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这边,早派了人来在侯府外面等着,一大早,长安侯府大门口就挂上了鞭炮,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孙福眼睛一亮,马不停蹄地回去报信。
孙继祥和秦浅月早就等着了,听到孙福回来,连忙迎了过去。
“放了,足足放了两刻钟呢。”孙福气喘吁吁地道。
孙继祥夫妻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要知道,在大锦还有一个习俗,洞房之后,新娘若是清清白白,次日早晨会在大门口燃放鞭炮,鞭炮燃放的时间越长,表明夫家对新娘越满意。
夫妻俩本来还担心之前的谣言对清雅有所影响,一晚上都提着一颗心,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算是稳稳地放进了肚子里。
要知道,若是夫家对新妇不满意,就是清白之身,也不会燃放鞭炮的。如果那样的话,新妇将来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汤氏母女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孙雪莲特意赶回来,就是要看孙清雅的笑话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一阵煞白。
“莲儿你怎么了?”汤氏担忧地问。
孙雪莲摇摇头,不敢跟汤氏说实话。她成亲的时候就是没有落红的,为了掩人耳目,悄悄找了鸡血来充数,不过她听说有经验的燕喜嬷嬷是很容易分辨得清真假的,她这些日子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要是被发现了,那她就该被浸猪笼了。
汤氏和孙雪梅都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孙雪梅一肚子的火气,孙清雅太狡诈了,娘和大姐那样算计她,竟然都不上当,看着她心满意足地霸着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莲儿,你回来也两天了,姑爷什么时候来接你啊?”汤氏担心的是这个,除了孙清雅成亲那日,李峤陪着孙雪莲一同来后来独自回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接人。汤氏担心,李峤可是有个有手段的妾室,能在大婚之日让雪莲吃那么大的亏,若在娘家待久了,不是让那践人占了便宜?
“娘,明儿个我就回去。”孙雪莲心里苦楚,成亲后,李峤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的嘘寒问暖几乎没有,那个家,她都不想回去了。
汤氏没再多言,母女三人各自揣着事,很快就迎来了清雅回门的日子。
印着长安侯府标记的马车浩浩荡荡驶进了胡同口,惹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一时间,御史府又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顾墨杭携着清雅下了马车,恭恭敬敬地对等在一旁的孙继祥夫妻行礼:“岳父岳母,我们回来了。”
孙继祥满意地迎向女婿:“好好,雅儿在侯府表现可好?”
秦浅月则拉着清雅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瞧女儿气色极好,欣慰不已。
“娘,您这都五个月的身子了,怎么还出来?”清雅小心地扶着母亲,生怕她摔倒。
“没事,他很乖,一点都不闹腾。”秦浅月抚着肚子,这个孩子真的十分乖巧,主持清雅的婚事的时候,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清雅这就放了心,母亲是高龄孕妇了,最担心有个闪失。
一行人其乐融融地进了大厅,族中亲戚都陆陆续续来了。
顾墨杭对孙老尚书依旧淡淡的,心头不满,孙老尚书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敛了眉道:“清雅如今是成了亲的人,要时时恪守妇道,孝敬长辈,礼让妯娌,不要太出头,丢了娘家的脸。”
清雅淡淡地听着,又是老生常谈,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礼部尚书的,难道主持了仪式也这么端着架子,且不说累不累,那气氛能好么?
田氏这次倒是没作怪,淡淡地说了几句话,倒是她旁边的孙清莹,自从清雅和顾墨杭携手进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盯着二人的手不错眼,眸中隐有不甘。
他们一个残疾,一个曾经是哑巴,难道真的那么夫妻情浓?不,一定是做给她看的,好让她死心。
“四妹妹和妹夫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她声音幽幽地道。
清雅暗暗好笑,孙清莹就只会这样酸溜溜的说话么?
她启唇绽开一个绚丽的笑容,看着孙清莹道:“二姐姐的好日子也快到了,你跟二皇子定也能恩恩爱爱,清雅是新妇不能随意出门,现在就提前祝贺二姐姐了。”
孙清莹紧紧地扭着手中的丝帕,什么明日不能出门,不过是借口罢了。谁不知道她明日出阁,连仪式都不会有,分明就是看不起她罢了。
孙清雅,此仇不共戴天!
