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标和裴翠秋家中一直留到太阳西沉,黄昏渐近。
安澜提出要离开,裴翠秋依依不舍地抱着她的手臂,不愿意放人。
“老大,你什么时候再去军区?”这一问,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安澜看了叶辰歌一眼,浅笑似浮云,“再说吧!我以后会脱离军籍,可能是现在,也可能再过一段时间。”
对银狐,这些共同浴血奋战的生死兄弟,安澜没有隐瞒。
事实上,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她是银狐的直系上司,无论何时离开,总是要通知银狐的。所以,此时说不说都一样。
当然说了也好,给银狐众人一个心理准备。
免得到时候,等到新的长官上任了,他们的叛逆心一上来,把新任长官群殴了。
不能怪安澜多想,而是银狐众人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然而,安澜话一出,众人都惊讶了。
裴翠秋心直口快,又跟安澜关系最好,她脱口而出,“老大,为什么?”
这会儿,不等安澜解释,叶辰歌便说道,“澜澜身体不好,上次受伤,身体遭受了重创,已经无法再承担银狐的高强度工作和任务了。”
身体状况无法预料,众人了然之余,隐隐浮现出几许担忧的表情。
“我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调养一阵子就好了。只是银狐队长,我可能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老大,身体最重要。”罗磊关心道,“你放心吧,我们不需要新长官,直接归于叶老大手下就得了!”
新的直系长官能力不如安澜他们可以接受,万一才智和勇气还不如银狐队员,那么他们绝对会造反。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还是保持现状,让叶辰歌直接领导得了。
“我会向陈司令如实反映的。”叶辰歌淡淡道,他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另外寒暄了几句,银狐队员全体送安澜和叶辰歌离开。
坐在车上,裴翠秋仍然不忘初衷,“老大,不要忘了我的结婚礼物!”
安澜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不会忘记的!”
既然当初她许诺,等她结婚是赠送结婚礼物,自然不可能反悔。
其实,当时安澜说出之后,不就久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她的单身公寓中。
时隔四年,若是没有人去动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老大,改天带着宝贝去军区,我们都有见面礼!”周虎不忘小家伙,再次重申。
周虎是银狐队员中为数不多当了父亲的人,孩子在他的心目中,想的自然要多一些。
阿斯顿此时已经调转了车头,安澜打开车窗,伸手摇了几下示意,算是同意了。
车轮卷起尘埃,橘黄色的阳光倾诉低语,夏日风情无限。
银狐众人一直立在别墅大门外目送,直到黑色的阿斯顿再也看不见,他们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十七感慨,“真好,老大终究回来了……”
“是啊!叶老大再也不无情无心了……”
“等我们彻底解决了科比亚,至少有一段太平的日子了!”
“真期待以后平静的生活!”
“是啊!真期待……”
*
灯火阑珊处,叶家别墅隐藏其中,露出的一脚,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树影摇落,点染了红尘流霜。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从夜色中疾驰而来,“吱嘎”一声,稳稳地停在庭院中。
解开安全带,叶辰歌握着安澜的手,眸色深深,他问,“准备好了吗?”
今晚的叶家,必然会有一场大战,夸张的说,一场世纪大战都不为过。
毕竟,表面上的平静已经勉强维持了三年,就差一个爆发的导火索了。
安澜反手握着叶辰歌,她望着明亮庄重的别墅,重重点头,“准备好了!”
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
况且,她没有错,所以她不要躲,也没有必要躲。
以往,总会有佣人在庭院中,看到有人过来,会快步过来迎接的。
可今天,一个佣人都不见了。
应该是苏清有了某种预感,提前让佣人回家了。
豪门家庭中的闹剧,有时候也需要关门诉说。
虽然,叶家的事情没有人敢嚼舌根,但传出去,总会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苏清提前让佣人都回家了。
偌大的客厅中,复古的灯饰,映着柔和的光,却有一种莫名诡异的气氛流转。
小家伙一改话唠的性子,安静地坐在叶海身边,跟叶老爷子对弈。
“太爷爷,您要输了……”
偌大的客厅中,偶尔只有小家伙稚嫩的声音响起。
一向性格跳脱的叶辰星,都保持了沉默。
叶奶奶拉着一张脸,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几百万,俨然一个恶毒的老巫婆。
叶辰歌和安澜相携而进,不期然间,安澜与叶奶奶对视了。
微微一笑,安澜颔首致意,算是打招呼了。
即便她不想跟叶奶奶再有任何接触,即便她知道今晚会爆发世纪大战,可在大战还未开始之前,安澜还是一个尊敬长辈的晚辈。
礼貌礼仪礼节,她一点都不会少。
大概,这就是安澜的高明之处了吧!
