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大队里的春耕开始了,村民和知青们又要下地劳动。
付江春分后终于开始长个子,常常在睡眠舱里脚抽筋,梦见自己从房顶往下蹦。
一量身高,发现长高3cm,可把她给高兴坏了,大晚上不睡觉,上大厦药店挑选钙片和维生素,辅助自己发育。
真的受够当小土豆蛋子了,她一定要长高,一米七往上。
正式上工后,付江不能继续待在小孩堆里混公分了。
原本大队长是想让她再割一段时间猪草的,但付江整日这样悠闲,终究还是招人眼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她抱有善意,拿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知青点里,有好几个女知青都对她的特殊待遇有意见,只是去年付江的确年纪小,长的也跟豆芽菜似的,看着的确是需要照顾,加上没人挑头说这个事,就这么算了。
今年付江长高长胖了,虽然还是个小孩样,但看着健康壮实,再让她这么着混日子,就让人心里不平衡了,主要也是有个人带头,去找大队长提这个事儿。
这人就是吕冬梅,是的,吕冬梅虽说去年被孔熙扇脸蛋子,骂女流氓,因为这个消停了一整个冬天,但随着春暖花开,她又从打击中恢复,开始搞事了。
她和知青点里三四个女知青一起,找到了大队长家,说付江受到特殊待遇,不和她们一起参加劳动的问题。
“大队长,那个付江为什么能搞特殊,都是一样的知青,怎么她就成天和村里孩子们一起玩,我们就得累死累活下地,这不公平。”
说话的是周芳华,人挺刻薄没脑子,之前就瞧不上付江,这回让吕冬梅一撺掇,就跟着来了,这会儿吕冬梅倒是退在人后,把主位让给她,显的好像是她出头闹事一样。
大队长坐在院里的小矮凳上,磕嗒下烟袋锅,抬眼瞅瞅站着的几人没说话。
“就是,大队长,她这成天也太轻松了,我们都是一样的知青,怎么就她搞特殊。”
“为啥我们成天下地,她成天在那儿玩儿。”
“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整天那么清闲……”
有人开了头,女知青们就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吕冬梅倒是一直藏在后面没说话。
大队长任她们说了一阵子,也不回答,几人说着说着,迟迟等不到回话,都有些说不下去的住了嘴。
一只乌鸦“哇哇哇”叫着从天上飞过,场面安静又尴尬……
吕冬梅看大队长这个不急不缓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用她弱兮兮带着点赖叽的动静开口,“大队长,我们也不是想闹事的,就是想让您把知青工作都安排的平均一些,不能有的人累的要死,有的人却闲的发慌不是,您这样安排工作,不知道还以为是收了付江什么好处,叫咱知青们心里咋想……”
其余人也赶紧对啊对啊的附和着。
大队长简直要被这个吕冬梅气笑,他在孟家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还从未遇见她这号人。
孟红武拿脚后跟想都能知道,这帮子知青小姑娘都是受她挑唆,来这里跟他找茬的。
这是看不得付江那个小丫蛋清闲,患上红眼病了,还跟他在这里上纲上线的质问是不是收好处……
当时石铁川是给他送了谢礼,让他特别关照付江,但他还真不是为了那一瓶酒两盒烟,就算不送,他也是有心照顾这个年纪最小的知青。
至于送礼,他这个大队长收小辈们一点烟酒人情怎么了,还轮不到这个黄毛丫头来对他指手画脚。
重新装了烟袋,拿火柴点燃,吸上一口,吐出烟雾,大队长冷冷的开口。
“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去年这丫蛋来的时候呢,才十四岁,大队里照顾她年纪小,以前没干过农活,长的又跟个小嘎豆子似的,怕给累坏了长不大,这才让她去和村里娃子们一起割猪草,一天也就两三个工分,咱们村里娃子们也挣这些个,没说多给她记……”
大队长翻翻眼皮,冷厉的目光将在场的几个女知青挨个扫了遍,“你们这些知青,有一个算一个,刚来咱们第三大队的时候,没几个能干活的,大队里头给你们派的活,都是最容易,最轻松的,就这,有的人还干不好!”
直起身体,声音逐渐严厉,“到现在,村里最难最重的活,都没说分派给你们干,公平?大队里这么照顾你们这些知青,对村里社员们公平吗?”
几个姑娘被大队长说的不敢吱声,吕冬梅还想辩一辩,看别人都没说话,她也装起了哑巴。
大队长又磕了磕烟袋,冷笑声,“现在看付江清闲,心里害气儿了是吧,知青之间,本来应该互相帮助,团结一心,来前不都说是响应号召,来咱们这里帮着搞建设的,你们是来比谁占便宜多,少干活的吗?”
几个女知青让大队长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训,灰溜溜的回去了。
付江第二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是魏莹莹告诉她的。
这事打破了她对自己团宠的滤镜,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人见人爱,村里所有男女老少,还有知青们都喜欢她。
万万没想到知青点那么多同志看不上她,还要找大队长打小报告。
付江被打击的够呛,连杜姐夫给蒸的粘豆包也不想吃,钻进大黄的狗窝里头自闭。
沈思晴埋怨魏莹莹把话说的太直白,给孩子打击到了,拿之前没舍得吃完的糖炒栗子扒在狗窝边哄她。
付江:……
怎么办,觉得更丢人了,完全不想出去……
魏莹莹白眼翻上天,就这么惯着她吧。
后来,付江主动找了大队长,要求和知青们一样下地干活。
其实她早也不想混小孩堆了,这帮小孩哥姐们对她是够意思,但也很吵。
每天叽叽喳喳,十万个为什么,有事打起来了,还得拉她断官司,很闹挺。
她还是喜欢偶尔的投喂一下,享受他们的崇拜与爱戴,并不想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管理他们,心累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