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让谢一继续调查梵音寺之事,自己赶往惊鸿门。
一个小门派也敢挑衅他妖族,说什么也得给这小门派点教训,还有那赢了谢简的人修,他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修为。
然而还没到惊鸿门,经过白莲山时便被沈清晏截下。
谢简看着对方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沈清晏直接开口:“你见过的女扮男装的人,还有谁?”
沈清晏就是特意去找谢简。他记得在金兰秘境谢简发现白时雨是女儿身之后说的就是“又一个女扮男装”,那就说明谢简之前见过别人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的修士本来就不会很多,更何况对方还能让堂堂妖族摄政王留下印象,必不简单,很有可能就是“玄凤”!
原本沈清晏都打算去一趟妖界,只要能得到“玄凤”的下落,就是一闯妖界又何妨?
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就遇上谢简。
而这时谢简也终于想起来他跟眼前人是在金兰秘境中见过,当时这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女子。
谢简笑了:“你是何人?我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你还要找谁?”
沈清晏神色清冷:“废话少说!只告诉我你之前见过的另外一个女扮男装的到底是谁!”
谢简笑容淡化,“本王倒是许久没见你这般嚣张的人修!”
沈清晏:“那是摄政王殿下太久没有离开妖界了吧?”
谢简眯眼,“竟然知道本王的身份?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说完,谢简单手抬起,一阵黑色光芒闪动,召出妖剑杀和!
谢简拔出杀和攻向沈清晏。
沈清晏闪身躲开,同时手中凭空出现一把血红色剑柄的长剑,隐隐红光散去,银光闪闪的剑身杀气四溢,说明灵剑之下亡魂无数,又因为天生灵剑,灵气与杀气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距离成为魔剑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剑别说是人修,就是妖修都难以驾驭,很容易被剑本身的杀气控制,丧失心智沦为剑奴,到时候不是人控制剑,而是剑控制人。
但是在沈清晏手中,这柄不亚于杀和的剑竟然意外地乖顺听话,浓重的杀气被克制得死死的,甚至是对沈清晏呈现一种臣服的态势!
谢简眯眼:“破魂剑?你是沈清晏?”
此时沈清晏一把抓掉易容,露出本来俊美无双的面貌,眉心的火焰熠熠生辉!
“摄政王殿下,好久不见!”
谢简眼中浮现慎重之色:“算上在金兰秘境一见,倒也不算久。我倒是很好奇,堂堂北冥仙宗大护法为何会屈居在一个小小修士身边?”
沈清晏:“这与摄政王无关。摄政王看起来正有要事要办,我也不好多做打扰,只要摄政王告诉我之前你见到的另外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是谁即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交手,在半空中成你来我往对峙之势!
破魂与杀和的每一次碰撞都火花四溅,强大的灵力波动震散了周围的云朵,更让下方的山林树木如同波浪一般滚动,林中鸟兽散尽、鸦雀无声。
不管是谢简还是沈清晏都已经有大乘期的修为,到他们这等修为,元婴以下的修士旁观他们全力一战都有可能被波及到丢掉性命。
所幸这附近没有修士路过,而下面被他们灵力冲击过的山岭倒是有机会诞生出更多品相更好的灵植。
两人实力旗鼓相当,这一场就打了三天三夜还没有分出胜负。
谢简脾气暴躁,虽然打了这么一场是痛快了,但是他要办的事还没办!
“好了!不打了!本王还有事在身,下次有机会再打!”
沈清晏:“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谢简:“你要找另外一个女扮男装的人也不该来找我,我是见过,但我当时双目失明,只能凭借眉心天眼看出对方是个女人,但她身边的随从却称呼她为‘公子’,再加上她刻意用了假声,我也无从知晓她的身份。”
沈清晏皱眉:“他们是两个人?”
谢简点头:“不错。”
沈清晏记得当日在金兰秘境看到秦净时就是两人。别的门派都是一来三五个,包括神风门,白时雨也带了不少人过去,他看到的两个人来的就只有惊鸿门。
难道谢简遇到的女扮男装的人真是秦净?
谢简失明开了天眼,妖族天眼当不会有错。
沈清晏又想起了秦净的喉结,这世上会不会有什么方法能给女人弄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喉结?