明知道叶奶奶不喜欢她,可以说是厌恶怨恨她,她依旧风轻云淡,像个没事人一样。
心宽如海,容纳百川,正是叶奶奶这种刻薄恶毒的女人永远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也是她最厌恶的境界。
见到叶辰歌和安澜相携而来,小家伙也不跟叶老爷子下棋了,扔下手中的棋子,从叶海身边跳下来,就往亲爹亲妈这边冲过来。
叶辰歌千金一步,挡在安澜身前,小家伙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亲亲小家伙嫩白的脸蛋,叶辰歌宠溺道,“妈妈身体不好,宝贝以后不能这样横冲直撞……”
小家伙急忙点头答应,十分懂事可爱。
“妈妈,宝贝跟太爷爷和爷爷下棋了,宝贝还赢了太爷爷一次呦……”
小家伙十分嘚瑟地向安澜炫耀自己的战绩,其实那是叶老爷子放水而已。
安澜都不是叶老子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小奶包呢!
“澜澜来了?”叶海起身,对叶辰歌和安澜招手,“快进来坐,在门口像什么话!”
斥责的话语,却不见丝毫责备的口吻。
“爸。”轻轻地喊了一声,不见丝毫尴尬。
事实上,安澜心中尴尬地要死。
也是,三年不曾回来,期间她甚至寄出过离婚协议,而一回来就喊爸妈,能不尴尬么?
不过,看叶海的表情,应该不知道离婚协议这件事,或者是他知道,并没有挑明。
叶辰歌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揽着安澜走进去,一家三口十分怡然自得。
别墅里的佣人都让苏清放假回家了,晚餐自然就是苏清在准备了。
从叶辰歌和安澜进来,叶奶奶的面容越发刻薄和恶毒,甚至时不时发出几声不屑的冷哼,不喜的意味十分明显。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只有叶辰星还稍微差点火候。
她顶不住压力,坐不住了。
起身,尴尬一笑,“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逃一样的跑了出去。
叶辰星拍拍胸口,宛若劫后余生一样松了口气,不禁感慨不已。
天啊!简直太压抑,太可怕了,真不知他们那些人是怎么经受住的。
叶辰星以前就十分佩服安澜,这会儿更加佩服了。
就连小家伙,也让她刮目相看了。
一家人都是大神一样的人物,只有她太怂了。
叶辰星深深的觉得,她以后有必要刻意加强心理承受能力了。
不然,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个吃不消的人,依旧是她自己。
想着向着便踏进厨房,苏清看到叶辰星到来,就知道她顶不住压力了。
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性子,苏清还是很了解的。
没有挑明,苏清对叶辰星道,“辰星,来得正好,帮妈妈把水池里的莲藕洗干净,澜澜喜欢吃荷塘小炒。”
“哦!”叶辰星连忙答应。
比起厨房里的平和,客厅里就显得剑拔弩张了。
叶奶奶如同毒蛇一样的视线落在安澜和小家伙身上,恨不得让他们母子两人化为一滩腐水。
安澜不动声色的把小家伙挡在身后,清冷疏离的眼眸中,尽是无边的冷意。
“奶奶,三年不见,您还是老样子啊……”
安澜话语浅浅,淡若浮云清风,可其中包含的深意,恐怕没有人不会听不出来。
叶奶奶老脸顿时拉长了几分。
然,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小家伙软糯稚嫩的声音在安澜背后响起了。
“妈妈,太奶奶以前是什么样子啊?”
