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是高看我了。”
吴漾继续谦虚。
任何圈子都有一个金字塔。
就云市来说,在这个艺术圈子里,顶上的0.001%那得是上到80岁的泰斗才有机会入围的,但吴漾的艺术高度,或许是那些靠年纪取胜的多少倍也不止。
如果她不是才25岁,那她或许已经能称得上是泰斗了。
但正因为她才25岁,她已经是许多少年画家心目中的泰斗了。
吴漾对姜允夺的夸赞不置可否,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姜院长,您别夸我了,我不胜惶恐,不如说说,你的目的吧,不是为了完成仕途这么高远的目的,而是您约我出来,目的是什么。”
吴漾如此直白,姜允夺自然喜欢。
“目的是,想请你到运大美术学院任教。”
吴漾没说话,眼神也毫无变化,但仍在思考。
姜允夺继续说道:“想要学生好,必定少不了好的老师,你是我在调研的时候认为最合适的一个。”
吴漾继续谦虚,“您说笑了,我哪有这资格。”
姜允夺看着她,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你可不像是妄自菲薄的人。”
吴漾笑了笑,没吭声。
“经济繁育着艺术、文化,云市是全国的经济大市,艺术、文化也都走在全国的前列,而你,在云市又是数一数二的艺术大家......”
“可别,我真的不胜惶恐。”这话吴漾听得心里直哆嗦,“我真不敢当。”
“你以为我这是恭维?”
“哪能您恭维我啊,我巴巴地恭维您才对。”吴漾又打嘴炮,乐呵呵地笑着:“但是数一数二咱真不敢当,姜院长,我实话说,我是不喜欢到大学任教的,我给您举个例子吧......”
吴漾一口一个‘您’,这就是正经谈事情的口吻了。
“我回国两年,受邀到运大美术学院演讲两次,甚至有学生会的负责人员给我做好ppt让我上去照读,这哪是学生能想到的事,这是学院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我心里是不舒服的,领导让老师做,老师让学生做,一级一级下来,他们巴巴地说,您辛苦了吴老师。”
“我辛苦什么?我辛苦读半拉小时。”
吴漾哼笑一声:“我自然是不同意,我说我光讲行不行啊?我连这口才都没有?人负责人又说了,到时候得放在公众号上面的,没有ppt不规范。”
吴漾耸耸肩,无奈道:“那就做ppt吧,我不喜欢做,便扔给助理做,但到时候了,我ppt一打开,一页不带翻的,还是讲完了。”
“姜院长,您能听懂。”
吴漾讲完,言笑晏晏地看着姜允夺。
他能不懂吗?
一幅画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性格特征,调研了这么久,姜允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已经把吴漾研究地透透的了。
她讨厌一切条条框框的东西,讨厌教条主义,讨厌官场上、职场上那一条条能勒死人的规则。
“我还真就只适合当个闲散的画家,教书真不合适。”
吴漾莞尔,但话语确是不容置喙的。
“以我这本科毕业的学历,能在运大教书?看看咱家罗达,研究生毕业当讲师,教垃圾课程。”
“吴漾......”
罗达简直一哆嗦,这不领导在嘛!
吴漾连忙改口:“我一时口无遮拦,请您别见怪。”
姜允夺抿唇一笑,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我也不会做ppt啊,就一张嘴,一双手。”
吴漾懒懒地朝后一靠,“我不想开会,不想写日志跟教案,不想讲职场上那一套,我自己在公司挺好的,不用巴着人,说句不好听的话,一口一个‘您’说的我真别扭啊,但怎么办呢,您是领导啊。”
姜允夺不怒反笑:“我在你这摆官架子了?要真有,我道歉。”
“不不不,中国人民骨子里的畏权。”
吴漾举杯以茶代酒:“喊您一声领导,但这事儿吧我真不会考虑,麻烦您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