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若是叶辰歌没有突然出现的话,安澜一定亲自把孙泰送到医院。
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知道他突然袭击,还阴阳怪气地生气了,安澜只能跟着他回家。
孙泰没有见到,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想了想,安澜决定去医院。
车行至半路,方向盘倏然一打,一个完美的漂移,车子猛然掉头,空余下一串尾气飘散在空气中。
拨通了易容的手机,安澜拉着易容一同前去。
驱车至伯爵庄园,易容早就等待了。
上车后,什么都没说,易容先是嗤笑一声,“没出息!”
安澜,“……”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怂了,但是这也不能怪她,不是么?
小声反驳,底气不足,“我承认这次意外都是因为我,可叶辰歌也要负大部分责任的!”
谁让昨天晚上不分青红皂白的阴阳怪气,没能亲自送孙叔去医院,安澜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得了吧?”易容白了安澜一眼,“天不怕地不怕的安澜上校还能有装怂的时候,千年难得一见啊!”
安澜闭嘴,不说话。
要是她再搭理易容,指不定易容还能说出什么来埋汰她呢!
途中,安澜停车,到花店买了一束百合花,还有一个果篮。
车子并没有驶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而是停在了医院广场前面划出的停车位上。
下车后,望着白色的建筑,安澜脸色有些苍白。
安澜讨厌医院,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变过。
从黑市中出来,她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两年。
三年前的意外,她又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
可以说,安澜对医院,厌恶到了骨子里,甚至达到了一种恐惧的程度。
安澜讨厌医院,易容是知道的。这会儿看到她脸色苍白,易容轻叹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孙叔会没事的。”
安澜点点头,迈开脚步,跟易容一前一后进去。
从咨询站询问到了孙泰所在的病房楼层,乘坐电梯,一路直达。
原本裴翠秋是想把孙泰安排在vip病房中的,结果孙泰不同意,僵持之后,还是裴翠秋妥协了。
孙泰在住院部十一楼,住了一间三人病房。
找到门牌号,易容敲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开门。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大约十七八岁吧。
女孩子很清纯,看到两人,她询问,“你们是来看孙爷爷的吗?”
易容点点头,“是。”
女孩子给两人让路,让她们进来。
女孩名叫小玉,她的爸爸做了一个小手术,就跟孙泰在同一个病房。
“孙叔。”安澜轻喊了一声,清眸中饱含愧疚,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歉意。
“澜澜来了……”孙泰笑呵呵地打招呼,瞥到易容,又笑了,“容容也来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孙泰的精神好了很多。
易容拉着安澜坐在床边,出口调侃道,“孙叔,澜澜自己一个人不敢来,非要拉着我来,真是没出息。”
孙泰笑着接口,“是很没出息。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怕什么?”
安澜眼眶氤氲出朦胧的雾气,她哽咽道,“若不是我,孙叔也不会被安城抓住,说来说去,责任总是在我。”
“安城来抓老头子,那是看得起老头子!”孙泰十分豁达,“再说了,能够帮着你们抓住那些危害社会的人,还是老头子一件大功呢!”
孙泰越是不忍心责怪她,安澜越发觉得愧疚。
病房里,气氛有些沉闷。
孙泰了解安澜的性子,要是她走进了牛角尖,很难走出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易容说,“孙叔您放心吧,澜澜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已,她很快就会出来的。”
孙泰点点头,轻叹一声。
这时,那个女孩端着一盘水果过来。
“两位姐姐,吃点水果吧!”
安澜接过,话语温和,“谢谢。”
孙泰笑呵呵道,“小玉,不用麻烦了。”
小玉羞涩一笑,“我就是觉得两位姐姐气质太好了,想要跟她们说句话而已。”
易容面皮一抽,还能这样!
安澜只是微微点头颔首,并没有太热络。
她性格清冷疏漠,对待陌生人,自然不会很热情。
安澜和易容在医院里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孙叔就催着两人离开了。
他一个老头子,哪能浪费年轻人这么多时间呢!
再说了,这里有医生护士,还有多名护工,还有裴翠秋安排的特种兵暗中保护,能出什么事呢!
是安澜大题小做了。
拗不过孙泰,安澜和易容只能答应离开。
“孙叔,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当然,给裴翠秋也行,我们会立即赶到的!”临走前,安澜不忘叮嘱。
孙泰忙点头,“知道了。”
走了两步,安澜又停下来,“孙叔,小家伙在家里一直要吵着来看您,要是可以的话,我明天带他来行吗?”
一听说小家伙要来看他,孙泰顿时眉开眼笑,“那感情好啊!”