安澜和叶辰歌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抽搐。
或许叶老爷子和叶海会以为这只是小家伙好奇心的驱使,童言无忌,可安澜和叶辰歌明白,小家伙这是又要使坏了。
叶辰歌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语重心长,话语温和,“宝贝,人在万丈红尘中,经历无数的沧桑岁月,尘世中的一些诱惑,有些人能够一直保持最纯真的初心不变,有些人会变得贪婪无比,慢慢地堕入无边的黑暗地狱中。太奶奶呢,就是第一种人,保持初心不变。爸爸小时候,太奶奶就是这样。三年前,妈妈初次回家,太奶奶也是这样。今天宝贝第一次回家,太奶奶还是这样。那宝贝说,太奶奶是不是保持了初心呢?”
小家伙瞪着两只大眼睛,瞅瞅叶奶奶,又看看叶海,懵懂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到,“宝贝懂了……太奶奶年轻时候就喜欢拉着脸,像个……”
小家伙纠结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像驴一样!”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又说,“爸爸,宝贝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驴。小姨总是说舅舅一生气就拉着一张驴脸。宝贝好奇,就去问小姨,驴长什么样。小姨给宝贝看了一张驴的照片,小姨说,驴是这个世界上脸最长的动物。”
小家伙接着说,“爸爸,要是宝贝像太奶奶一样,拉了一张驴脸,你和妈妈会不会不要宝贝了?”
叶辰歌捏捏小家伙的脸,忍着喷薄而出的笑意,“当然!要是宝贝长了一张驴脸,爸爸肯定不要你!”
小家伙纠结了,“那是不是宝贝不能像太奶奶一样老是拉着脸?”
“嗯。”叶辰歌应声,“宝贝应该多笑笑,才不会像驴一样……”
小家伙重重的点头,“宝贝知道了!”
父子两人一唱一和,说得叶奶奶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三年来,在叶家,叶家人总是若有若无的忽视她,即使表面上还是对她很尊重,却也不像以前一样。
秦家跨了,王家也大不如前,而叶家却如日中天。
早已撕破了脸皮,叶奶奶现在就如同秋后的蚊子一样,越发刻薄和恶毒了。
素日里,稍微有不顺心的事情,她便大发脾气,恨不得拉过令她不顺心的人来往死里打。
而此时,叶辰歌和小家伙一唱一和,叶奶奶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若是在三年前,她或许还会强忍着,虚伪一下,可现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当场爆发才会比较正常。
正如此时,叶奶奶爆发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黑沉着脸,随手把精致的大理石的桌面上摆放的茶杯摔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叶辰歌不咸不淡,他沉沉地看着叶奶奶,冷漠而疏离,“奶奶,孩子还小,不要吓到他。”
拍拍小家伙可爱的西瓜发型,算是安抚了。
叶奶奶刻薄冷笑,手指颤抖地指着小家伙,“吓到他,一个贱人生的孩子,能被吓到吗?”
贱人两字一出,叶辰歌周身的气息顿时冷了几分。
没有人可以这样说他的妻子!
“奶奶,您是老糊涂了吧?贱人?叶家人高贵无比,哪里有贱人?若是非要说贱人的话,站着的那个不就是吗?”
偌大的客厅里,站着的人,只有叶奶奶一个。
站着的人是贱人,自然就是她了。
安澜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在来叶家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本不想让小家伙看到的,只是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言辞犀利,刺激得叶奶奶勃然大怒。
叶奶奶不傻,自然能听出叶辰歌指桑骂槐。
她气的大喘气,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狰狞无比,“叶辰歌,你……”
一直隐忍沉默的叶老爷子终于爆发了。
他用力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地撞击声,声声入心。
“王费芳,你想留了就滚!叶家容不下你!”
三年来,叶奶奶刻薄的嘴脸,叶老爷子早就受够了,只是碍于面子,才勉强装作视而不见。
当他得知渺渺的死亡,跟叶奶奶脱不了干系时,他早就想跟叶奶奶彻底了断了,只是还差一个契机。
叶家的男人都是至深至情,若是爱了,便是深爱,一生唯有一人能入心。
叶海如此,叶老爷子如此,叶辰歌更是如此。
因为愧疚,三十年前,叶老爷子跟叶奶奶结婚,却从来没有任何亲密的夫妻接触。
如果不是有那么一纸婚约,有法律的认同,叶奶奶不可能在叶家如此无所顾忌。
叶家人重情重义,这也是叶奶奶横行无忌的原因。
“我是叶家名正言顺的老夫人,是你的妻子,叶正国,你想赶走我,不可能!”
