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小家伙的兴趣满满,安澜显得兴致缺缺。
若是浅水淇湾没有丝毫变化,这里能有什么宝贝?
估计是这熊孩子故意的吧!
见安澜没有多大的兴致,小家伙撅着嘴表示不满意了。
这可他亲妈,怎么能对曾经是个受精卵的他漫不经心,毫不关心呢!
本宝宝不高兴了!
“妈妈,真的是个宝贝!我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你男人当成宝贝一样保存着!”说完,生怕安澜不相信,小家伙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真的!比真金还要真!”
小家伙再三强调,即使安澜毫无兴致,这会儿也不免来了几分兴趣。
她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眼波平静,略带慵懒,“到底是什么?少卖关子!”
小家伙捂着嘴巴嘿嘿笑了两声,就知道妈妈经受不住,肯定会问的。
小家伙vs安澜。
小家伙完胜!
小手从背后绕到前边,献宝似的把手中的单据递给安澜。
“妈妈,就是这个!”
天知道,他第一眼看到这张单据的时候,可激动了。
作为一个在尘世中生活了两年零三个月的小男子汉,没想到竟然还能看到曾经身为受精卵的自己的凭证。
他能不激动么!
接过小家伙送上来的单据,“宫内受孕”四个大字,让安澜想起了三年前,她初次得知自己有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时,那种感恩的心情,不言成说。
她以为,叶辰歌会不知道,竟没想到,他非但知道了,而且把这张单据保存地这么好。
安澜不知道,过去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叶辰歌辗转难眠时,他是望着墙上她的照片,穿着她给他买的风衣,看着这张单据度过的。
夜不能寐的时光,太多太多了,叶辰歌究竟是怎么度过的,除了他自己知道,只有天知地知。
湖水荡击着长堤,泛起层层波光粼粼的涟漪,一如安澜的心,慌乱了,动摇了。
回国后,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叶辰歌带给她的触动,太大太多,即便心肠冷硬如石,也不免被焐热了。
而安澜,她以为自己可以硬下心肠来,却不料,算来算去,终究抵不过叶辰歌温情的攻势。
微微扯动唇角,那笑容极为浅淡,却惊艳了时光。
小家伙看着安澜露出那一抹倾世的微笑,眼珠滴流一转。
他是不是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亲爹?
或许别人不知道安澜这个浅淡的微笑是什么意思,身为天才儿子,又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好儿子,小家伙要是猜不透,那就天理难容了。
于是,小家伙拉着安澜,“妈妈,宝贝再带你去看另一个宝贝!”
得寸进尺,小家伙绝对修炼得炉火纯青。
拗不过小家伙,安澜只好起身,跟着小家伙进入卧室。
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的巨幅照片。
安澜微愣,她以为卧室里一如以前,没想到还是稍微变化了一点。
然,这唯一的变化,就是增加了自己的巨幅照片。
这张照片,连安澜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拍摄的,叶辰歌竟然得来了,还把它放大了挂在卧室里。
安澜不知道,叶辰歌的手机里,加密的相册中,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眼神清冷的,表情温和的,凝眸浅笑的,发怒嗔怪的,笑靥妖娆的,媚眼如丝的……
全部都是在不经意间抓拍的。
这也算是一个秘密吧,一个只有叶辰歌知道的秘密。
只是,谁都没想到,在不久的某一天,多亏了某个熊孩子,这个隐藏许久的秘密,终究被安澜知道了。
叶辰歌无比头疼,从来没觉得熊孩子是个如此麻烦的生物。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小家伙抱着安澜的大腿,一脸狭促,“妈妈,感动吗?”
安澜凉凉地睨了小家伙一眼,“你说呢?”