人老了,总是喜欢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孙泰的儿子战死沙场,他孤身一人过了十多年,自然是喜欢小孩子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留下安宁。
“行了行了!都去忙着吧!”孙泰开始催促着两人离开了,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明天不要忘记带小家伙过来。”
“知道了。”安澜浅笑,这才和易容离开。
两人前脚离开,小玉就好奇的凑过来。
“孙爷爷,那两位姐姐是您的女儿吗?”
提到孩子,孙泰神色一暗,“不是。”
小玉是个敏感聪明的姑娘,看到孙泰情绪低落了,她便知道自己戳中了老人的伤心事,立马道歉,“孙爷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孙泰笑笑,浑浊的眼眸中还有几许沧桑感慨,“不要紧。”
小玉的爸爸被护士推着做检查去了,她觉得无聊,就跟孙泰一起聊天。
孙泰虽然年纪大了,但他阅历丰富,讲话幽默风趣,小玉和她的父亲都喜欢跟他说话。
老年人也喜欢热闹,仅仅大半天的功夫,几人就熟悉了。
*
从医院里出来,安澜问易容,“今天有安排吗?”
“没有。”靠在车座上,易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能有什么安排啊……”
她的安排,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都被迫中止了。
安澜发动车子,随口一说,“您可是大忙人啊,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无业游民一样?”
易容是时尚圈的领头人物,这几年在圈子里名气越发大,每月的设计单不计其数,怎么可能会没有安排。
易容话语愠怒,“你以为我愿意?”
安澜挑眉,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十分好奇,怎么办?
“说说。”伴随着安澜浅淡的声音,引擎一声低沉的轰鸣,车轮卷起尘埃,漫天飞舞。
“都怪卫风那个混蛋!”易容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故意不做错事,我也不至于怀孕,所有的安排都被勒令取消了!”
易容恶狠狠道,“你知道因为突然取消了所有的订单,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多少?”
“一亿两千万!”
安澜一头黑线,“还真不少!”
话落,安澜觉得自己的关注点好像跑偏了。
刚才容容说什么?
她怀孕了?
清眸略带一丝狐疑,落在易容平坦的小腹上。
“你真的怀孕了?”
易容冷嗤,“骗你干嘛?”
安澜语滞,也是,谁会用这个来开玩笑。
车子停在海蓝咖啡厅,下车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固定的位置,固定的咖啡和餐点。
多年来,这种习惯一直没有变过。
听着易容抱怨,安澜觉得好笑之余不免觉得感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有例外。
卫风喜欢孩子,可易容不怎么喜欢,在孩子这个问题上,两人没少争吵,最后都是卫风妥协了。
可谁能想到,卫风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斩后奏,也是绝了。
既然有了,易容又舍不得打掉,天天郁闷之余,以折腾卫风为乐。
幸好卫风也乐得接受。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大概说的就是这样吧。
轻啜一口黑咖啡,伴随着浓香,苦涩也蔓延在口腔中,安澜重重叹息一声,十分纠结。
“怎么了?”
易容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询问。
于是,安澜把叶辰歌阴阳怪气、傲娇不止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感慨道,“容容,你说,男人是不是也会有更年期?”
易容“噗嗤”一声,“你想多了!”
安澜十分无力,“可叶辰歌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现在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都想转身立即走人。”
可是吧,要是她真的转身走人的话,估计叶辰歌就不仅是面无表情了,说不定就会狂风大作了。
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
哎!脑仁疼!
安澜纠结,易容倒不觉怎样。
她扯出一抹狡黠的笑,“给你出个主意,保管叶辰歌不会再生气?”
“你确定?”安澜有些不太相信,实在是易容的笑容太邪恶了。
而且照着易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她肯定没安好心。
然而,对于如何哄男人开心,安澜实在是不擅长。
想了想,安澜还是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心一狠,一咬牙,“说!”
易容一拍桌子,“痛快!”
接着,易容便招手侍者前来结账,随即就拉着安澜离开了。
“容容,你要去哪里?”
易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当然是置办一些能让你家叶少消气的东西了?”
安澜不解,“去给他买礼物吗?”
易容翻了一个白眼,她懒得跟这个白痴说话。
安澜智商很高,但情商简直低到了一定的下限。
用叶辰星的话来说就是,一般人正常情况下,智商和情商是成反比的。
安澜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去水晶街!”
易容直接命令道,既然想让她出谋划策,一切就要听她的!
其实,若是安澜会读心术的话,她此时此刻,一定会把易容打得满地找牙。
然而,她不会。
当安澜按照易容的方法实施了以后,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水晶街是一条商品街,虽然比不得一些高档的商场,却也是很多都市白领金领钟爱的购物场所。
这里有多种店面,各种类型都有。
易容就在这里设了两家国际品牌服装店,生意好得不得了。
安澜不喜逛街,见易容拉着她来这里,蹙眉询问,“容容,你要买什么吗?”
