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标一脚踩在男人的手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
众人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声音一样。
裴翠秋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男人。
十指连心,手骨碎裂的疼痛感通过神经传遍全身各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男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安澜用手肘捣要了捣叶辰歌,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嗓音清冷醉如山泉,凉似雪山融水。
她凉凉道,“是条硬汉!不过,可惜了……”
说着,十分惋惜的摇了摇头,那表情仿佛真的为男人惋惜一样,只是眸中淡漠清冷,恰似冰湖平静,毫无波澜,泄露了她的情绪。
安澜怎么会对帮助秦家或者秦若的人施以惋惜和感慨呢?
“名字!”蓝标冷声质问,不带一丝温度。
男人直视而上,阴鸷的眸中更多的是深沉,眼睛深处还有几许不甘。
如何能甘心?
他是首领麾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就是为了秦若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而被银狐抓到了。
被抓到的后果,无非只有一个,死活着下地狱。
男人闭了眼睛,只要被抓住,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放弃的准备。
等待他的,是弃子的命运,也是他最不甘的命运。
秦若!那个祸水!
若他有机会出去,即使被首领处死,他也要杀了她!
男人不配合,蓝标也不发怒,毕竟这样的硬骨气,他见过了太多。
哪一个落入银狐手中的人最初不是硬骨头?只是,骨头能不能硬到最后,还有待商榷。
“姓名!”
男人依旧一声不吭,只是被蓝标一脚踩碎手骨的手在地上微动,像软体动物一样蠕动。
裴翠秋上前,踢了男人一脚,随后对安澜道,“老大,我看这人还是一条汉子,不如把他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的确该好好伺候,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安澜没有直接回复裴翠秋,反而问叶辰歌,“你的意思呢?”
叶辰歌眸色幽深,从中浮出几许柔情和缱绻。
他开口,“你高兴就好。不过这人是个硬骨头,即使带回去,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因为,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的归宿。
叶辰歌这样一说,大家也都走了心理准备,这个人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纵然如此,裴翠秋依旧心有不甘,她带着几分侥幸,道,“老大,带回去,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叶辰歌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安澜点头,“随你!”
“是!”
安澜看了看腕表,还差十一分钟十点,“今晚科比亚应该不会出现了,我们走吧!”
叶辰歌牵着她离去,裴翠秋十分粗鲁的一脚把男人踢晕了,用眼神示意蓝标,让他扛着。
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于是,蓝标少校一把提起将近两百斤的巨型大汉,抗在肩头,跟在安澜和叶辰歌之后,直接进入地下停车场。
裴翠秋吹了一声口哨,随后跟上。
虽然没有得到科比亚的消息,不过能够知道秦若或者说是秦家背后还有一股见不得人的势力,也算是另有收获了。
路上,安澜把玩着从秦若手中得来的小玻璃瓶,反复观看。
迷醉剂?
专门用来给她用的?
透明的液体仿佛是毒蛇獠牙滴下的毒液,安澜总觉得她会栽在这传说中的迷醉剂上,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她却不知从何而来。
浅浅叹息一声,安澜把小瓶抛给叶辰歌,“见过吗?”
“没有。”叶辰歌摇头,整晚他只见安澜把玩,的确不知是何物,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安澜放松了身体靠在车座上,幽幽道,“听那人说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迷醉剂,一毫升足以麻醉一头大象,十毫升足以让一个人永远都醒不过来。”
叶辰歌的视线沉了几分,捏着小玻璃瓶的手骨增加了几分力度。
“如果是真的,那可真不好。”
若是用在战场上,只要这些迷醉剂,就足以让士兵失去战斗力,那么对方便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胜利。
“送到研究所吧,也许能够研制出抗体。”
安澜望着车外,话语有些冷,飞快后退的路灯,五彩的霓虹,似乎也照不亮掩藏在深浓夜色中的暗潮翻涌。
帝都,真的是风卷残云,暗潮深涌了。
*
凯文接到秦若的电话,立即赶到盛世浮华酒吧,不料秦若却自己驱车离开。
他有些忐忑不安地给秦若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也许是被吓住了,看到那两个细小的不停流血的针孔,秦若就觉得恐惧。
操纵方向盘的手不停颤抖,红色的法拉利仿佛喝醉了一样,东倒西歪,看上去十分惊险。
倏然,一道刺眼的亮光打来,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
砰!
