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两瓣温润的唇堵上了,凤九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漆黑浓密的剑眉、长而卷的睫毛、吸引人不偿命的桃花眼,还有比女子还要水润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君彦卿才睁开眼,略带怒意地低吼道,“把眼睛闭上。”
凤九这才乖乖的把眼睛闭上,别怪她反应迟钝,这方面她是真没经验。
不知过了多久,某人才声音沙哑地说道,“现在可以睁眼了。”
看着那双微微泛红的耳廓以及有些红肿的嘴唇,君彦卿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心情的说道,“王妃是在害羞吗?刚才...有没有什么感觉?”
凤九当然有感觉,那就是璟王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不食人间烟火,众人皆言年少时候的璟王有多潇洒轻狂,如今的他就有多温文尔雅,只不过,她看未必。她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因为某种变故而失去原生的本性,璟王就是如此,或许这些年他所表现出来的温和平淡只是表相而已。
马车里突然变的有些燥热,气氛也有点古怪。夜,出奇的静。
凤九一把推开他,有些不知所措,“王爷,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刚才王妃说和魏玄墨是朋友,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王爷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君彦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支着头看她,“那就好,不过王妃是不是应该改口叫本王夫君?不然那些小人还以为咱们夫妻关系不和睦,想横插一脚呢。”
“夫、君?”凤九默默地念出声,语调生硬。
“嗯,夫人叫为夫何事?”
凤九怔了一下,心想这男人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变得有点......腻歪。
“奴才们见过王爷王妃。”
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群人恭敬有礼的参拜声,掀开车帘,这才发现马车停在了一处别苑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匾额,临云山庄四个字低调又不失大气地悬挂在门楣上,估计这里应该是璟王府的产业。
“老奴孙成率临云山庄众奴在此恭迎王爷王妃驾临。”
君彦卿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她搀扶下来,四名长相秀丽的丫头走过来向凤九行礼,“奴婢们给王妃请安。”
凤九看向君彦卿,男人淡笑道,“夫人出门的时候并未带随身侍女,这几个丫头一直在山庄里侍候着,夫人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她们做吧。还有,这是孙管事,是孙嬷嬷娘家的侄子,夫人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孙管事去置办就是了。”
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很是顺嘴,凤九听着并不觉得别扭,反而很受用。没想到他这么体贴,连丫鬟这种小事都帮她安排好了。
在场的下人约摸二十几个,除了孙管事等少数的几个人外,其余的人似乎并不把她这位王妃放在眼里,一个个懒散无力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兰。”
“奴婢翠花。”
“奴婢翠柳。”
“奴婢翠红。”
凤九含笑点头,一一让她们免礼。孙管事想的很周到,吩咐下属给几个丫头打了赏,还不忘说这些都是王妃提前准备的,凤九赞赏地对孙管事点了点头。
“晴岚给王妃请安。”
一个长相姣好,穿着也不似其她丫头那般穿着统一的着装,而是一件面料上好的水云缎的女子姗姗走到凤九跟前微微行礼,凤九还未发话,那女子已经直起了腰,目光在两人紧扣的双手上一闪而过。
这番打扮,倒是比她这个王妃还要体面,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还未及更换的男子衣衫,凤九淡笑道,“晴岚,真是个好名字,这让本妃无意间想起了一首诗,山吐晴岚水放光,辛夷花白柳梢黄。姑娘这个名字起得甚是唯美,看样子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子吧。”
晴岚挑唇一笑,含情脉脉地偷瞄了君彦卿一眼道,“晴岚哪有这般幸运,只不过在落难之时幸得王爷相救才得已苟活,王爷心慈,将晴岚收留在临云山庄并且赐了名,这才有了今日的晴岚。”
听她一口一个晴岚,似乎对自己的名字甚是满意,凤九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窝火,难道她不知道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样子吗?回主子话的时候要以奴才奴婢自称?
凤九挣开男人的手心,往前慢慢地踱了两步,许是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晴岚情不自禁地垂下眼眸,凤九道,“名字确实是好名字,只不过这个岚字与我四妹的闺名恰好重字,这让本妃想起了在相府的日子,一时略有伤感。”
晴岚捏了捏手帕,未敢反驳,虽说大禹规定百姓的名字不允许与皇室宗亲重字,但是她一个丞相府的小姐未免也太苛刻了吧,别说丞相府的四小姐是庶出,就算是嫡出也不应该这般乱摆架子。
“不如这样吧,你的名字就改一改,叫......翠菊如何?”
翠菊?那她和别的丫头有什么区别?如今顶着王爷亲赐的名儿,山庄上下的奴才们都会多看她一眼,就连孙管事也对她格外照顾,吃穿用度都与寻常的丫头不同,这让她这些年来早就渐渐地忘记了自己奴婢的身份,俨然成了山庄里半个主子。如今王妃刚来就要给她换名,她怎么可能同意?
晴岚猛然抬头,一双圆润的眼眸中仿佛染上了一层迷雾,殷切地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俊美男子,见他并没有要替自己说话的意思,于是只能强忍着泪水委屈地说道,“多谢王妃赐名,只不过晴岚的名字是王爷所赐,晴岚不敢随意更名。”
凤九看了君彦卿一眼,发现他眼底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看戏一般看着她如何收场,于是笑道,“王爷既然将你们几个分到了本妃身边伺候,那自然由本妃做主。以前本妃不曾来过临云山庄,对山庄的规矩疏于管教,如今本妃既然来了自当要好好管管。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不管以前你是什么身份做什么的,从现在开始,你和翠兰她们几个是一样的,明白吗?”
