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钧划亮手机,找到林萍的通讯位置。
前天她发给自己的消息至今未回复。
回复她什么?
告诉她自己出差了?
告诉她自己跟申虹洁在一起?
方世钧不担心和申虹洁撇清关系,他内疚明知申虹洁的心思,还是要和她一起,不管是一个个小圈套还是真正的为了工作。
“干嘛呢?”
方世钧编辑好,又删除,又编辑。
就在这时杨越的电话来了。
“老大,联系到了Y市第一骨科医院,医院自身条件一般,正好燕城的骨科专家刘强主任在那里有个学术交流,我已经联系上他了,你们现在直接过去,他现在就在。”
“好。”
方世钧虽然简短的一个好字,他心里却是感激杨越的。
杨越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固然杨越用的也都是自己的关系,只有杨越能把自己的这些关系整清捋顺。也是有心了。
“去第一骨科医院。”
方世钧跟前面开车的司机交代。
“好的。”司机应下。
方世钧的这条消息终是没有发出去。
他放下手机让自己闭目养神一会儿。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越是有突发事情,他越是让自己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到达Y市第一骨科医院,已经有医生在门口等候了,看到方世钧他们的车开进来,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马上迎上去,
“是燕城来的方先生吗?”
方世钧点头,因为申虹洁在他腿上趴着,他没有下车。
“刘主任已经在诊室等候了,请问患者伤在哪里?”
“应该是尾椎骨。”
方世钧说道。
“哦,”
那个医生哦了一声转身冲里边喊:
“推一辆平车来。”
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士,推着一辆可以移动的类似病床的平车过来。
这个时候方世钧才轻轻推推申虹洁,
“到医院了,你忍一下,让他们把你移到平车上,进去做检查。”
申虹洁扭动一下身体,“嘶”她又发出痛苦的呻吟。
那两个护士已经从申虹洁这一侧打开车门,一个人抬着申虹洁腿,一个人托着申虹洁的胸,就用趴着的姿势把申虹洁托了出来。
然后,又用趴着的姿势把她放到平车上。
方世钧的腿麻了,他稍微缓了一下才下车。
等他下车的时候申虹洁已经被推进了刘主任的诊室。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诊室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白发老者,慈眉善目,面带微笑。
方世钧赶紧站起来迎上去。
“你就是方氏少当家的方世钧,方总?”
老者没等方世钧开口,反而亲切的问道。
“不敢当。”方世钧恭敬屈身。
“您就是刘主任吧?”
“是。”刘主任笑呵呵地说,“初步判断这是由于突发外力造成的伤害,骨折的可能性比较大,人现在里面拍片儿,等一会儿ct结果就会出来。”
“好。谢谢您。”
方世钧再次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必这样客气,我和你有两面之缘不知你是否记得?”
刘主任突然这样说。
依然笑呵呵的。
“啊?”方世钧愣了一下,“抱歉刘主任,世钧愚钝确实不记得了。”
说完他看着刘主任,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你的爷爷方宗章是我的发小,后来我跟随父母四处行医,有一次我回燕城去看你爷爷,那时候你爷爷的企业还只有一间办公室,我就在那里见过你第一面,那一年你才4、5岁的样子…”
刘主任依然面带微笑,乐呵呵的回忆往事:
“第二面是在燕城的西郊医院,你陪着首长来看他因为多年前野外拉练受伤,医治不及时留下的旧疾,再见你已经是二十多年后了,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你跟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
方世钧听着刘主任娓娓道来的两次见面,心里暖暖的,很亲切。
“怪世钧眼拙,竟然没有认出刘主任,也把刘主任都忘记了。”
说完,方世钧羞怯一笑。
这是晚辈在长辈面前的纯真,没想到方世钧的这一面竟然远在Y市,在刘主任的面前流露出来。
二十来年爷爷都不曾再见过。
“没想到第三次相见你已经是方氏集团的少当家了,你爷爷一定很欣慰,他身体可好?”
