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莫多想……”
李弘茂摆摆手制止了李煜“我身子弱,不能久留,你听好便是,但切记不要说出去,哪怕至亲之人也要保密,也许有一天可以公开说出来,但前提是你已经座上那张椅子……”
“!二哥,你误会了,我不想的……”李煜大惊失『色』,自己穿越过来才三天刚起了念头,竟然被这个人看出来,这太可怕了,或者是他只是单纯的诈一下?
“人都是这样,这个你莫辩解,听我说即可,二哥不是身子弱,而是多年前中的毒!”
“什么!”李煜被这消息刺激脑袋嗡嗡作响,倒退两步,一屁股做到一张椅子上,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李弘茂今年不过十七岁,他说多年前就中了慢『性』毒『药』,那岂不是说,当他尚未成年时就遭了毒手?谁会如此狠毒,对一个孩子下手?
李煜坐在椅子上脸『色』白的像一张纸,各种问题走马灯一般的在脑中穿梭而过,他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茎到底没尘埃,冉冉清香水面开”这本是一句描述莲花的评弹唱词,但李煜却觉得用来形容他眼下的感觉是再恰当也不过了;
自己仿佛将要接触到这锦绣南唐的另一面,南唐加上之前的杨吴在五代十国算是第一等的国家,统治者脑子不『乱』兴刀兵,护民爱民,鼓励农桑,重视商业,从黄巢之『乱』以来,南唐老百姓的日子算是最好过的,政治上也稳定,虽然有着三体争皇位的隐患,但总体在可控之内,较之其他国家那种傻来杀去,动辄灭门的做法是文明太多了,确实好似冉冉清香水面开;
一茎到底没尘埃?
这大可值得商榷,以前的李煜被诡异的宫廷内斗吓破了胆,多数时候和驼鸟似得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对这些事情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仿佛如此便能把血腥味隔绝在自己脑海之外。
但现在的自己则不然,知道的越多虽然越危险,但信息获取的越多,对整个南唐宫廷朝政的了解也就越多,越可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前世有个大恶魔说过“信息就是力量”。
荷花之所以惹人爱,是因为其『露』出水面的部分实在太清雅秀丽,让人有意无意间忽略了其是生长在漆黑恶臭淤泥之中的事实。
今天自己似乎要顺着这一茎到底,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尘埃,李煜有种感觉,前方似乎是浓厚污浊的血『色』……
李弘茂走到他面前慢慢道:“六弟,这些事情我只说一遍,也不会解释,你用心记下,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你可将其视作是二哥留给你的遗产”
“不”李煜『性』子软弱,听到这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抓住李弘茂的衣角道:“二哥,你莫吓我,你不会死的,大哥这样子,五哥也要出家了,我,我……你……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了……”
李弘茂拍拍他肩膀“我小时候身体不算好,和大哥比要差一些,但也不像今日这般,这都是保大元年遭所致的暗算,但谁下的手,我并不知晓……”
“保大元年,那就是阿祖驾崩,父皇继位那年?”
“正是,六弟你听好了,祖父在二月头上得了道士进献的丹『药』,服用后在二月二十七驾崩,我和大哥在二月中的时候得到各自的任命,他是镇南节度使,南都(南昌)留守,而我则是镇海节度使,东都(扬州)留守。”
“这?大哥去南边?”李煜糊涂起来,李弘冀不是在镇海节度使上打出赫赫威名的么?
李弘茂没有回答他问题,却反问道:“六弟,我且问你,大哥,我,你三人,按照智慧排,谁第一,谁最后?”
“这,自然是二哥第一,我最后”李煜擦了掉眼泪,随口回答道,这是家族公认的,李璟一代最聪明的是那个老五李景逷,下一代中单以头脑而言则是老二李弘茂。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六弟我告诉你,其实你不要妄自菲薄,不错,看起来你较之我和大哥要差一些,但那是因为你从出生起,生活便一直安定,所以心思都在诗词歌赋上;
而我和你大哥不同,我们出身时祖父还是徐温义子,且一直被徐温的亲生儿子所敌视,从那时起我们便生活在危急和恐惧之中,之后我唐代吴,那段时间又是各种诡秘之事频发,后来他驾崩后引起种种波澜,都『逼』的我们不得不时时刻刻,关心身边的动向,稍有不查便可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刚才这些你以后多留意故旧档案文书便知道了。暂且不多说。只是,大哥的智慧实在我之上!”
“什么!”李煜今天受到了太多冲击,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但冷静一下倒也是,如果李弘冀脑子一般的话,怎么能在江北两面受敌的情况,拳打后汉脚踢吴越,生生折腾出大好此局面来,想到这儿面上表情也略略回复正常。
“那日我们二人的职司,是大哥去向圣人求情要求互换的,他说我毕竟小一岁,江北地处前线,还是由他去吧,而南都地处内陆,相对安全的多,且军情也不复杂,便让与了我,圣人一开始不同意,后来他反复苦求才终于允许,如果当日我去润州,可没他这么大魄力,也成不了那么大的功绩”
“我记得那时,父皇亲自督促此事,上午兵部出了调令,下午便让我们离开将江宁走马上任,母亲还特地配了几个内司高手给我们充作随从,你想想看,这是为何?”
“内司?这是?”李煜问道
“这是一支控制在父亲母亲手中的隐秘力量,外人是不晓得的,这个日后你自会明白,且听我说整体”李弘茂摆摆手,继续说道。
“不久父皇继位,立三叔为皇太弟,让四叔总管兵马大权,自己却躲入深宫声称要让贤,只有中书侍郎陈觉和枢密使查文徽能见他,当然民间都说这二人乃是『迷』『惑』圣人的『奸』佞,但你且想想,换句话说会不会是父皇只有见他们时才是放心的?”
“这……”这些事情从来闻所未闻,仓促间听到这些,给李煜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大哥出镇润州竟然还有这番隐情在里面,但为何从来没人提起过。
十多岁的小屁孩出任节度使,这在五代很常见,算是提前培养接班人,让下边将领熟悉今后的效忠对象,也让小孩子早点接触险恶社会和军政大事。
当然小孩子过去也就是当个行政『性』的主官,负责日常『操』作的事务『性』次官则都由皇帝亲信兼任,不乏六部正职出任地方刺史兼任节度副使的。
李弘茂继续说道:“随大哥去东都的是侍郎萧俨,随我去南都的则是冯延巳了,这二人虽然才具平庸远不如宋国老,但胜在久历宦海,案牍娴熟,精于公事”
说完温和的看着李煜,“你且想想父皇当日为何如此?他是嫡长子又是太子,已经占着西都了,为何同时将两个儿子派到东都和南都去?”
“这?”
首次听闻这段历史,李煜一时有点无法接受,刚才只是用心听,力图将二哥所言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问,忽然觉得这确实是太过反常,李璟那时已经是太子了,而且手中有不少实打实的权力,这种时候急冲冲的把两个儿子分出去,这不像是在给自己做登基的准备,分明是在留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