豁出了面子,老脸不要了,叶奶奶的本性也彻底暴露了。
两个老人都是从战场上出来的老战士,骨子里的热血,自然不容小觑。
尤其是叶奶奶,更是多了几分嗜血和狠辣。
年轻时,她就有“狠辣娘子”之称,这种狠辣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消磨,反而越发沉浸在血液中,越发浓郁。
狰狞狠毒的面容,让叶奶奶十分扭曲。
“离婚!”叶老爷子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无法容下一个害死渺渺的凶手。
因为有叶奶奶在,叶辰歌给王家留了几分余地,当初并没有赶尽杀绝,若是叶老爷子真的跟叶奶奶离婚了,叶辰歌第一个开刀的,就是王家。
叶海歉意地看了那若无其事地一家三口一眼,“澜澜,真是不好意思,第一天回家就看到这一幕……”
安澜浅笑,“爸,您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也是。一家人,没有不好意思。”
苏清和叶辰星母女两人午餐早就做好了,她们在厨房里,听着客厅里吵嚷声,并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
叶辰歌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宝贝,想不想睡觉?”
他不想让小家伙看到这一幕,不想给小家伙留下一个不好的阴影,叶辰歌便想哄着小家伙去睡觉。
小家伙非但没有丝毫睡意,反而眼睛瞪得大大的,宛若铜铃一般,十分精神。
“不想睡!”小家伙果断摇头。
叶辰歌还想说,小家伙去突然抱着他的脖子站在他的腿上,趴在耳边小声道,“爸爸,我知道你的意思,宝贝就想看看太爷爷威武的事迹,没事儿……”
叶辰歌嘴角抽搐,这熊孩子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下限。
也罢,既然小家伙心理强大,看看也好。
记住这一幕,以后也好当做典范,长个教训,千万不要把不喜不爱的女人娶回家。
不然,最后受罪的肯定是自己。
叶辰歌此时把老爷子当成了反面教材,对小家伙谆谆善诱。
自己老父亲暴跳如雷,自己儿子给孙子当成反面教材说教,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最难以相信的是,只有两岁零三个月的乖孙子,竟然跟爸爸一板一眼地讨论起如何寻找自己喜欢的人这种问题了。
叶海移开眼睛,不忍直视。
比起叶海的尴尬,安澜就太淡定了。
素手扬起,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叶海面前。
“爸,晚餐估计一时半会儿用不上,先喝一杯茶吧!”
叶海接过,“谢谢。”
听到叶老爷子态度十分坚决地想要离婚,叶奶奶有些慌乱了。
“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叶正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叶奶奶对叶老爷子咆哮,张牙舞爪,一点豪门贵妇的优雅都没有了,甚至比市井泼妇还要粗俗几分。
叶老爷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粗噶的声音对叶辰歌一吼,“叶辰歌,去给老子拟定离婚协议!”
小家伙捂着嘴巴偷笑,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爸爸,太爷爷让你去拟定离婚协议呢!”
叶辰歌捏捏小家伙的鼻子,把他交给安澜,不紧不慢的起身。
“要求!”言简意赅,算是同意叶老爷子的话了。
叶老爷子怒吼了一嗓子,“你自己看着办!”
再无话可说,叶辰歌直接上楼。
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拉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安澜起身。
“陪我,嗯?”
安澜抱着小家伙,跟在叶辰歌身后,一家三口离开了客厅这个满是硝烟的场所。
进入书房,安澜放下小家伙,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清眸一扫,风情万种。
“你真的要帮老爷子起草离婚协议?”
叶辰歌眉目一挑,“你觉得可能吗?”
说话间,他的手机已经出现了手中。
安澜倏然有些猜不透他了。
叶辰歌无疑是支持叶老爷子离婚的,而老爷子让他拟定离婚协议他也同意了,可这会儿他自己又否认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似是看出了安澜的迷惑,小家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出的话,想让安澜直接把他丢出去。
“笨!爸爸明明是懒得自己动手,所以才这样说的。妈妈,我听易容姐姐说一孕傻三年,你都傻了两年多了,难道还没好吗?”
