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庙内,相思盘腿而坐,正用灵力凝聚凌儿的魂魄,她此刻已经没了意识,魂魄也有消散之相,相思耗尽法力也只能拖延半个月,到时若是想不出法子,凌儿的这缕残魂仍旧会消散。
相思耗了太多灵力,她将凌儿收回簪中,自己却连坐都坐不稳,还好白锦及时扶住她,她虚弱的开口道:“凌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须得重凝魂魄,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快想出法子……”
石觞点头道:“辛苦姑娘了,我此前已经想到了办法,无论是凡人还是妖,死后魂魄皆归于冥府,饮忘川水,过黄泉路,方能转生,若是将凌儿的魂魄送过去或许能有转生的机会。”
凌儿的这缕魂魄与旁人不同,她这是缕残魂,随时都可能消散,连冥府的鬼差都懒得搭理的那种,只怕去了冥府也并不容易转生,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只是得麻烦姑娘……”石觞犹豫道:“随我去一趟冥府。”
其实若相思不肯去,石觞可以自己带凌儿过去,以他的修为,这一路上同样能帮凌儿稳固残魂,可是要相思去冥府这是玉浮笙的意思,他就是骗也得把她骗去。
相思缓了片刻终于有力气坐起身,白锦连忙端了水给她喝,相思想了想道:“我方才已经耗尽灵力帮凌儿稳固魂魄,怎么也能撑个十多天,以你的修为十日之内赶到酆都绰绰有余……”
她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就不去了吧。”
这些日子为了凌儿的事她又是受伤,又是担惊受怕,差点把自己累死,好不容易了结了,她得找个地方闭关修行。
“我知让姑娘随我去太麻烦姑娘了,可我实在是担心途中出什么差错,凌儿魂魄残破至此,我不敢再冒险,所以恳求姑娘随我走一趟。”
白锦接过相思手中的碗,道:“姐姐,要不咱去吧,老在这破庙里待着也挺没意思的,正好趁这次机会出去玩玩,您觉得怎样?”
白锦仰着头,忽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这万分期待的模样叫相思不忍心拒绝。
见相思没拒绝,白锦高兴道:“好唉,咱们明日就出发。”
相思咬唇,瞪着他:“你不如累死我算了……”她才耗尽了灵力,明日连灵力的一成都恢复不了,更无法御物飞行。
看出相思的窘迫,石觞便道:“我这就去寻个马车,我们明日便启程去冥界。”
相思这才答应下来。
“姐姐你知道怎么去冥府吗?怕是不好找吧。”
“找不找的到总要去试试看,石大哥可知道如何去冥府?”
石觞好歹也是一方妖王,想来见多识广,应当有所了解。
石觞想了想道:“我先前从未去过冥府,不过传闻中酆都是座鬼城,魂魄聚集之处应当与冥界入口不远,等我们到了酆都,自然就好找冥府的入口。”
“好,我们且去看看。”
“对了……”相思覆手唤出一只玉瓶,她递给石觞,道:“这里面是上清先前夺走但尚未消化掉的妖丹,本就取自妖族,现如今我把它交给你处置,也算是物归原主。”
白锦看着那引铃里的妖丹十分心动,忍不住要摸上一摸,却被相思打开了手,他心虚的看了相思一眼,不敢再有妄动。
石觞愣了愣,道:“这些妖丹少说可以提升八百年的功力,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相思笑了笑道:“不放心又能如何?毁了这些妖丹?你若有心作恶即使没有这些妖丹也会作恶,可既然你没有如此,我就有理由相信你会守得住本心。”
白锦叹气道:“唉!石大哥,平白得八百年功力你就偷着乐吧,哪像我只能饱饱眼福。”说着还偷偷看了相思一眼。
相思将这些妖丹交给石觞,除了要归还妖族外还有另一层打算。
妖界不像其他几界,整个妖界派系林立,光妖王就有不少,可却没有一个众妖都认可的妖界领袖,一直以来,六界中妖界最为势弱。
所以相思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妖王统一众妖族,这个妖王须得心存善念,秉持正义,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既护得了妖族,又不致放纵恶妖残害生灵。
……
翌日,相思同白锦和石觞动身前往酆都,一路上,白锦同石觞坐在车辕上驾车,他俩时不时闲聊着什么,只不过他们的说话声小,又被车轮马蹄声掩盖,相思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石觞问道:“玉公子呢?我们去冥界他不一同回去吗?”他这么费尽心机要他将相思骗去酆都不就是为了制造和她相处的机会。
白锦挑眉道:“回,前面等咱们呢。”
随着“吁”地一声,白锦叫停了马,对相思道:“唉,姐姐,前面有个客栈……”
石觞也道:“姑娘,我们行了一天了,眼看天快黑了,不如去客栈休息休息,明日再赶路?”
