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玉花湮刚才和玥儿攀谈的时候,还捎带上昨日傍晚抵达郡首府门外那一幕的事。玥儿就是不经意地跟她提了一些关于眼前人的事,她这便碰上了。
本来想要无视对方地走没走过去,可是……
“小师叔!”桐琴的三公子,也便是那个倒霉给她送了锣以后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唤出这声。
玉花湮不想搭理这人自不是觉得自己对人家没有一点亏欠,可是她一遇见这个家伙就右眼皮跳,昨日眼皮跳她已经痛失了一尊“寿星贺寿”。真是不敢想象,此时她眼皮又跳到底意味着多么大的“灾难”。
见她不理会自己就要走过去,这个看上去还很孩子气的少年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轻道:“得见小师叔活的好好儿的,弟子就放心了。”
这话一入耳,玉花湮的脚步忽然定在背对这弟子的五六步处,分明是话里有话。
而且,她直觉认为,他的话和数月前差点让她丧了命的事,有着必然的关系。
可是,这里是往来李老夫人居住院落的必经之地,玉花湮的右眼皮还在一直跳着,即便她再怎么想知道那次她重伤倒下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下她打入瑶林才是更重要的事。世间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机会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玉花湮继续往前走,那弟子也是毫不丧气地在她身后跟了几步,“小师叔……”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深觉这个臭小子有些太不识趣了,玉花湮蓦然转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只手欲插进自己身前挂着的口袋。
看见她这动作,那小子下意识地眼睛盯着她的口袋,大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玉花湮眯缝着眼睛注视着这个看上去全不像是有歹毒之心的孩子,但她更知道,在他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小家伙们还没有来投奔她。
如果那事不是他指使的,他为何会知道、并且还对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他不是想要对她下手,那么她那时候判断就决计不会错,他是要置残天羡于死地。
残天羡都不常在谷中逗留、更不见人,为何臭小子会恨他,究其原因很简单,雁荡谷是诸多贵族教育孩子争相比之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惜花数万两银子送儿子进谷,为的只是博一个“神医之徒”的好名声。
这些都是她在寻芳泗和这次回到桐琴以后,零零碎碎听来的,虽然她没怎么出过门,但是唐琢飞和小祥、德叔都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原本心中有数的玉花湮并没有对臭小子差点儿害掉她性命的可能性动怒,更能理解他在山谷中吃苦遭罪最后还被逐出师门的心情。可现下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做出的事情存有悔悟。
这便是她为何原本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现在却忽然变了主意的原因。
“师叔……”按说这个桐琴的三公子也是学过写武艺的,但是他曾亲眼看着刺杀残天羡的人回还、并且死在他的身边。
本来他是桐琴郡首南阳的儿子,死人什么的也不足为惧。只是那一幕不一样,他的一声也忘不掉。
那时候,他在房中等待此人回报,此人从窗而入,正和他说到正主儿没死,倒是误伤了一个姑娘的时候一个雪白的小东西就蹿了进屋,飞羽一般从地上跃起经过男子的后颈直接掠到他的桌子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人便顷刻倒下了。
双目瞪得溜圆,半扬着手直指着他身边的小东西,话都没说出来人就断气了,到死都不瞑目。
而那时他身边的小家伙此刻正从他小师叔的布袋里面伸出头来看他,好像认识他,又好像只是萌然若稚子一样地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你见过它?”玉花湮嘴角带着冷笑,伸手轻抚着小白的头顶,小白惬意地眯起眼睛,她注意到人家畏惧的目光才道,“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不然会跟着你的可不止小白一个,还有它的好伙伴。”
玉花湮正说着的时候,小白身边有钻出一个灰色的脑袋。
“碧……碧幽貂?”其实这弟子也算是有眼力的,可那还不都是仰仗着谷吟风碍于面子的栽培。
谷吟风之所以那时在桐琴郡首府那么不给南阳面子,还不也是为了南阳强塞给他一个儿子,还敢玩忽职守害得他小师妹受罪。
“嗯,没错。所以小师侄啊,师叔还是劝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敢保证它们会不会一直听我的话。”玉花湮长出了一口气,似在叹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
但她倒真不是如此无奈,她是看到远远地有人向她的方向走来,想着自己也该去主院落凑凑热闹,没准还会有意外惊喜,可是见那走近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南翔的时候,她就无力了。
这完全不是惊喜,是惊吓!
南翔看见她,平时的神情忽然变得生动,而玉花湮怕的就是这个。
她遥遥见到那方月门走来的玉紫砚,便像看到救星一样小跑向那边,根本不给南翔和她说话的机会。
“姐姐好!你这么早就来拜见老夫人那?”玉花湮的青丝随风飘扬,她清早起来只想着怎么赶在狐狸爹爹做寿之前和三姐“混熟”,致使她忽略了最重要的妆容问题。
也不知道怎么地,玉紫砚原本还很讨厌人家这么和她套近乎,可是只要想起那个翩翩之姿的小神医,再看看这姑娘的单纯劲儿,她就快举双手投降了。
玉紫砚浅笑看着远处还在不是回眸看向这姑娘的桐琴三公子,打趣玉花湮道:“小丫头行啊!面着轻纱,那个少年都对你很有些意思。”
玉花湮一听三姐还有心思打趣她,大约就知道她并没把自己要把她和风师兄凑一对的事挂在心上。
倾身环住玉紫砚的手臂时候正巧看见郡首带着贺寿的一些显贵人物来至她们这边,垂首看见自己小指上的玉扣心生一计,“姐姐就做我风师兄的娘子吧!我拿这个给你做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