安澜,“……”
这熊孩子,简直了——
叶辰歌轻笑出声,“宝贝,说得真棒!”
安澜剜了这对父子一眼,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说话间,叶辰歌就已经把离婚协议的要求发给了sk集团的首席律师。
十分钟后,离婚协议书就传真过来了。
从传真机中取出来,小家伙好奇,趴过去看。
叶辰歌斜睨了他一眼,“看得懂吗?”
靠!竟然怀疑他的智商!小爷不开心了!
小家伙怒了,“本宝宝智商一百三,你看不懂宝宝也能看得懂!”
叶辰歌任由小家伙把协议书拿过去,捏捏他的脸蛋,“儿子,脸呢?”
安澜嗤笑,“你都没脸了,还好意思问儿子有没有脸?”
亲妈不愧就是亲妈,总是在关键时刻出大招。
小家伙满意了。
“你们打算在这里等着,还是一起下去?”叶辰歌从小家伙手中抽出协议书,走到复印机旁,一连复印了好几份。
仿佛是能够预料到叶奶奶即将要做什么一样,提前复印几份,防止被撕毁。
安澜问小家伙,“宝贝想要下去吗?”
小家伙搅动着手指,十分纠结,“宝贝想要下去看太爷爷威武雄壮的事迹,可就怕最后成了无辜的池鱼,被殃及了。宝贝可不想变成炮灰……”
“那就在这里等着。”叶辰歌打开书房门,还不等迈开脚步,长腿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
低头冷睨,“改变主意了?”
小家伙嘿嘿一笑,“宝贝想了想,还是觉得,太爷爷的威武事迹不常见到,为了避免遗憾终生,宝贝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瞻仰一番吧……”
叶辰歌无力,这熊孩子,简直了……
抱起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家伙,叶辰歌看着安澜,眼神深邃,好像在说,“你下去吗?”
安澜摇摇头,“世纪大战么,我不感兴趣,你们自己去看就好了。”
叶辰歌点头,“这样也好。”
说罢,就抱着小家伙下楼了。
今晚的夜色很浓,星星月亮隐曜了其光辉,只有路灯释放着光华。
风声沙沙,枝叶梭梭。
夜雨,只怕要如约而赴了。
打开窗子,望着浓浓的夜色,安澜眼神迷离。
夜风寒凉,如冰雨落肤,不免让人一个激灵。
身体遭受重创以后,安澜越发畏寒了。
即便是夏日的清风,她吹得太多了,也有些难以承受。
抱臂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清幽的眼眸似山涧清泉一样,清澈如许,只是眸底,多了几许不堪的浑浊。
手机在指尖转动,垂眸落幕,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点击发送键,短信息发送成功。
一分钟,她便收到了回复。
点开短信,只有两个字母和一个标点符号。
“ok!”
随手把手机扔在书桌上,安澜重新关上窗子,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迷离的夜色出神。
即便叶家的隔音条件很好,可楼下的争吵,不绝于耳。
偶尔会有叶奶奶尖酸刻薄的声音传上来,还有叶老爷子洪如古钟的声音。
啪!哐啷!咔嚓!
各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交织。
帝都豪门中的no。1叶家,此刻真的是引发了世纪大战了。
任凭谁都想不到,引发这场闹剧的,竟然是帝都最有名望的两个老人。
a国的开国元勋叶正国叶老司令以及他的继任妻子王费芳。
若是传出去,可真是令人嘲讽至极。
叶老爷子不屑于与叶奶奶动手,他只是坚定了态度,铁了心要离婚。
然而,叶奶奶却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缠上了就永远不会退缩。
她僵持着,就是不签字。
即便当初渺渺的事情说开了,叶奶奶依旧赖着老脸,死活就是不签字。
叶老爷子无法,只得摔了眼前的茶杯。
若是耍横撒泼,叶奶奶绝对是其中的翘楚。
这会儿,客厅里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叶奶奶砸了摔了个粉碎。
她边动手边骂,“想要老娘离婚,做梦去吧!三十年前,渺渺那个贱人就该死了,幸好老天有眼,她终于死了!三十年后,该死的人是安澜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
叶奶奶的暴怒谩骂,粗俗的语言,还有她那些骂人的话语,让叶辰歌和小家伙这对父子俩同时生气了。
她撒泼可以,她耍横也可以,但就是不能扯上安澜。
如出一辙的眼眸中,如同有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暗和嗜血从其中溢出来,冷厉围绕在父子两人周围。
“喂,男人!”小家伙连爸爸都不喊了,“有人谩骂妈妈了!”