“有劳刘主任挂念,爷爷身体还算可以。”
方世钧一时礼貌的像个小学生。
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开了,
“主任结果出来了。”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叫刘主任。
刘主任转身对方世钧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方世钧也没有客气,跟着刘主任进了诊室。
刘主任拿起申虹洁的ct片子,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又卡在灯箱上,他手上拿着一根指示棒,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跟方世钧说道:
“你看这里,这块骨头上有一条很明显的裂缝,好在不是粉碎性的。也不需要手术,静养吧,年轻恢复的快,一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这期间不能坐,可以侧卧或者俯卧。”
方世钧也看到了尾椎骨上一道明显的裂痕。
“会有后遗症吗?”
他问道。
“后遗症倒不至于,就是如果没有养好,伴随终身的疼痛倒是有的。”
“好,有劳您了。”
方世钧感激地看着刘主任。
“先住院观察两天吧,有医护人员照顾起来比较方便。”
说完,刘主任又转身对身边的那位女医师说:
“用我的名义要一间套房,现在就安排入住吧。”
那位女医师应声出去。方世钧再次谢过刘主任,跟着出去办理住院手续。
让方世钧没想到的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刘主任竟然没走。
方世钧赶紧走过去打招呼。
“您早点回去歇着吧,没有大碍的话医院里还有这么多医生。”
方世钧不太会关心人,说地有些生硬。
“你…你跟这位申女士…”
刘主任欲言又止。
“哦,她是方氏集团地产板块的建筑设计师,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个园林设计的植被问题请教一位专家…她也是我的同学。”
方世钧不知道刘主任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处于对眼前这位长者的尊重,他不仅说了公事,也坦白了私事。
“哦。”
刘主任若有所思。
“刘主任,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方世钧看着刘主任凝重的神色说道。
“她的骨髓应该有一些状况,具体什么状况,到了什么程度我现在还不好说,回燕城借助仪器检查我才能确诊。”
刘主任若有所思的说。
“或许也没有事,是我的职业敏感…但愿如此吧。”
“会是什么?”
方世钧确实没想到刘主任给他的会是这个消息。
“你听她说起过骨头疼痛吗?”
刘主任不答反问。
“没有…没有听她说过…我,我不常跟她在一起。一般为了工作也就在一起几天。”
方世钧解释。
“哦。”刘主任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或许还是不明白,但至少不是情侣。
“…没事…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还需要检查。你们要在Y市耽搁几天,至少让病人卧床静养一周才能承受飞机高压。”
刘主任嘱咐方世钧,
“今晚也只能这样了,你快带病人去房间休息,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别再着凉了。”
说着,刘主任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接着说道:
“这几天我都在Y市,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谢谢。”
方世钧双手接过名片,“您老也早点休息。”
方世钧这一次没有叫他刘主任,眼前的老者真的就像自己的爷爷。
护士协助方世钧把申虹洁推进病房。
司机跟着把他们的行李拿上来。
这是一间套房,外间是病床和沙发,里间是卫生间和为陪护人员准备的一张休息用的床。
方世钧和护士一个人抬上身,一个人抬腿,把申虹洁从平车挪到床上。
申虹洁不重,可是,由于她受伤的位置特殊,不能打横抱,有力气没法使。
安顿好,护士退出。
因为太晚了,已经没有护工。
方世钧交代司机先出去买份晚餐,再嘱咐他明早把车开到停车场随时等着用车。
司机听完交代后就出去了。
方世钧帮申虹洁脱衣服,鞋子、袜子、外套,只剩内衣了和裤子了,方世钧问:
“你自己能行吗?”
“能。”
申虹洁也被折腾累了,声音绵软无力。
方世钧转身把申虹洁的行李箱打开,帮她找了一套干净的内衣。
他把内衣送到申虹洁床头的时候,申虹洁面带娇羞的看了他一样。
方世钧装作没看到,现在已经顾不得方不方便了。
申虹洁侧着身子在被窝里换上干爽的内衣,又套上病号服。
方世钧去里间湿了一条热毛巾。
申虹洁换好衣服面朝外侧卧着。
方世钧轻柔地帮申虹洁擦脸。
申虹洁的脸色很白,雪白?惨白?
方世钧以前没有留意过,就觉得此刻不知道是日光灯照得原因,还是方世钧的感觉。
他想起了刚才刘主任的话。
方世钧一边擦一边问:
“还有其他的骨头疼吗?”
“有。”
申虹洁说。
方世钧一愣,手上的毛巾也停了。
“手肘,手掌都疼。”
申虹洁撒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