沈清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想到秦净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一向冷静自持的沈清晏心中也难掩激动!
看来他要去一趟惊鸿门才行。
沈清晏转身要走,谢简愣了一下:“沈护法要去何处?”
“惊鸿门。”
谢简挑眉:“巧了,我正好也要去惊鸿门。”
沈清晏警惕地看着谢简,正要问谢简去惊鸿门做什么,谢简突然有所感应,是谢一在给他用灵犀传讯。
【殿下,属下查到当时在梵音寺的还有神风门,现在已是还不能确定与孔翔羽交手的人到底是神风门弟子还是惊鸿门弟子。】
谢简皱眉:“怎么还多了一个神风门?”
沈清晏:“神风门如何?”
谢简好奇地看着沈清晏:“怎么?这神风门也跟沈护法有关?沈护法还真忙,这一个两个小门派都能跟沈护法扯上关系,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对了,之前在金兰秘境中沈护法跟着的人是惊鸿门还是神风门的?”
沈清晏眼神冷淡:“与你无关。”
谢简“啧”了一声:“既然沈护法要去惊鸿门,那本王就卖给沈护法个面子,不去惊鸿门找麻烦,只是这神风门留还是不留,那就全看本王心情了,还是沈护法有什么建议?”
沈清晏懒得再跟谢简废话,收起破魂,转身朝着惊鸿门的方向飞去。
谢简勾着嘴角,向着与惊鸿门方向相反的神风门疾驰而去!
白时雨正在演武场监看弟子修炼,就听到外头急匆匆禀报,“掌门,有妖修打上门来了!”
还不等白时雨出去,演武场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七八个弟子从外头被打飞进来落在白时雨脚边,一个个吐血不止,站都站不起来。
白时雨抬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是之前在金兰秘境中见到的那人。
男子一身玄色长袍,大马金刀地走进来,步履生风,衣袂在灵气的充斥下鼓荡翻飞。
演武场上的弟子见有人擅闯,立刻提着武器上前,但连男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强大的灵力波动弹开,就是近身都做不到!
白时雨看着男人眉心多出来的三簇火焰纹路,狠狠皱起眉头!
“妖修!”
谢简抿唇一笑:“原来是你,真是怪了,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起。”
不知道为什么,白时雨就是认定谢简口中的“他”一定是水青安!
“你见到水青安了?他现在在哪?”
水青安?
谢简立刻明白这是沈清晏的化名,也是,收敛修为留在这里自然不会用真名,否则知道沈清晏是什么身份的人不是得吓死?
见谢简不回答,白时雨又问:“你究竟是何人?”
“你们神风门和惊鸿门打伤了我的下属,还要问我是谁?”
白时雨一惊:“梵音寺幕后之人是你?”
谢简:“可以说是可以说不是,反正不重要,今天我就是来给我下属报仇的,不过我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谢简笑容加深,这个女人在谈到沈清晏时,眼中会流露出不一般的执念。
“我在半路上遇到的沈……水青安,他看样子是要去惊鸿门。”
白时雨冷眼看着谢简:“你什么意思?”
谢简耸肩:“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你们神风门濒临灭门的时候,你重视的那人却选择别人。”
话音落下,谢简双手一弹,无数道金红色的光芒迸出,射进惊鸿门除了白时雨之外的每个弟子的体内。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弟子一个个倒地,面如死灰!
白时雨想要出手,却被谢简用威压死死压着,仅仅是威势压迫她就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所有弟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白时雨咬牙:“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简:“放心,我没有杀了他们,杀人有伤和气,我不过是毁了你所有弟子的灵脉,从今天开始,你神风门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一个都是普通人的门派,哪里还能算得上修真门派?这和灭门有什么区别?
苦苦修炼十数载,却一朝变回普通人,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再修炼,这根本就是比死还痛苦!
谢简不杀人,却诛心!
白时雨目眦尽裂,她强行抵抗谢简的威压,嘴角竟然沁出了一丝血色,却还是无济于事。
谢简勾着嘴角缓缓一笑,朝天一挥手,杀和剑瞬间飞出。
不稍片刻从门口方向传来轰隆巨响!神风门的匾额被杀和剑一劈两段掉在地上!