两车相撞,红色的法拉利打了一个旋儿,车头砰得一声撞在了护栏上。
充气气囊弹出,秦若撞在上面顿时失去了意识。
不过,比起秦若的狼狈,另一辆车的司机还算幸运,只是车头被撞坏了,至少人没事。
他嘀嘀咕咕地下车,看到法拉利中秦若趴在气囊上一动不动,额角似乎是有鲜红的血液,他的心咯噔一跳,立即哆哆嗦嗦的叫了救护车,并且报了警。
救护车来得很快,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随后警察也到了。
幸运的是,不远处有摄像头,车祸发生的过程全部拍摄下来了,肇事者是红色的法拉利。
经过一番了解,司机这才心虚胆颤的离开了。
凯文辗转接到消息到医院后,秦若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
除了额头被撞破,轻微脑震荡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然而,胳膊上那一条血痕,和贯穿手指的两个针孔,看上去却有些触目惊心。
凯文见到秦若,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以后了。
此时,医院里万籁俱寂,除了查夜护士偶尔路过的轻微脚步声,再无其他声音。
vip病房里,秦若一脸惊恐,万分恐惧,仿佛见到鬼一样。
她拉着凯文,神色慌乱不堪,语无伦次,“凯文……有鬼……”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鬼?”凯文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觉得秦若就是受了刺激而有些神智不清。
鬼?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他可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可不信奉上帝耶稣。
凯文不相信,秦若反应很大,她拉着他的衣袖,煞有其事,“真的有鬼!在盛世浮华酒吧,我的胳膊突然被划了一道血痕,还有手指被不知名的利刺刺穿了……”
生怕凯文不相信,秦若把胳膊和手指举到凯文面前给他看。
“大概是你不小心划破的吧?”即使秦若把血淋淋的手臂给凯文看,凯文依旧狐疑不太确定。
“真的是有鬼!”秦若抱头尖叫一声,不再看凯文。
大概是平时秦若太作了,凯文也有了几分不耐,他说,“今晚先好好休息,我去处理车祸事件,有事明天再说!”
凌晨一点,凯文离开医院,直接去了警察局解决车祸事件。
借助秦家在帝都的势力,处理车祸事件只是小case而已。
走出警局,凯文双手捂脸,长长叹了口气,内心十分郁结。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即使心中抑郁不已,他都无法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未来的日子将会如何,他不知道,也不能确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银狐基地。
安澜的办公室中,裴翠秋突然冲进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顺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话。
“老大,那人昨晚在监狱中自杀了!”
安澜十分平静,清眸如湖水一样平静,波澜不惊,好似早就得知了一样。
“嗯,我知道了。”
裴翠秋双手撑在桌子上,诧异询问,“老大,你怎么一点都不震惊?”
安澜抬头,清眸如同静水深流,“因为我昨天晚上就已经猜到了。”
那男人,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对某人不利的因素。
“那你为什么不说?”裴翠秋有几分哀怨,老大早知道结果,非要让他们这么震惊,真不够意思。
“早说晚说有区别吗?你们总是会知道的!”
安澜把文件合上,起身带上军帽,“走吧,一起看看去!”
裴翠秋立即在前边带路。
与此同时,安澜的手机响起了起来。
是叶辰歌打来的。
“在哪里?”叶辰歌率先开口。
“军区,昨晚那个男人自杀了,正想去看看。”
叶辰歌浑厚的嗓音通过听筒传入耳中,“小瓶中的药剂检测有了结果,我马上过去。”
“好!”
裴翠秋偷偷觑了安澜一眼,掩唇偷笑。
老大自从结婚以后,变化真大,一切都是叶老大的功劳啊!
不过,她可没有胆子当着老大的面说出来,除非她想找揍!
银狐基地的监狱牢房,绝对堪称帝都最坚固的牢房。一般威力的炮弹,绝对打不开银狐基地牢房。
军靴踢踏,咚咚作响。
一身飒爽军装,安澜如同顶天立地的女战神,风华不掩,绝世**。
裴翠秋跟在身后,眸色阴郁,坚定如铁。
她是飒爽铁血女兵,一腔血热,满腹忠诚。
蓝标和罗磊都在,看到安澜过来,两人齐敬军礼。
“老大!”
“老大!”
“人呢?”视线巡视一周,落在牢房深处,却不见人。
“在这边!”蓝标道,同时带领安澜过去。
那男人躺在担架上,眼睛紧闭,嘴唇乌青发紫,身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不过看脸色,应该
是窒息而亡。
安澜问,“怎么死的?”
罗磊道,“初步判定是窒息而死,不过需要法医尸检。”
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他们不会百分之百确定。
有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差错便会诱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安澜转身,对裴翠秋命令道,“裴翠秋,验尸!”
“是!”裴翠秋接受命令,蓝标扔过一双白色的手套,半空接住,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快速戴上手套,裴翠秋开始仔细检查男人的尸体。
这时,叶辰歌也来了。
“有发现吗?”他伏在安澜耳边,低沉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只言片语便让人心如止水。
“暂时没发现,初步判定是自杀。”
视线重新落在裴翠秋身上,安澜眸色淡淡,似雪山清冷,仿佛眼前这一切跟她无丝毫关系。
叶辰歌把玻璃瓶给安澜,话语几分沉几分冷,“是迷醉剂,效果很强!”