“王妃,晴岚......”
“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回主子的话吗?”
“奴、婢既然是王爷所救,自当认王爷为主,还请王妃收回成命。”晴岚咬着红唇不死心地坚持着。
“这么说,你就是不认我这个王妃喽?”
晴岚抿着唇,不发一言。从第一眼她就没看出来这位女扮男装的王妃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王爷为何会如此亲昵地一口一个夫人的叫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顶着璟王妃的身份?
“要么改名,要么离开,从哪儿来的就回哪里去,咱们临云山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晴岚捏紧手心,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的目光,略带哭腔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多谢王妃赐名!”
凤九没再多言,率先进了山庄,根本无心搭理身后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眸。刚才不过是借机立威而已,她才不会无聊到和一个丫头计较。
在几个侍女的带领下,凤九来到了一处极为干净的院子,名曰洞清阁,这里显然事先打扫过,就连一应用具也都是崭新的。
翠兰等人又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并泡好茶上了点心,直到君彦卿进来,几人才行礼退下。
凤九又打量了一下花厅,目光从某人的身上飘过,不咸不淡地说道,“王爷还真是会取名字,不仅会取女子的名字,这院子的名字也取的极好。”
君彦卿走到她身旁坐下,笑道,“夫人觉得洞清阁的名字取得好?”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王爷似乎很向往田园生活呢,不管是桃花源,还是雾气盘绕的山岚,名字都非常有诗意。”
“为夫觉得这个洞字可不是什么桃花源,而是洞房的洞。”
凤九一时没反应过来,头上的束带已经被男人的长指挑开,乌发尽数披在肩头,此刻,少女的娇态和柔美尽显眼前。
君彦卿长臂一挥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道,“夫人,我们已经成亲数月,夫妻之礼还没行呢,今日花好月圆,是不是应该尽快为璟王府绵延子嗣了?也省得那些人天天眼巴巴的看着。”
这下凤九总算回过神来了,差点就着了某人的道,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沉迷于其中,凤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爷想绵延子嗣还缺人吗?我看那晴岚姑娘就挺好,长相和身段都很出挑,而且她对王爷也很上心,不如本妃做主将她纳入王爷房中如何?”
“是吗?夫人也觉得那丫头长的可以?”
凤九瞪着他,“王爷也很满意?当初救她的时候莫不是就看在她长相可人吧。”
君彦卿突然大笑起来,好心情地说道,“夫人,你是吃醋了吗?”
“我才没有......你想多了。”
不过君彦卿根本就不信,两手搭在她的肩上,耐心地解释道,“看来夫人是误会了,为夫确实救过一个女子的命,不过早就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也记不清她的长相,想来是有些年头了吧,更不记得是何时赐的名,既然夫人觉得叫翠菊好,那就将她改成翠菊,反正翠菊和晴岚又有什么区别。”
在他眼里都一样,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入他的眼呢?
凤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是吗?我看那丫头对王爷可不是这个心思。”
都说女人的醋劲一旦上来比洪水猛兽还要令人恐怖,君彦卿总算是见识到了,不过第一次见夫人为他吃醋,他还是挺开心的。
“璟王府从建府以来,历任璟王都只允许娶一位王妃不准纳妾,这一条是写在家规里的,夫人入府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吗?”
不准纳妾?这可不像是皇室贵族的传统,在皇家人甚至是普通百姓眼里,子嗣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吗?
“夫人是不是觉得这一条不符合现实?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似乎早已经根深蒂固,但是璟王府不同,璟王府历代都背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因此这就要求璟王府的继承人必须要有一颗赤子之心,能拥有这样心性的人必定家庭关系简单,没有手足之间相残,也许祖父早就认清了这一条,所以才会将它写进家规里面吧。”
想到首任璟王乃是太祖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而太祖皇帝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而来,有一妻一夫制的想法也十分正常,然后又将这个思想传递给了最爱的儿子,这样想来倒非常合理。
看着她沉思的模样,君彦卿挑了挑唇,突然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所以绵延子嗣这件事就只能靠王妃了,别人帮不上忙。不过,为夫倒是可以替你卖力。”
“……”凤九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感觉心都要跳出了体外。
“启禀王妃,浴汤准备好了,要现在抬进来吗?”
凤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吩咐道,“对对,赶紧抬进来。”
趁丫头们进来之际,凤九逃跑似的躲进了内室,身体抵在屏风上不停地大口喘气,乖乖,这个男人蛊惑人心的能力也太大了,她真的招架不住。
“王妃,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为您宽衣沐浴吧。”菊兰道。
凤九摆手,不让她们靠近,她还没有大方到沐浴的时候被人围观的地步,“本妃自己来,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只得行礼告退,几人走到门外,看见晴岚......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名叫翠菊,正失魂落魄地低头抹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翠菊,王妃说这里不需要人伺候,我们还是下去吧。”若论资历和年龄,翠兰才是山庄里最早进来的那一个,说是她们的姐姐也不过。
可是对于早已经习惯了以鼻孔看人的翠菊来说,这句话简直比打脸还要令她难堪,翠菊,呵,她才不是什么低等的下人,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好吗?虽然只是庶女,但是照样斗得嫡姐在人前抬不起头!既然王妃这般作践她,那她们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