叶辰歌犀利如利刃般的眼神没有从叶奶奶身上移开,冷冷应声,“耳朵没聋,听到了。”
小家伙撇嘴,“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要是没有表示的话,宝宝就不高兴了!
“等着看就好!”
叶辰歌唇角勾起一抹嘲冷的弧度,他怎么可能没有表示。
半个小时吧,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听到叶辰歌十分坚定的回答,小家伙拍拍小胖手,满意了。
“男人,可千万不要让本宝宝失望啊!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叶辰歌捏着小家伙的脸让他跟自己对视,冷嗤一声,“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反正他媳妇儿追到手了,儿子一边玩儿去!
要是小家伙知道此刻自己亲爹心中这么想的,肯定喷出一口陈年老血。
过河拆桥,居然用的比他都熟练。
这可不行!
没几分钟钟,小家伙又说话了,“爸爸,你说,太爷爷和那老女人到底谁能赢?”
见风使舵,小家伙敢认第一,便没有人敢认第二。
开始,还一口一个太奶奶喊得乖巧,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变成了老女人了。
其实,小家伙是想喊老巫婆的,但是想了想觉得太暴露心思了,所以就改成了老女人。
虽然跟小家伙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儿子眼珠一转,叶辰歌自然能够猜到几分。
他勾唇一笑,“自己猜!”
小家伙撇嘴,“当然是太爷爷赢了!”
果然,话落,叶奶奶估计摔东西摔累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鼻孔中发出如牛一样的响声,狰狞而又恶毒。
年过七十,身体自然是不行了。更何况这三十年来,在叶家叶奶奶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发了一大通脾气,一会儿的时间,就气喘吁吁,不行了。
反观叶老爷子,除了面部沉冷不悦之外,拄着拐杖站在一边,没有丝毫变化。
这大概就是心境的不同了吧!
叶老爷子说,“王费芳,你今天就算是把天捅破了,这婚也离定了!”
叶奶奶哼哧一声,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什么都不说,倔强如同一只老黄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庭院中有汽车轰鸣声响起。
伴随着夜风,沙沙梭梭,如脚步踏在枯枝败叶之上,发出嗡鸣之声。
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冰冷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来了……”
话语低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怀中的小家伙听的。
显然,小家伙听到了,他好奇的询问,“什么来了?”
叶辰歌大手覆在小家伙的西瓜发型上,“好戏要上演了,宝贝,准备好了吗?”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家伙,一听说即将有好戏上演,顿时两眼精光。
“看戏,当时是时刻准备着了!”
叶辰歌崔垂眸看看怀中的熊孩子,不由得失笑出声。
“上楼去把爸爸放在书桌上一份离婚协议出拿出来。”叶辰歌把小家伙放在地上,低声吩咐道。
小家伙欣然同意,“好。”
这种跑腿的事宜,他很乐意做。
小家伙上楼,叶辰歌则是迈开步伐,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上一片狼藉,已经很难落座了,可叶辰歌坐下,却有种独一无二的贵气。
“爷爷,爸,坐吧!”叶辰歌出声提醒老爷子和叶海,“一会儿会有人才收拾残局的,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叶海虽然想问,可看到叶辰歌那笃定的模样,便什么都没说。
而叶老爷子则是让叶奶奶气得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要能离婚,就随着叶辰歌折腾去了。
叶老爷子没想到,他一生叱咤疆场,晚年竟然让孙子来帮着自己离婚,要是传出去,他的老脸可真的全都丢没了!