那是他们神风门的匾额,是神风门的象征!就这样被一剑斩断!
门口的几个弟子跌跌撞撞跑进来跟白时雨汇报情况,还抱着一半的匾额,那半个“风”字像一把利剑扎进白时雨心中。
就是她之前为了水青安不想再继续当神风门掌门的时候,也是想着尽心尽力培养下一任掌门,将发展得正好的神风门交到下一任掌门的手中!
但是现在!神风门却在她的手中被毁了!
谢简看着满眼愤恨的白时雨,露出残酷的笑容:“我不管当日在梵音寺打伤我妖族人的是你们神风门的人还是惊鸿门的人,我就都算在你们神风门头上,要怪你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
白时雨双拳紧握,谢简说的每一个字都扎进她识海最深处疯狂搅动!
人在被逼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实力,白时雨顶着谢简的威压牙龈都咬出血,身上也爆出越来越多的血珠,在几乎全身白色的衣服都要浸成红色时终于冲破了谢简的威压。
谢简轻飘飘地一抬手,“不错,虽然我只用了两成功力,但你能突破也算本事!”
白时雨即使冲破了威压,却也耗尽了全身的灵力,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睁眼看着众多被毁掉灵脉的弟子,看着仿佛高高在上的谢简,眼中的泪水滑下,横过鼻梁,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谢简转身要走,临走时又转过来看了白时雨一眼:“啊,未免你不明白我之前的话,我再说得清楚一些。我在路上遇到了水青安,他知道我要来神风门,也知道我要对神风门不利,但他什么都没做,貌似是因为他要去惊鸿门找人,我看他是高兴得根本顾不上你了。”
从看出白时雨对沈清晏的执着的时候,谢简就知道对于白时雨而言最大的伤痛不是自身失去灵力或者神风门被毁,而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最执着的人却选择了别人。
谢简一向喜欢费最小的力达到最直接的目的。
看着谢简转身离去,黑金色的长靴毫不顾忌地踩在半块神风门匾额上。
白时雨躺在地上挣扎着,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抓出十道血痕。
一直躲在暗处的白鸢鸢看到谢简走了之后才敢出来,小小的身体用尽全力将白时雨撑起来。
白鸢鸢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不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鸢鸢陪着姐姐!”
白时雨回到房间后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屋中冷冷清清,一点点余辉从半开的窗户中照进来,却更显得满室冷清。
“鸢鸢?鸢鸢?”
白时雨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顿时心里一慌!
她来不及换下自己一身血衣就冲了出去,找了许久,最后才在厨房找到……不知是死是活的白鸢鸢!
白时雨看着白鸢鸢满身血污,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自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好一会不敢走近。
“鸢鸢……鸢鸢……”
白时雨一步步靠近,蹲下身,双手颤抖地抱起白鸢鸢,单手在白鸢鸢的鼻子前试探了一下鼻息,毫无动静!
白时雨眼睛睁着,豆大的泪珠却因为泪水已经溢满眼眶而流下来。
“鸢鸢……鸢鸢……”
怀中的妹妹毫无生气,再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欢欢喜喜地回应她的互换,甜甜脆脆地叫她姐姐!
在白鸢鸢边上还有一个明显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弟子。这弟子平时就跟白鸢鸢玩儿得很好,白时雨外出时常常让对方照看白鸢鸢。
那弟子勉力睁开眼睛,吃力地说:“是、是薛五他们!他们觉得是掌门……害得他们被妖修盯上,被废了灵脉……再也不能修炼,就、就杀了小姐要报复掌门!是我不好,修为不足,打不过他们……保护不了……小姐……”
说完也头一歪,再度昏了过去。
白时雨看着年幼小妹身上的一个个血洞,看着边上一把染血的匕首,身体仿佛跟小妹一样被捅了十数刀,痛得不能呼吸!
她的鸢鸢,那么怕疼……
“啊!!!啊!!!!”
白时雨已经说不出话来,除了痛苦的哀嚎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目流出血泪,一滴一滴落在白鸢鸢布满灰白死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