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想不明白,倘若只是被玉浚所救,因相貌而被认作妹妹,那她在玉府不说是否富贵,且说有人照顾又不愁吃穿,还得个玉家小姐的名号,这都不容易被人所舍弃,怎的还要离开?
玉嫣儿摇摇头:“午时公主也见到了,恩师此次前来便是要叫我陪他回去的。”
“那……玉相他同意吗?”清婉秀眉紧皱,她想,玉浚应该还是会舍不得的吧?
“嗯。”玉嫣儿点点头。
“当真是出乎意料。”清婉叹了口气,“你可知,你当真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不想竟有如此殊荣,得以与公主故人相似。”玉嫣儿知道她说的故人就是她。
“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清婉无声一笑,又继续说着,“同为南王夫人,我是心有所属,不愿屈就;她则是真能忍耐寂寞。若无当初的事,恐怕我们也无缘见面,我未曾后悔见她,却又后悔,如果未曾遇见她,不带她出宫,她不来找我,是否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发生?”说到此处,清婉自嘲一笑,她心里也有个结,若是当初玉嫣儿没有去她清扬殿,或者让秋梦在清扬殿等着一起回去,是否就可以避免那件事?也许她也还能活着?
“事出有因果,潺潺流水从来不会因为一颗激起涟漪的石子而影响了河道走向。”玉嫣儿想了而想,安慰道。她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同为笼中鸟,能做的又有多少呢?“我劝公主宽心些,也许那位故人并不会怨恨你。或者,倘若你真的想要弥补些什么,且善待生者罢!”
“她的性格,大抵也不会当真怨恨我救不得她。只是我自己画地为牢吧,她最重视的,我似乎也无力弥补……”清婉苦笑,玉嫣儿最重视的,大抵是秋梦和玉浚,秋梦已死;玉浚却看不见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弥补?
“人各有天命,做好自己的事,自然有回报。”玉嫣儿将手覆上她的手背,“公主喜欢哥哥,那便去争取。”
清婉被她这一句问得脸红,看了看她清澈的眼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哥哥做事,从来看自己心意居多,为人又重情重义。公主且努力,许日后能替我们照顾哥哥。”玉嫣儿神色认真,却又带着笑意,一句“哥哥”让清婉觉得,眼前的人便是那个“玉嫣儿”。
“我……”清婉红唇轻启,却不知说些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公主早些休息吧!”玉嫣儿看了看烛台上的蜡烛,微微笑着看她。清婉也看着她,似乎确实不早了,于是道别,带着满腹思绪回去,她也需要好好静下来思考一下。
清婉走后,玉嫣儿坐了许久,期间也想起在南王宫时候与她的交集,她记得清婉说过,因为心中有玉浚,因而不愿接受其他男人。如今,也许清婉当真能成为她的嫂嫂。回神后,她决定留一封书信给玉浚,又寻了纸笔出来,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又一页……
翌日清晨,玉府门前,一辆马车,一名车夫,玉浚随着玉嫣儿与归冥、白鹤一同走出来,清婉也跟着出来送他们。
“我为你们备了马车,知道先生不愿有人知道你们的行踪,那边到了最后一个驿站再去换马,也好过一路颠簸。”
“也罢,既然相爷如此关心妹妹,那老夫也不好说什么了。”归冥仍旧一副老成的模样,也不拒绝,左右出了城门,马车夫也要回来的。
“舍妹还望先生多加照顾!但凡有需要,请莫忘记来信或遣人来通告,玉某必当倾尽所有。”玉浚拱手鞠躬,诚意可见一般。
除了玉浚准备的银两,他们什么也没有带。临走前,玉嫣儿透过马车的小窗告诉玉浚,她房里留了些东西给他,让他去看,玉浚点头说好,各自挥手,便是道别。马车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流之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眼界,他们不知道日后是否还会相见,只是都成了生命中的过客,除了夜里思念和或许会有的书信往来,谁都不再能亲身参与到对方的每一天中。
玉嫣儿离开后,玉浚去了她房里,看见那封书信,信封写着:吾兄轻启,其中大意为:清婉公主在南王宫时与我相交甚好,照顾有加,又替我为秋梦做如此事,感怀在心。忆往昔,清婉公主曾告知我,心有所属,所属之人为吾兄长玉浚。今日离开,不忘告知,清婉公主虽为南王侧夫人,至今清白,为人贤良却又有胆识,我私下以为与兄长甚为般配。日后兄长还需有人照顾,如若清婉公主有意,兄长不妨观察,莫要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态,为妹甚为挂心。倘若兄长已然心有所系,也莫要伤了清婉公主,给以假想,痴痴念念。每月来信,无须挂心,兄长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