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某三生有幸,得公主垂怜。”玉浚回答得得体,以为国君并不满意他,忙拱手说道,“玉某虽然不过是朝中官吏,家中也没有什么亲人,公主下嫁于我定然比不上在宫中。但玉某允诺王上,此生只娶公主一人。”
“你说什么?”国君听得微微惊讶,身为朝廷重臣,三妻四妾不过常事,哪个官员没有个通房丫鬟的?这玉浚说这话未免太过武断,他心中并不完全相信。
“还请王上将公主下嫁于我,玉某必然倾尽所有爱护公主。”玉浚说得更加直白详细。
西夏国君沉吟半晌,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态势:“本王再问你一个问题。”
“玉某洗耳恭听。”
“你对婉儿,是何种心情?”
西夏国君说这一问题时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变动。
“玉某在这一方面向来迟钝,承蒙公主错爱,一直以来都未能明白自己的心。”玉浚停顿了下,西夏国君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铁青,没有被他的威压震慑,玉浚又继续说道,“但此时我内心肯定,此生非公主不娶!”
“此话当真?”
“如有半分虚假,五马分尸!”玉浚与他四目相对,以最狠毒的誓言表明决心。
“本王要听你亲口说出来,你爱不爱婉儿?”西夏国君松了一口气,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世人评议不移我心,生离死别不变我情义。”玉浚一字一句地回答,每一个字都让国君放心一分。
“本王明白了。”清婉的忧虑是多余的,玉浚并不在乎世人眼光如何看待他们。
“王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玉浚见他如此多虑,心下不免感受到他的难处,只是这难处是因何而起,却难以说明。
“唉……”他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背对着他,“婉儿她去了王陵。”
“怎讲?”玉浚皱起眉,心跳失了半拍,第一念居然想的居然是她去守陵,转念一想,也许是西夏王室的习俗也不准。
只是国君接下来的一席话,让他感到心惊:“婉儿怕你声名蒙尘,央求本王派她去守陵,本王没应允,她自己偷偷跑过去,如今谁也不见……”
“这……”玉浚哑然,不由得苦笑,他能直接向天子请求赐婚,如此她也不能明白?当真是个糊涂的。
“如今谁劝她也劝不出来,本王尊重你,你若是觉得不妥,就此回朝,本王也绝无二话;若是你觉得就此回朝声名受损,本王也可就西夏国内任何女子,只要你看得上,本王将其许配于你。”西夏国君闭着眼说出这些话,想来也是思虑了很久。
“王上,天子赐婚岂有欺君抗旨之理。还请王上带玉某前往王陵,见公主一面!”玉浚半跪在他面前。欺君什么的都是虚的,不让他见她,一些话,一些误会,如何解开?难道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名声而错过一世佳人?他玉浚从来不是追名逐利的主儿。
“也罢,见见也好。”西夏国君点点头,将他扶起,“希望你能把婉儿劝服,本王也不希望她在那暗无天日的王陵青灯常伴。”
就此约定,翌日,在西夏国君带领下,他们来到西夏国王陵,王陵不在城内,在城郊,与他们来时的路跟别位于王城的两边,但都一样,颇为荒凉。来时之路还有青草树木而这一边却显得有些荒凉,树木稀少,却又黄沙满地,这王陵更像是一个洞窟,倘若是外人来,恐怕也不认为这是王陵。
“参见王上。”守陵人在门口守着,一见到国君,忙上前行礼,西夏国君摆摆手:“清婉公主呢?”
“公主在里面。”
“嗯,带路吧。”西夏国君留下所有的随从,只带着玉浚一起进入,穿过狭长的通道,四周因为有烛火而不至于幽暗,却也给人一种颇为压抑的感觉。想想一个人,如果长时间生活在这里,还能够长寿吗?恐怕也会因为环境而整日抑郁寡欢吧!
“王上,公主便在此。”守陵人将他们带到一间石室。
西夏国君见来的不是休息室,问道:“怎么在此?”
“公主自来的这几日,每日都会到陵室来念经。”她如实回答道。
跨步走入,果然见一素衣女子跪坐在陈列的木牌前,一片安静。玉浚看着心里却不舒服,眉头也紧皱着,负背的手紧握成拳。
“公主!”守陵人出声叫道,清婉转头,看到玉浚和自己的父王站在一起,面露讶异之色。
随即又收敛心绪,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婉儿,他来了,你们俩,自己谈谈吧。”西夏国君说道,摇摇头,挥挥手让守陵人与自己一同出去,留给他们年轻人自己交谈。
他们离开后,玉浚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沉默不语,清婉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
“公主这翻脸不认人的功夫,可比那些负心汉厉害多了。”玉浚的声音微微有些冷意。
清婉听他这么一说,猛地抬头看他,惊讶之色表露脸上,见他微愠的神色,她只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说道:“这里不适合讲话,跟我来吧。”
清婉叹了口气,抬步走出了陵室,玉浚也紧随其后。
在清婉的带领下,两人到休息的石室:“坐吧,这里也没有别的,相爷还请不要嫌弃。”清婉领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这句“相爷”不知为何听得刺耳,她半弯腰在他面前时,他抓住了她的手,抬头间四目相对,她感受到他的心情应该也是复杂。
“为什么要来王陵守陵?”玉浚还是问了出来。
“你知道的,不是吗?”清婉叹息着,她父王又怎么可能没跟他交谈过呢。
“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我不想嫁给你,就这么简单。”千言万语,一出口却成了这样一句话,连清婉自己都诧异。
“你父王告诉我,你怕我声名蒙尘。”玉浚说道,“那你可有想过,我千里迢迢来西夏迎娶你,却娶了空气回去,这不也使我声名受损吗?”
“西夏王室中多的是未出阁的公主!”清婉一时心急,口不对心地说出来。
石室之中弥漫着一股寒意,骤然沉寂。
“你说什么?”玉浚压抑着怒意问道,这是他近三十载来少有的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