同样心理的还有孙雪梅,两个人灼热的视线快要燃烧起来了,清雅淡淡地和人一一见了礼,说了些吉祥话,根本没把二人的敌视放在眼里。
回到揽月居,清雅和秦浅月关起门来说体己话。
“雅儿,那两个媳妇子……”
清雅一听这话头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扶着她的手臂笑道:“娘莫担心,那是许有才家的和郭大家的,以前是顾墨杭身边的丫鬟,后来配了人,我看院子里没有伺候的家生子丫鬟,担心被人蒙蔽,就让她们两个回来当差。”
“是这样啊。”秦浅月立刻放了心。之前她看着两人做妇人打扮,还以为会是通房丫头一类的,现在听清雅说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对顾墨杭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没有丫鬟,那带过去的人够么?”侯府不比得御史府,那是人家的地盘,人手越多越好。之前是担心人带太多过去,加上侯府那边的人,担心太多了惹夫家不高兴,就没给清雅添太多人。
“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她不想秦浅月太过操心,又道,“不是有罗妈妈么?到时候再买几个人进来,一定得用。”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清雅忽然想起一件事,“娘,那个书虹,你打算怎么处置?”
之前,秦浅月因为书虹的事对孙继祥冷了心,后来又忙活清雅的婚事,索性撒手不理,现在女儿出嫁了,夫妻二人因为腹中的孩子联系更加紧密,加上孙继祥刻意地讨好,秦浅月不像之前那样爱理不理了。
清雅知道自己不该插手父母之间的事,但是她现在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能时时在母亲身边,母亲高龄怀孕,容不得一丁点闪失,御史府里个个不安好心,她实在是不放心。
秦浅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你爹说了,他跟书虹其实并没有什么。那晚他在书房歇息,书虹不过是正好当值,那样说是为了洗清你爹有可能是害死简公子凶手的嫌疑而已。”
清雅愕然,都整夜同处一室了,说没什么,谁能相信啊?
而且,就算她老爹可以坐怀不乱,但清雅敢打包票,那个叫书虹的丫鬟,一定是有心思的,她一个小丫鬟,有机会跟主子牵扯上,就算是熬出头了。
秦浅月摸了摸女儿的脸:“你爹和我,年轻的时候是许过山盟海誓的,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清雅不以为然,我的亲娘诶,那你以为府里那些姨娘庶女是天上掉下来的?
“虽然有两三个妾室,不过是为了我逼着纳的,除了汤氏是老夫人的侄女,而妙荷的姨娘,是汤氏的主意。”本来秦浅月有些难为情,不过现在女儿都出嫁了,将来也一定会遇到类似的事,就没有了顾忌。
“都说深宅是女人的天下,大家斗得你死我活,其实说白了,根本就是男人的问题,只要夫妻和睦,再厉害的女人都兴不起浪来。雅儿你记住,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清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和顾墨杭这种状况,她根本就是被欺压的一方好吧,他们要怎么信任扶持啊?
再说,母亲的说法她并不是很赞成,只要后院女人一多,问题就多,有时候夫妻感情因此而淡薄,还谈什么信任和扶持?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男人没有机会三妻四妾,只是,她如今根本就压制不了顾墨杭,到时候给自己弄些莺莺燕燕进来,自己可没母亲那么宽广的胸怀,一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顾墨杭要有什么意见,哼哼,大不了一拍两散。
汗,清雅忽然惊觉,原来自己竟然还有妒妇的潜质!
最终,清雅也没能说服秦浅月处理了书虹,她只能叮嘱鲁妈妈细心照顾。唉,希望母亲吉人天相,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顾墨杭跟孙继祥和孙志贤说了一会儿话,进来拜见岳母。
清雅傲娇地装没看见,顾墨杭心知她是为昨晚的事赌气,不禁弯了弯唇。
“姐姐,姐夫说你们要回去了是吗?”孙志贤凑过去天真地道。
清雅装不下去了,只好摸了摸他的头,道:“嗯,贤儿要听爹娘的话,好好念书习武。”
“哦!”孙志贤有些不舍,“姐夫说了,府里有坏人,我要保护好母亲和弟弟,不要姐姐担心。”
清雅皱着眉睨了某人一眼,这么小,灌输这么阴暗的东西做什么?
顾墨杭笑笑没说话,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清雅也没理会他。
“我双腿残疾,被扔到庄子上的时候,只有五岁。”
清雅猛地转过头,看他脸色未变,仿佛他口中说的那人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不生气了?”隽朗的脸上,嘴角微微上弯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丝冷硬,多了两分柔和。
清雅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了最初相见时的冷漠,让人无端地生出一段距离感,现在距离拉近,好似换了一个人。
“谢谢你。”清雅明白,他教给志贤那些阴暗的东西,是为了让他早日有自保的意识。
“其实你小看你弟弟了。他如今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孟南他们几个,但比普通的侍卫不相上下。”
真的?清雅吃惊地瞪大眼,见他自大地靠回椅背,“也不看看是谁在点拨他。”
清雅是知道,顾墨杭有机会就会去找志贤,倒没想到他还会花功夫教导他,心里忽然觉得软软的,有些感动。
“夫君,谢谢你!”