相思掀开车帘,看了看,道:“也好。”
白锦收拾好马车里的行礼,石觞解下缰绳将马儿牵去了后院的马厩喂草。
一进客栈,相思便看到那身着淡青色长衫的玉浮笙,他正随意地坐在窗边饮酒,姿态潇洒,举止儒雅,修长的手指轻捻酒杯,而后一饮而尽,好似不染尘埃的仙人。
相思便当做不认识他,哪怕他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坐着,她径直朝着掌柜走去,“掌柜的,我们要三间客房。”
那掌柜拿出一个卷轴,他打开看了看,又盯着相思看了看,然后一边笑着点头一边问道:“敢问姑娘可唤相思?”
相思问道:“是,怎么了?”
掌柜指了指窗边坐着的玉浮笙拱手道:“那位玉公子已为三位订好了上房,还备好了酒菜。”
相思望向玉浮笙,谁知他也正看着相思,视线交汇,相思心惊,而他却泰然自若,手里还不忘掂起酒壶倒酒。
这下不能再装作不认识了,相思踱步到玉浮笙对面坐下,“玉公子,别来无恙。”
玉浮笙笑了笑道:“呦!姑娘还认得在下啊,还以为相思姑娘是贵人多忘事,不认得在下了。”
相思心下已有怒意,但碍于这么多人,只能忍下了,咬牙道:“不知玉公子为何在此处?又为何知道我们会经过此处?还特意在这里定下房间。”
玉浮笙将一酒杯放到相思面前,并为她斟酒,“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多问题?陪我饮酒可好?”
也不知玉浮笙喝了多少,看上去有些微醉,他一直盯着相思看,盯得相思发毛,相思道:“我不饮酒,恐怕无法陪玉公子饮酒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玉浮笙一把抓住相思手腕,轻笑道:“你这丫头,惯喜欢骗我,不在我面前喝,偷着喝,当我不知道?”
相思愣了愣随即甩开玉浮笙的手,愠怒道:“玉公子这才喝了多少,就醉成这样?”
玉浮笙刚要说话,却看见白锦和石觞进来,转口道:“白小弟和石兄弟也来了。”
相思只当他醉了,趁他寒暄之际挣脱转身上了楼……
夜里相思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许久,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从睡梦中惊醒,似是听见“吱呀”一声,她起身望了望,看到门紧紧闭着,窗户却半开着,这间屋子临街,许是忘记关窗,风吹动窗户才有了响声,她起身将窗户关上,过了许久没有动静,便又昏睡过去。
清早,阳光洒在相思的侧脸,有敲门声,门外白锦在叫她。
相思动了动,慢慢转醒,一扭脸便看到玉浮笙趴在桌子上睡着。
“啊!”
白锦拍门愈发紧促,他焦急问道:“姐姐,怎么了?”
相思强作镇定,“没事,不小心磕了腿,你先下去吧,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白锦走后,玉浮笙也醒了过来,他肆无忌惮的打了个哈欠,看到相思也不吃惊。
相思指着他,“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相思确定自己睡前锁好门了。
玉浮笙起身伸了伸腰,眯眼看着还在床上的相思却不答话。
“我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可是我的房间。”
相思四处打量,怒道:“不可能,掌柜的说我住这间,他亲自带我上来的,之后我也未曾出去过。”
“许是掌柜的弄错了。”
相思随手拽起床上的枕头朝玉浮笙丢了过去,“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玉浮笙接过,笑着安抚道:“你别激动啊,我们不就是在一间房里待了一晚,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相思立即拿起被子盖住自己,“你还想怎么样啊?男女大防不知道吗?亏我先前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我呸!”
玉浮笙有些头疼,他坐起来一手撑额头,问道:“你们修道修仙的还讲究这个?”
门外突然又传来白锦的声音,他和石觞等得久了又过来催促,“姐姐,再不下来饭菜都凉了……”
相思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冲到玉浮笙身边,捂住他的嘴,回道:“来了来了,别催了。”
相思把玉浮笙拉到屏风后,低声威胁他道:“今天的事情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玉浮笙点点头,“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绝对不告诉旁人。”
相思头大,怎么说的好像他们真发生了什么似的。算了,勉强这样吧,她走回床边,拿起屏风上的衣服准备换上,瞥见玉浮笙看着自己,怒道:“看什么看,没看见我准备换衣服吗?”
“嗯,看见了……”
“那你还不把头转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