几分钟后,汽车的轰鸣声听不到了,接着便是踢踢踏踏地脚步声,在寂夜中犹显清晰。
王费奇在外面等了好久,不见有人出来,甚至连佣人的影子都没见到,便在儿子和孙子的陪同下,一起不请自入了。
玄关处,一个精致的清朝斗彩花瓶滚落在脚下。
花瓶没有全部碎裂,粗粗一看,瓶身上多了好几道裂痕,瓶口处还缺失了一大块。
这样的伤痕,一看就是摔的。
估计是因为地面上铺着地毯,缓解了冲击力,所以,花瓶才没有全部碎裂。
可即便花瓶没有碎裂,也不值钱了。
若说一个完好无损的清朝康熙年间的斗彩花瓶价值三十万的话,那么一个破碎的伤痕累累的斗彩花瓶,三千都没人要。
看到这个斗彩花瓶的那一瞬间,王费奇的儿子,也就是王家现任的当家人王朔心尖一阵发颤。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了心头。
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可真就不妙了。
短短一瞬的时间,冷汗便如同针尖大小的露水一样,密密麻麻地密布在王朔的额头。
见到三人进来,叶家三人没有一个人起身,尤其是叶辰歌和叶老爷子,恍若未闻。
叶海还算客气,对三人点点头,“请坐!”
王家三人呆愣了。
请坐?让他们坐在哪里?
一片狼藉废墟之上吗?
“三位不坐吗?”叶辰歌开口了,话语中一片嘲讽,“既然不想坐的话,那我们就站着谈吧!”
“辰歌,不知喊我们来,有何事?”王费奇想要倚老卖老,他不应承叶辰歌,反而转移话题。
然,叶辰歌根本不是他能够拿捏的人,自然不吃他这一套。
见到自己娘家的人来了,叶奶奶顿时有了底气,她冷哼一声,起身扶着王家三人坐在了另外一边的沙发上。
“不知叶少喊我们来,到底想要说什么?”一坐下,王炜就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询问。
王朔赔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接到了两个电话,让我们到这里来。一个是高棋高特助的,另外一个是……”
王朔顿住了,希望叶家有人会因为好奇而询问。
然而,沉默几分钟,依旧没人开口。
话说一半,不接着说完,王朔憋得十分不舒服。
他只能接着说下去,“另外一个电话是一位自称花祭夜的人打的,他说让我们来叶家,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听到花祭夜的名字,叶辰歌眉头动了动,他大概是猜到怎么回事了。
不过,到底是花祭夜通知了王家,还是高棋通知了王家,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家到底能不能来。
显然,王家还是派人过来了。
而且是王家一家三代。
很好!
这时,小家伙从楼上跑下来,小皮靴踩得大理石的阶梯“咚咚”作响。
叶辰歌提醒他,“慢点,摔倒了不准哭……”
叶海也嘱托道,“宝贝,慢点……”
小家伙一下子跑过来扑在叶辰歌怀里,精致的小脸十分可爱,他扬起手中的文件,献宝谄媚一般,“爸爸,宝贝拿来了!”
叶辰歌摸摸小家伙的发顶,算是奖励了。
抱着小家伙在自己身边坐下,叶辰歌并没有急着把协议书放在狼藉的桌面上,而是反扣在沙发上。
让王家父子心痒之余,又十分难忍。
“三位先等一下,另外等两个人来。”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身为客人,自然只能随声答应。
“好……”
王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小家伙脸上,**的目光,让小家伙十分厌恶。
小家伙一改熊孩子的皮实模样,乖巧地趴在叶辰歌怀中,小嘴撅起,“爸爸,那个叔叔正在看宝贝……”
冷厉的视线随之扫去,如同利刃一般,王炜顿时颤抖了一下。
“叶少很抱歉,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有几分面熟而已……”
三年前,在盛世浮华酒吧,酒吧缉毒那一次,安澜倾城一舞,王炜曾经见过安澜一次。
当时他惊为天人,一直对安澜念念不忘,却从那之后一直没有见过安澜,安澜的容颜在脑海中模糊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自然不会忘记。
小家伙不屑地撇嘴,“宝贝是爸爸妈妈的宝贝,长得当然像爸爸妈妈了,叔叔你见过爸爸妈妈,自然觉得宝贝面熟了!”
小家伙一长串的爸爸妈妈,差点把王炜给绕晕了。
然而,顶着叶辰歌如鹰隼一般的视线,王炜只能点头应和,“是是是……”
“辰歌,需要等何人?那人何时才能来?”王费奇半眯着眼睛,一副老狐狸的模样。
叶辰歌丝毫颜面不给,冷声嗤笑,“王老急什么,该来的人,总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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