,洛晨阳醒来以后,洛修远就没再让他在医馆坐诊。
免得引起崔县令的注意。
只是洛修远不知道的是,崔县令的确让人监视着洛氏医馆。
这日念初坐诊结束,要关门歇业的时候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起了疑心后念初让之前那几个小乞丐盯着他。
没过几日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爹爹还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那姓崔的倒还盯上洛家了?”
他们这是欺负人欺负上瘾了是吧?洛念初实在气不过。
也顾不得会不会搅乱她爹爹的计划,夜深时她就偷偷飞出洛家院子,给崔县令夫妇两人下了些会痒痒的药,虽然不致命,可也得难受半个月。
若是他们忍不住再伸手挠一挠,嘿嘿,那可是会留下取不掉的疤哦!
做完坏事念初心满意足地回家睡觉。
丝毫不知道崔县令夫妻两人早晨起来后吓得失声尖叫,快要疯了。
任谁一觉醒来,看见对方满脸红疹子,还无意识地挠得满脸血,那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能不疯吗?
为了不打草惊蛇,洛念初之后没轻举妄动,暗中盯着洛家的人不怎么专业,念初暗中试探几次,应该只是家仆。
之后日子恢复平静,清水镇上没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百姓的注意力又从洛晨阳受伤这事上转移到其他新鲜事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
盯梢监视的崔家家仆离开了,念初没再看见他的身影。此时她也察觉出一丝端倪,合着县令是怕晨哥哥会说出崔小姐的事情,这才监视洛家人的动静。
见一个月过去,洛家没异常这才歇了心思,洛念初嗤笑一声,若非爹爹拦着,她早就在晨哥哥受伤那几日动手了。
想明白崔家的意图,念初也并未大意,还是雇佣之前那几个小乞丐盯着崔家,尤其是崔夫人的人。
晨哥哥醒来以后,念初问了当初打他的那几个家丁长相,确定那事就是崔夫人的手笔,而且还是瞒着崔县令做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念初决定等这事过去一段时间,崔家人联想不到是洛家出手的时候,再好好地以牙还牙。
这一等就是一年。
这日傍晚,念初刚看诊结束,小毛子就将探听到的消息传给了念初,念初动了动手指,嘴角高高翘起。
“普渡寺,想要去求子?”
念初好笑不已,将那画着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众婢女家仆,去往普度寺的小纸条捏成粉末,夜晚的时候出府,联系了那十来个早就已经买通的高手。
让他们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不要人命,只要断手断脚或者断腿即可。
次日,毫无所觉的崔夫人带着婢女和护卫前往普渡寺。
与此同时另一边,几个身着黑色劲装,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高大汉子,匍匐在草丛中。
其中一个性子直爽的汉子,狐疑地看向左前方的领头人,小声抱怨:“大哥,咱们不就是收拾一个娘们和几个三脚猫功夫的护卫,至于穿着这样?”
他瞧着自己现在这模样,浑身上下裹得就剩下一双眼睛能看见,他亲娘看到恐怕也认不出来吧。
那被叫作大哥的男子头也没回。
“少他妈废话,那娘们能一样吗?”
“官夫人,可不就得谨慎些,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清水镇混下去?还是说你想让他们看到你的脸?”
到时候再被全县通缉,他们自己倒是功夫高可以逃过追捕,可他们的妻子儿女和老娘老爹怎么办?
他暗中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一直可以完美脱身,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身的武力,还有那份谨慎的态度。
正好这次雇主与他一样是谨慎的人,给他们不菲的报酬,这裹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衣服也是他提供的。
方才那抱怨的汉子被老大呛得一噎:“大哥我错了,听你的就是。”
他还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个打手,尤其是他老娘,而且他还没有成家,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其他几个靠近老大的汉子,闻言好笑地瞥一眼管不住嘴的汉子:“该,让你没事总是瞎抱怨。”
“不过大哥,这次那小雇主可真够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还不买命,我都有些好奇他与那官夫人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这与咱们没关系。”
打手老大眼神冷嗖嗖地看一下眼方才说话的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记住你的身份,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
那汉子同样在他们大哥这儿吃瘪,讪讪一笑后闭口不言。
一番插科打诨,感觉时间都快了很多,没等半个时辰,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前面是驾车的小厮。
后面跟着七八个高大健壮的护卫,领头的人一看就是雇主提供的画像,唇角微翘,眼里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
屏气凝神,待马车进入他们的包围圈后,领头的汉子抬抬手,后面一众兄弟蜂拥而上,将马车和一众护卫团团围住。
那些护卫见情况不对,立刻护住马车,车厢里的崔夫人听着外面动静大,有些不对劲,便撩开车帘,结果就看见是十几个强壮的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个个打扮得十分怪异,除了一双眼睛露出外面,根本就判断不出他们的身份,崔夫人心里一沉。
护卫头子是崔夫人的心腹,见着提着锋利武器的拦路之人,心中也是一阵的慌乱,不过面上看不出什么。
冷声呵斥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的路?车里的贵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开。”
领头汉子嘲讽一笑,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当官的,听到崔府区区一个护卫,就敢如此大放厥词。