“难道真的十毫升就能让一个人永远醒不过来?”
“效果只怕比这更强!”
叶辰歌深沉地凝视着安澜,手轻抚她的面颊,“澜澜,不要让我担心。”
似是看出了安澜在想什么,他不得不提醒她。
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若是真到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
他不想赌,也不敢赌。
这个世界上,安澜是他叶辰歌唯一不敢赌的人。
失去安澜,叶辰歌便能堕入魔道,沉入地狱。
一时间,整座地下牢房陷入沉寂,只有呼吸声相互交织,偶尔会有裴翠秋使用工具传来的声音。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裴翠秋摘下手套和口罩出来。
“老大,是自杀。”
“如何自杀而亡?”
“一半是窒息,一半是服毒。”
“解释清楚!”
裴翠秋看了那男人一眼道,“首先,面部青紫,是窒息的而死的征兆,再来我在他的咽喉处发现了残留的药物,不过暂时不知是何种毒素。”
顿了一下,她接着道,“应该是先服毒了,然后窒息而亡。”
安澜沉吟了一下,看向叶辰歌,才缓缓开口,“送到研究所,让法医仔细检验。另外,派人盯紧秦若和秦家,只要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立即阻止!”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安澜和叶辰歌两人这才走出地下牢房。
地下比地上凉上几分,安澜的手仿佛在凉水中泡了一阵,冰冷没有温度。
叶辰歌不忍心,他握住她的手,丝丝温暖传入手心,不仅温暖了她的手,更温暖了她的心。
山雨欲来,至少还要他陪伴,反风雨同舟,狂风骤雨,她也不怕!
浅水淇湾。
安澜依偎在叶辰歌怀中,敛去了平素的清冷淡漠,整个人多了几分柔和,修长洁白的脖颈如同白天鹅一般,映着灯光,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叶辰歌有几分意乱情迷。
在这种事情上,安澜总是有几分迟钝,所以叶辰歌如狼一样的视线,她并未感受到。
倏然,放在茶几上的两部同款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折射出一抹晦暗的光,这才接听。
安澜是叶辰歌打开的,而叶辰歌则是秦若。
“辰星,有事吗?”
对安澜来说,叶辰星就跟安宁一样,是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她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疼爱,叶辰星也护着她,所以安澜喜欢叶辰星,就像喜欢安宁一样。
叶辰星有事找她,她一般不会拒绝。
“嫂子……”电话中,叶辰星一声哭腔,让安澜悬起了心。
“怎么了?慢慢说……”
叶辰星抽搭了几声,“嫂子,我……我迷路了……”
安澜眉头紧蹙,她无力的捏捏眉心,“你在哪里?”
叶辰星从小就在帝都,不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家门吧,但也不至于迷路啊!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叶辰星十分焦急,“下午,我跟着导师到落谷山寻找灵感,不知怎么回事就走散了……”
叶辰星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似乎是听到亲人的声音又委屈又害怕,所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哭腔。
安澜猛然站起来,“在原地不要动,我一会儿就到!”
“嗯!”叶辰星答应着,“嫂子,能不能……不要挂断电话,我……我害怕……”
“好!”
安澜起身就要走,却被叶辰歌拉住。
“怎么回事?”他隐约听到了几句,但十分模糊。
安澜快速跑进卧室换衣服,边说道,“辰星在落谷山迷路了,我要去找她!而且落谷山有很多陷阱,我担心她受伤!”
落谷山是帝都军区所在地,银狐经常在那里活动,免不了设有各种陷阱,甚至也有可能有地雷,她必须尽快过去。
“我也一起!”叶辰歌二话不说,也跟着安澜前往。
两人匆匆忙忙离开浅水淇湾,坐在车上,叶辰歌的手机依旧锲而不舍地响着。
安澜十分不耐地看了一眼,“接听!”
下一秒,手机直接对着她抛过来,叶辰歌说,“你帮我接!”
他不想再跟秦若有任何联系,即使看在黎明峰的面子上,他也不想再与她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人比安澜更重要,即使千百个秦若,也不及一个安澜。
安澜犹豫不愿意接听,叶辰歌却说,“澜澜,有人觊觎你的老公,作为妻子,难道你不作出一些表示吗?”
安澜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招惹来的桃花,她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你不放吗?”
叶辰歌,“……”
狗皮膏药——
这个形容,真的十分贴切。
纵然心中在有郁结,可想到叶辰星,安澜心中便隐隐升起一股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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