易容打了个响指,“错!是为你买的!”
“为我?”
易容神秘一笑,“对!就是为你!行了,废话少说,跟着我来!”
一路未停,走到水晶街最里面,看着两家装修风格火辣又怪异的店,易容停下脚步。
安澜却因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橘色风暴”四个大字镌刻在门楣上,十分醒目。
安澜就算平时对这些东西再不热衷,这会儿要是看不出易容想要做什么,她也就白活了二十七年了。
“容容,我们还是走吧!”
说罢,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易容哪里还能轮到安澜说“不”。
“有点出息行不?”易容一个白眼翻出去,“怪不得叶辰歌能把你吃得死死的,看你这送样,活该!”
安澜摸摸鼻子,低头看脚尖。
拉着安澜进入“橘色风暴”,看到客人是两个年轻气质很好的女人,营业员立即迎上来。
“两位小姐需要什么?”
安澜始终低着头,她丢不起那个人。
比起安澜的窘迫,易容倒是大方自然。
当然了,身为时尚圈的领头人物,这样的成人店她可没少光顾,即便这两者之间没有多大的联系。
易容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自己看看。”
营业员颔首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易容拉着安澜转了一圈,眼神淡淡,显然对这里的衣服都不太满意。
本以为会失望而归的,谁知走到里面,墙壁上挂着一件火红色的薄丝蝉衣。
易容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上面。
喊来营业员,易容说,“把那件睡衣给我拿下来。”
放在安澜面前,易容问,“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安澜红着脸,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别怂了!”易容十分鄙视安澜,“不就是一件情趣衣服么,这年头那个女人没穿过?”
安澜恨不得来道神雷劈死自己,也劈死易容。
营业员一阵窘迫,好强大!
“包起来!”易容特豪爽,金卡一甩,然后刷卡走人!
自从进入橘色风暴,安澜的脸就如同天边晚霞,绝艳迷人。
易容雅痞地挑起安澜的下巴,啧啧道,“果真是绝世清姿,等穿上这件睡衣,保证叶辰歌一定难以自持。”
说着,易容甩了甩手中的纸袋。
安澜捂脸,天啊,救救她吧!
要是按照易容的想法,还要拉着安澜把其他的成人店都逛完,安澜实在是觉得太丢人了,死活不同意,没法易容这才妥协了。
易容眼睛半眯,看着手中的购物袋,其实也用不了太多,一件就足够了。
这一件睡衣,足够叶辰歌化身为狼了。
似乎,她现在就可以脑补出安澜明天早上已经无法下床的悲惨状况了。
哎呀!好期待啊!
*
晚上,晚餐结束后,叶辰歌去了书房。
这几天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军区,sk集团的事情,只能抽空处理。
卧室中,安澜看着放在床上的火红的薄如蝉翼的睡衣,十分纠结。
难道她真要穿吗?
万一穿上,叶辰歌无动于衷,那她不就尴尬了?
两根手指挑起,举到眼前,就只有一层轻纱,若是穿在身上,绝对是若隐若现,朦胧撩人。
犹豫啊……
大概是安澜太纠结了,也想得太入迷了,就连小家伙打开门进来就没看到。
小家伙瞪着两只大眼睛瞅着自家亲妈,看了好几分钟,发现自家亲妈都没有看到自己。
不禁好奇,走上前去,就看到安澜对着手中一件火红色的丝织品发呆。
“妈妈,你在看什么?”
安澜手忙脚乱地把睡衣藏在被子底下,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太自然的绯红。
“没看什么。”
小家伙一副“骗鬼”的表情。
安澜轻咳一声,十分不自然,她转移了话题,“宝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了。”
安澜,“……”
这熊孩子难道不是在含沙射影吗?
白天她可是起的最晚的,这熊孩子实在埋汰她吗?
小家伙眼珠滴流转动,他特别想知道被安澜藏起来的东西是什么,可既然妈妈藏起来不给他看,那自然他问也不会说。
可他真的是好奇,该怎么办?
突然小家伙灵机一动,有了!
他问,妈妈不说,他可以让爸爸来问啊!
“妈妈,时间不早了,宝贝先走了!”
不等安澜开口,小家伙匆忙跑了出去。
小家伙离开,安澜也没有多想。
她重新从被子底下拿出那件红色的情趣睡衣,未曾退却的绯红越发红艳。
难道真的要穿吗?
想了想,安澜一咬牙,豁出去了,穿吧!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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