她从未这般甜糯地唤他,就是意乱情迷的时候也不曾,顾墨杭心头微热,喉结滚了滚,盯着她水润的殷红,俯下头去。
清雅没想到他在马车上也能发情,暗暗后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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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花了两天功夫,将长安侯府了解了个大概。
老长安侯顾兆宏,已经去世多年,因对建业帝有救命之恩,封了侯爵,后来顾墨杭又救了二皇子周琰,大锦对封诰管得很严,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所以顾墨杭成了超品侯,待遇却与亲王无异。
但是由于顾墨杭身体残疾,不能入朝为官,不然的话,长安侯府的地位更是了不得。
清雅倒是对此没有什么不满,顾墨杭不做官,其实更轻松,反正不愁吃喝就是了。而且,顾墨杭并不是一个纨绔,他手底下的产业不少,能人义士也不缺,孟南、杜鹃和他手底下一干侍卫,都不是等闲之辈。
顾墨杭身边有东南西北四大侍卫,出自同门,都师父姓孟,平时只有孟南和孟东随侍左右,而孟西孟北则很少出现,正是因为如此,清雅觉得,顾墨杭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清雅再一次为自己看走了眼而叹息不已,之前以为自己找了张长期饭票,却不想掉进了狼窝被欺负了个干净彻底,如果再是个什么有野心的狠角色,自己不是亏大发了?
“怎么,新娘子也唉声叹气的?”是关语颜的声音。
清雅欣喜地抬头,“语颜你可算来了!”
“给大表嫂请安!”关语颜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清雅嗔笑道:“就你那样,活脱脱一个猪鼻子插大葱。”
“什么意思?”关语颜一头雾水。
“装象呗!”清雅闲闲道,见关语颜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乐翻了天。
唉,女人果然是要有几个好闺蜜才行,不然得憋死。
玩笑归玩笑,清雅可不敢再捋老虎须,关切道:“怎么今儿个才过来,听说你病了?”
关语颜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兴致缺缺道:“哪里是生病,唉,家丑不可外扬。”
“怎么了?”不管是闺蜜还是表亲关系,清雅都不可能对她不闻不问。
“我爹有个*妾,她娘家哥哥偶尔会来家里,那日我给你添妆回去,就遇上了。”
“他对你无礼了?”清雅怒火噌噌。
关语颜面有难色:“他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我们也不当回事,可是那天,她竟然出言*知春。知春是我的贴身丫鬟,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哪堪受他欺负,就跟他起了纠葛,可是隔了几日,那赖三竟然死在了茶馆里,赖姨娘在家中大闹,我娘怕我跟她对上把事情闹大了,就把我和知春拘在院子里。”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清雅有了些了解,问题的关键在于赖三的死,赖姨娘想将事情算在知春头上,不外乎就是想得点好处罢了。知春是关语颜的贴身丫鬟,为了关语颜的名声,关夫人还不得出面摆平?
清雅来了兴致,眼珠子转了转,“语颜,要不我哪天上你们府上去玩玩?”
看她一脸期待的神情,关语颜就知道她想看热闹了,摇头道:“府上正乱得很,你去了也不自在。”
“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忙呢。”
关语颜实在不想拂了她的意,便道:“也好,不过先跟杭表哥说一声。”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清雅新婚,本就该去各家拜访走动,顾墨杭欣然应允,看着清雅眉开眼笑的样子,揶揄道:“先前还长吁短叹,一听到要出去就兴奋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可不是虐待么?只是他又没在吃穿上短了她,让她想求告伸冤都没有门路。
关语颜的祖父是户部尚书,户部管着大锦的钱粮供给,比起孙老太爷来,可要气派得多,单从关府的布置来看就要显得大气不少。
关语颜和关夫人早早就候着了,见到顾墨杭和清雅,热情地迎过来:“一早就听见喜鹊闹枝,还道有什么喜事呢,不成想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姑母!”顾墨杭唤了人,就没再吭一声,清雅奇了,这人怎么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难道关夫人欠了他钱不成?
关夫人倒是不在意,对清雅笑道:“墨杭父母去得早,所以性子有些冷,侄媳你要多担待些。”
“侄媳懂得。”清雅点点头,面上应道,心里却腹诽,这厮敢情是只有在自己跟前才是那番痞样?是看自己软弱可欺不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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