她就是感动,也不会让熊孩子知道。
天知道,她在跟这个熊孩子说话的时候,有多头疼,比她在谈判桌上洽谈还好伤脑筋。
安澜深深觉得,儿子是个天才,也不一定是好事。
最受罪的,肯定是妈妈。
这是她的出来的真挚结论。
不过,这种话是千万不能说的,她也只是偶尔在心中感慨一番而已。
“走了!”安澜留下小家伙一个人,径自走出卧室。
客厅和卧室没有丝毫变化,她突然想去书房看看。
浅水淇湾的设计很有特色,卧室和书房都有阳台,而阳台曾经是安澜最喜欢的地方。
放一张藤椅,摆一张小几,几盏清茶,几缕清风,一抹翠绿,岁月静好,浅抒流年。
无论是卧室的阳台还是书房的阳台,安澜都曾放上了一张藤椅。
卧室的藤椅还在,书房的藤椅……
这样想着,安澜推开了书房的门。
藤椅和案几便纹丝不动地房放在原地,只是案几上多了一本打开却反扣的书。
好奇心驱使,安澜慢慢走过去。
书目向上,《寻找安详》几个字镌然跃在纸上。
以往,叶辰歌从来不看这样的书,他看军事杂志,军事专着,财经报纸,财经杂志,却从来不看这样文艺的生活读本。
而此刻书却安然地躺在案几上,一如书的名字,安详。
微波粼粼的心湖,再次荡漾起波浪,涛声澜澜。
安澜半躺在藤椅上,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了三年,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品清茗,读时光。
帝都夏日的阳光十分骄烈,皴裂的土地就是阳光炽热的表示。
倏然,一阵倾盆大雨落下。
久旱逢甘霖,皴裂的土地渐渐合拢,累累伤痕渐渐消失不见了。
安澜的心,也如同这皴裂的土地一般,被不经意的甘霖浸润,伤口慢慢愈合了。
多年未曾阅读这本书,安澜突然想再次重温一下。
一如三年前,她躺在藤椅上,在阳光的包围下,一字一句地阅读。
书中还有那些熟悉的注解,有时候她看得有感而发,便随手在书上写下自己的心得。
只是,在自己隽秀飘逸的字迹旁边,偶尔也会有遒劲刚毅的笔迹,龙飞凤舞,笔走龙蛇。
两种字体如出一辙,意外地和谐。
不用怀疑,第二种字迹肯定是叶辰歌留下来了。
这种感觉,安澜突然有些向往了。
把书翻开,覆在脸上,安澜微微闭上眼睛。
小家伙在客厅里一个人玩耍,书房里静悄悄的。
三年前,那些平淡温馨的日子,如同电影一般,在眼前闪现。
叶辰歌的包容,叶辰歌的体贴,叶辰歌的无赖,叶辰歌的不知餍足……
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恍若发生在昨日一般。
粗粗算来,她和叶辰歌相识已有四年。
四年中,分离三年,一起生活的日子,也只有半年而已。
岁月蹉跎,安澜心惊,原来时光已经悄悄走过了四个春秋了。
那时,她二十四岁。如今,她二十七岁。
再过三年,她就奔三了。
叶辰歌,今年已然三十岁了。
三十岁,或许对男人来说,正值最好的时光,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事业,都是最成功的时刻。
可对女人来说,绝对是一道坎儿。
有句话这么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糟糠渣。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阳光太迫切,即使安澜没有睁开眼睛,它也如同利剑一样,让安澜觉得眼前一片明亮。
是明亮!
不仅是明亮,还有明媚!
有时候,跨过心中的那一道坎儿,似乎只需要一秒钟,一瞬间。
而跨过那一道坎儿,更需要的是时机。
心,如同被堵塞的河道,倏然瞬间就被疏通了,河水一泻千里,奔流入海。
浅浅笑意逐渐加深,安澜宛若一朵盛放的空谷幽兰,淡雅素净,又有岁月沉淀的寂寞梧桐深院里锁清秋的感慨。
都说有故事的男人最吸引人,经历丰富的女人一样深入人心。
心豁然开朗,如同进入桃花源一般。
安澜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阳光浅浅,似乎少了夏日的灼烈,宛若秋阳熏染的醉意,迷蒙中氤氲着水墨丹青。
“澜澜想要享受尘世的阳光,她想走在明媚的香榭长街上,春日漫步在如雪纷飞的樱花中,秋天踱步在翩跹似蝶的枫叶中,携丈夫与儿子,这样的生活,她期盼了多年,也是她一生的夙愿。
妈妈,要是澜澜重新回到叶辰歌身边,您会责怪她吗?
万丈红尘中,一个人太苦,她想要携手与共。”
不知过了多久,唇角噙一抹恰似早春樱色的笑,酣睡在沉梦中,静谧而又安详。
“妈妈,澜澜听到了,您会祝福澜澜……”
*
叶辰歌回来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不见小家伙也不见安澜。
他心头一颤,以为安澜和小家伙不告而别。
心如同针扎一般,特意从超市中买回来的食材,也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沉痛从胸口溢出。
澜澜,为何不给我弥补的机会?
澜澜,叶辰歌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会痛,也会流血,唯有一个名叫安澜的医生才能治愈。
为何,要放弃叶辰歌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叶辰歌沉沉地坐在沙发上,悲伤笼罩在他的周围,如同一个湍急的漩涡,要把他吸入其中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晦暗起来,似乎是悲伤正在蔓延。
叶辰歌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一片凄迷,愁云惨淡,他的心里滂沱大雨。
帝都夏日的黄昏很美,橘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扉照入室内,洒下片片橘色的光芒。
温馨,和睦,温暖。
倏然,衣帽间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叶辰歌的身体猛然僵直了,一个不可能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中。
难道……
他不敢想,他怕是上帝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他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起身,犹豫不决。
想要去衣帽间里一探究竟,可脚步沉重,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砰!哐!
