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岂川正式放假了，时间算得上是充裕，只是偶尔会被拉到实验室帮忙。
刘成邦申请了新课题，研究起来未免太费事，有时候韩岂川要在机械室里跑一整天数据。
这天晚上韩岂川到家时是十一点，今天家里很安静。
吴漾哪怕是一个人在家，也总能制造出很多声音，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跟养了一群乖仔一样，电视放着，手机拿在手里刷着，卧室里的小音响也在立体循环播放。
今天怪安静的。
玄关处留了一盏灯，卧室里一片漆黑。
距离画展越来越近，吴漾早出晚归，闲散了几个月的人突然就忙碌了起来，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正儿八经在白天相处过了。
韩岂川拿着衣服在外面的浴室洗完澡后带着一身水汽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一手小心翼翼的伸到她的颈窝下面，长臂一捞，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韩岂川在她额头上亲了两口，又不满意似的循着往下，在她嘴唇上吧唧一口，香香的，软软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韩岂川在安静的夜里嘟囔。
今天实验室的学姐们在讨论昨天看的电影，听说还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一听到潜水，韩岂川就想起吴漾说的，因为一部电影，对潜水有阴影了。
干嘛呀。
我又不是他。
韩岂川嘟嘟囔囔，又把人猛地亲了几口才算完事。
*
画展前一天，吴漾在展场待到了下午，跟策展人商定了最后的细节后，吴漾搬了把椅子就放在中心展区的正中央，与她正对着的是她之前挂在家里客厅的那幅。
一面巨大的素白的墙面上，是一幅80mx1.5m的画，纯白的背景与带有肉 欲的女人，极具鲜明的对比。
这是吴漾最满意的一幅画。‘
一如往常，她的画风大胆又前卫，整个画展都与‘time’有关，可又处处是一个个自想人物的画像，她以时间为参照物，从一个孩子的幼年到老年都有涉及，从一楼展区环形往二楼延展，一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自己的魅力。
像是一个人的一生，但又是千千万万个女性的一生。
在她的画笔之下，女人什么年龄段都美，无论是富贵还是拮据，无论是大众意义上的美或丑，都有极具个人色彩的美丽。
而她副展区的那幅画，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
她穿着鲜红的裙子，眼角细细的皱纹平添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美感，慢慢下凹的眼皮，凸出的眼珠，或许是阔面型脸撑起了下垂的皮肤，她的脸依旧舒展。
还是美的。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个人，吴漾感觉到的时候可能已经站了很久了。
她一侧头，是饶聿。
吴漾有些惊讶，自上一次在饶家见过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面，加过微信之后也只说过一次话，吴漾把票同城寄给了饶聿，在微信上告知他一声，还请将另一张转交给饶爷爷。
“明天才是正经画展日子。”
“我知道。”饶聿柔和一笑：“今天是纯享版，可以看看么？”
“可以啊。”
吴漾带他从一楼右侧开始看，她不介绍，就跟着饶聿的节奏走，他有时候会驻足停留很久，有时候只是稍微凑近看一眼。
饶聿赏画的时候很认真，一言不发，甚至两人连最简单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原画作者就在这，他宁愿自己看很久也不问。
吴漾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终于站在了中心展区，两人面对着那幅巨大的人物前，饶聿才感叹一声：“大家都说你是流氓画家。”
吴漾笑了笑，“听多了。”
“其实不算流氓。”饶聿说：“人可以是多样的，欲望也是多样的，贪图或者说是享受肉 欲之欢也只是人之常情。”
画中人物的状态很像是被爱过的模样。
难以形容，但一眼便知。
吴漾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侧身看向他：“你倒是坦然，但大家都觉得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明天长辈不少，我之前还在想，抖音游戏都有未成年版，我的画展要不也分个年龄层。”
她说话很有趣，饶聿几乎是笑出了声来。
吴漾接着说：“未成年...别来算了，20到40岁可以照常观看，40岁以上的嘛...不如我单独给他们画一些花开富贵。”
明显是玩笑话，饶聿笑过之后，正色道：“那就不是你了，流氓画家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