领头汉子眼里满是戾气和杀意。
懒得与他们做口舌之争,领头汉子抬抬手让他们行动,那些早就已经急不可待的兄弟们拿着刀剑攻过来。
崔夫人的心腹没想到,他都说车里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这些人耳朵竟跟聋了似的不管不顾,他心中恼怒的同时又有些慌,心里一慌这手上的动作就有些乱。
在宅子里养得时间久了,这些护卫打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可以。
可对上刀口舔血的打手,他们那些花拳绣腿完全就没眼看。
不过一会儿,之前还放大话的侍卫,现在就跟一块破抹布似的躺在地上。
就连崔夫人都被扔出车厢,挑断手筋脚筋,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看向几个汉子的眼神满是恐惧。
“你,你们不能杀我。”
求生欲胜过心里的恐惧,崔夫人颤声威胁道:“我,我是县令夫人,若是夫君知道我出事,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听到崔夫人色厉内荏地说出这话,几个汉子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汉子笑着笑着敛了笑意。
走上前朝着崔夫人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她几个巴掌,打得她一张脸迅速红肿起来,牙齿都有些松动。
“撤。”
几个护卫的腿脚和手都被打断,那臭婆娘也断了手筋脚筋,一张脸也毁得差不多,汉子示意离开,一行人果断撤走。
几人并未注意,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暗中目睹了全过程,见崔家一行人狼狈痛苦呻吟的模样,微微勾唇一笑。
随后身形轻盈,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崔家几人的行踪也很快被路过的人发现,得知他们的身份后,恭敬地将人送回崔府,至于回府后他们的结局如何,这就不是洛念初关心的事情。
回到家换了衣服后,洛念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医馆里病患多的时候她就坐诊治病。
病患不多的时候念初就看书学习修炼,或是与晨哥哥一起研习医术。
日子过得很自在,谁也没想到县令夫人和她的护卫遭遇歹人袭击之事,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一手策划的。
倒是从病人口中听到消息的洛修远和洛晨阳,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洛念初,不过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多问。
洛晨阳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妹妹念初这么做是在给他报仇。
一年了,洛晨阳还以为这事早就已经过去。没想到他妹妹竟是一直记在心里,还想着法子替他报复回来。
只是不知道妹妹是如何办到的?
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给对方?
想着洛晨阳心里就有些担忧,次日避开念初,洛晨阳打发府里一个为人机灵的小厮守在崔府附近,探探消息。
那小厮蹲守了整整一个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洛晨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过这次过后,他对自家这个天赋异禀的妹妹倒是佩服得紧。
时间悄然流逝,又是一年过去。
贺阳县来了一位巡察御史。那是一位清洁廉明,刚正不阿的好官。等了两年多的洛修远终于找到机会,将念初拿到的那些崔县令贪污的证据交了上去。
毫不意外,不过半个月,崔县令一家就被下了大狱,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串通的官员,洛修远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次他出手必然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因此崔县令的事情揭发了以后,洛修远转让了洛氏医馆,收拾行囊,带着洛晨阳和洛念初离开贺阳县。
半个月后,淮阳县。
“爹爹,以后咱们就在这里定居了?”
洛念初看着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大街,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爹,毕竟这里的店铺一看就不会便宜。
洛晨阳倒是神色平淡地瞅一眼外头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洛修远和洛念初父女两人早已习惯。
“淮阳县有一处最大的码头,人流多,在这里开医馆生意不会差,而且若是有事,咱们可以随时走水路离开。”
洛修远揭发崔县令贪污一事后,其实心里一直就很不安。
洛晨阳和洛念初闻言对视一眼,心中都不是滋味。洛晨阳有些歉疚道:“爹,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您也不用背井离乡地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不待洛修远说什么,洛念初忙反驳道:“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而且对我来说,只要是有爹爹和哥哥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
拉住她爹爹和哥哥的手,念初笑道:“以前的清水镇洛氏医馆是我家,今后淮阳县新开的洛氏医馆依旧是我的家。”
“对,念初说的是,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去哪里都无所谓。”洛修远欣慰道,眼眶有些湿润。
洛晨阳声音哽咽,眸中带泪,不过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妹妹说的对,是哥哥想岔了,以后哥哥不说了。”
“这才对嘛。”
洛念初笑得眉眼弯弯:“爹爹,哥哥,今日咱们就好好逛一逛淮阳县,明日再找房子好不好?”
“好。”洛修远笑着回应,洛晨阳也是宠溺一笑,一家三口下了马车,找一家客栈先将东西放下后,就去逛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