这次的动静比刚刚大了不少,叶辰歌再也按捺不住,他几步跨作一步,跑到衣帽间。
手覆在门把上,他竟然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聚集了推门的力气。
门,缓缓推开。
一片凌乱。
然,叶辰歌的心中,喜悦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泉水一样,源源不绝地奔涌。
接着,凌乱的衣服中,一个小小的肉团蠕动了几下,便拱出一个毛茸茸的西瓜脑袋。
对上叶辰歌那双幽深如古井的双眸,小家伙难得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一向一肚子坏水,做了坏事从来不怕惩罚,口若悬河的小家伙难得无话可说了。
小家伙感慨一句,流年不利啊,第一次干了坏事,还没逃离现场就被抓住了。
都是命啊!说多了满满地都是泪!
小家伙小嘴一撇,他决定来个先发制人。
委屈的大眼睛一转,泪水盈满眼眶,“男人,你家的衣柜太劣质了,宝贝跟妈妈玩捉迷藏,本想藏在里面,谁知道一拉就这样了,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
小家伙借口太拙劣,不过叶辰歌也没想要拆穿他。
这会儿得知母子两人没有离去,叶辰歌心里除了感激和喜悦,哪里还舍得责怪小家伙呢。
小家伙怕叶辰歌责怪他,叶辰歌也怕小家伙变成墙头草,来为自己的追妻路捣乱呢!
抬脚走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叶辰歌十分好说话,“嗯,是衣柜质量太差了,等爸爸让人来重新安装,只要宝贝没事就好。”
叶辰歌这话一说,小家伙顿时心虚了。
靠!怎么会这样?
小家伙默默地咆哮了,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以往在花家,这样的借口他从来没少用,每次都能够理直气壮地接受每个人的眼神洗礼,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
心虚?他竟然会感到心虚!
小家伙觉得世界玄幻了。
从懂事以来,他便开始了作威作福之路,即使被安澜凉凉的眼神扫视,也从来没感到心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家伙把头埋在叶辰歌的肩窝里,不敢对上叶辰歌的眼睛。
还没真正认回亲爹,就闹出这么一幕,真的好吗?
他会不会给亲爹留下一个皮实的不好的印象?
小家伙心中满是怀疑。
叶辰歌抱着小家伙回到客厅,把他放在沙发上。
他单膝蹲在小家伙面前,从茶几上抽出湿巾,仔细温柔地擦拭小家伙的小手。
“等一个小时,爸爸很快就可以做好晚餐了,宝贝饿了吗?”
一提到晚餐,小家伙顿时把刚才的心虚和愧疚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会做饭?”小家伙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询问。
叶辰歌一副慈父的模样,揉揉小家伙的发顶,头发真柔软,摸着好舒服,有些爱不释手了。
“以前,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你妈妈不喜欢外面的餐点,都是爸爸做饭呢!”
小家伙眼睛顿时亮了。
妈妈那么挑嘴的人,都喜欢吃爸爸做的饭,那么爸爸的手艺一定很不错。
他有口福了。
“自己玩一会儿,大约一个小时就好了。”叶辰歌让小家伙一个人玩一会儿,自己则进了厨房。
他的唇角高高扬起,心情十分美丽。
小家伙还在,那么也就说,安澜没有离开。
这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
看了一眼食材,幸好还没有来得及丢掉,不然后悔死他!
手执菜刀,切菜的动作也越发流畅了。
叶辰歌心情好到了极致,就差唱首小曲儿了。
要不是他只会唱嘹亮的军歌,他肯定哼一首轻快的小曲儿。
这大概是三年中,他心情最好的一次吧!
流年转换,诚心不老。
他的付出,总归是有收获的。
以往,他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每到夜晚,他总会听到寂寞在唱歌,他的心荒芜一片,凄迷无比。
今天,依旧是这幢房子,只是房子里有了生机,有了温暖的气息。
他有妻子,也有儿子。
叶辰歌从未如此感激过。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浓郁的食物香气从开放式的厨房里逸散出来。
小家伙馋瘾犯了,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进厨房,蹭着叶辰歌的两条大长腿。
“还没好吗,饿死宝宝了!”
叶辰歌宠溺地看他一眼,“马上就好!”
说着,便关了火。
他把小家伙抱在流理台上,打开水龙头,亲自给小家伙洗手。
冰凉的水流,带有夏日特有的沁凉之意,蔓延至心中。
小家伙觉得心中暖暖的。
自此,他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虽然他从小从未缺少过爱,花祭夜舅舅抱着他,楚衍舅舅也十分宠爱他,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疼爱他,他从未感受到父亲的温暖。
爸爸的怀抱,跟舅舅的怀抱完全不同。
他喜欢爸爸宽阔健壮的胸怀,爸爸为他和妈妈遮风挡雨,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
帮小家伙擦擦手,叶辰歌便把小家伙放在餐椅上,自己则是一盘一盘地把菜肴端上来。
在叶辰歌俯身的瞬间,小家伙却突然抱着他的脖子,一记响亮的吻落在他的侧颊。
如紫珍珠一样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小家伙十分郑重,“虽然我现在还不会喊你爸爸,但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叶辰歌蓦然感动,他把小家伙抱在怀中,回吻他。
“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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