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血鹰那边的凌晓到底是何方神圣,反正真正的凌晓肯定还是在新城。伴随着对派玛的实验,她已经初步了解了自己所具有的能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实验材料”不够。
如果她是以半虫人的身份来到这里,那么无疑要便利许多,但可惜,她是人类,而且还是名义上归属于“白”的人类。这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地与其他半虫人交流。甚至可以说,如若哪个半虫人和她的接触超过一定界限,就会被认定为对白的挑衅;反过来,她就会被以“反叛”定罪。
问题是,她不能展露身份,就算展露了,她也不是正常的半虫人。
而这种事,显然也不是白能代劳的。
所以,凌晓空有一身力气老虎却被关在笼子里,看得到打不着,简直苦逼!
但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白和她的眼前都出现了曙光。
之前那次“宴会事件”后,白表面上的地位虽说没有受到影响,但的确受到了排挤。事实上,之后宴会主人古莱又向白发出了一次邀请,但是,被后者回绝了。也许这次会面对方不会再做出那种令人作呕的事,但有些事,不是看不到就不存在的。不是说他不懂得虚以委蛇,而是,有些矛盾一旦存在了就会一直存在下去。亲虫派与亲人派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就比如虫族只要还有改掉掠夺的本性,就永远和人类处于你死我活的立场。
而这次拒绝后,以古莱为首的那群人就再也没做过“热脸贴冷臀”的事情了,与此同时,白明显地被排斥了。毕竟对于这些“同类”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异类。甚至于有传闻说“白被人类洗脑了”,派玛说到这件事时极为愤慨——要说他对白有极为深厚的感情,谁都不信,不过白的地位可关系到他的饭碗。他不算二级半虫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批,这是他所能找的工作中最好的一个,甚至于可能比出色二级半虫人“更有出息”。他没理由不珍惜,不是么?
也就在此时,选择观望的那一批人,也终于试探性地向白伸出了试探的触角。
“蕾茜?”
“是的,雷茜小姐。”派玛提起这个名字时,态度似乎十分恭敬,“这位大人是新城最早的居民,虽说这些年来很少露面,不过名望还是很高。能得到她的邀请,对主人您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白微皱起眉:“最早的居民么……”的确去见她是有好处的,然而,谁又知道她到底怀着什么来意呢?如果是古莱那批人想以势压人……
派玛一见他有所迟疑,立即加了把火:“虽说不太清楚蕾茜大人对人类持有怎样的态度,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这些年来领取的人类,全部都好好地活着,包括最初的那一位。”
这一点,毫无疑问吸引了白的注意。
“真的?”
“当然。”派玛保证说,“这件事找任何一个人打听都能知道,而且,请相信我不会撒这种一拆就破的谎。”
凌晓非常相信这家伙的后半句话,因为他就是一条泥鳅,滑不溜丢。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不被派去人类那边卧底真的是浪费,否则估计又是一条潜伏在上层的大鱼。
派玛的这番话也的确坚定了白的决心,于是他最终接受了这份邀请。
理所当然的,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当然,并不是在整个新城,而是在处于上层的一部分人中。毕竟关于白的事,在这批人中已经传遍了。而所有人其实都怀有与白一样的疑问,雷茜款待白究竟是想做什么呢?警告?训斥?还是普通的好奇心作祟?
可惜,无论其他人再怎么挠心挠肺,雷茜设下的都是“私宴”,也只邀请了白。其他没有得到邀请的人就算再纠结,也不可能破门而入,更不可能去逼问这位资历格外老的女性半虫人她到底想做什么,于是,也只能默默地憋屈着了。
在得到白肯定的答复后,雷茜向白发了正式的邀请函,并且注明,希望白能把自己的人类都带去。这一点让白有些在意,不过派玛再三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凌晓也表示值得去看一看——好吧,后者的意见是他决定的主因。
总之,这件事就算是这么敲定了。
派玛对此很是激动,如果说之前古莱的邀请只是让他兴奋的话,那么他现在就是亢奋了。这种亢奋驱使他每天都非常热诚地替白搭配衣服,在接连试了二十多套衣服后,白委婉地表示“你请滚粗”,于是,寂寞的派玛只能将毒手放到其他人的身上。紧接着,是凌晓委婉地表示“你可以滚粗了”。最后……
六个妹纸被荼毒了。
“主人!华沙!你们看这个怎么样?”
这一句高喊不知道已经响起了多少次,而每一次,他都能给两人带来不同的“惊喜”。
“噗——”白直接喷了,他连连咳嗽着把茶杯放到桌上,问道,“这是什么?”
“是这样的,主人,我想了下,动物主题好像也不错。”继全体女仆装全体护士装全体……各种装后,派玛又出了新招,“看,不错吧?”
凌晓看着几个穿着老虎装兔子装狮子装顺带脸上被画上了“王”啊胡子啊……的妹纸们,只觉得鞠了一把同情泪,派玛这家伙如果放在人族,绝对是个资深的cos狂人。好在这些妹纸目前还没有过多的感情,就算被他这么折腾也不会觉得羞耻,就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把今天当成永远的黑历史。
“给主人来一个!”派玛拍了拍手掌。
顿时有个妹纸蹲下|身发出了“嗷”的一声,还有个妹纸原地蹦达了两下,还有的……
白看着一手扶额:“够了。”
“嗯?还不够完美么?”派玛表示自己还可以再战,“其实我还有个设想。”
“给她们穿普通的衣服就可以了。”
“可是?”
“就这样做!”
“……好吧。”派玛看向天空——啊,今日的太阳可真是太刺眼了,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泪流满面呢。
白也是叹了口气,随即一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六个妹纸中的其中一位,好像也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仔细一看,她赫然就是之前被凌晓拉去上药的那个。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注视,她接下来表现的和其他少女没什么两样,一副木然的模样。白于是不再去看她,有好转也好,没好转也好,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没有什么不是时间不能改变的,他坚信这一点。
也希望,命运能够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既然它已经慷慨了一次,为什么不能慷慨第二次呢?
且不谈白的心思,总之三天后的那天,白准时赴宴了。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时间是在下午。
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普照大地,带来温暖的同时,又没有带来任何一丝炎热——总而言之,这是个光是让人想着就会心情好的天气。
蕾茜与白会面的地点是她住宅内的草地上。
虽说她资历要更老,但严格意义上说,她的居住环境和其他一级半虫人在大体是没有多少区别的,只是位置上要更近于中心区,不过差了差不了多少。
她已经在新城居住了三十年左右,这期间,她一共领取了一百多位人类,算得上是传说中的“大户”了。而她领取的人类,男性女性都有,这是被允许的。比如说白,在七名女性的名额满后,下次再去领取就可以选择男性。当然,因为他是男性,所以男女比例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蕾茜也是一样。
三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过多时光流逝的痕迹,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有着一头色泽极为显眼的金色长卷发,看来比日光还灿烂。只是深褐色的双眸中沉淀着岁月风霜,这让她看来十分沉静——也只有与她对视时,才会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年轻人。
她穿着一条深红色的长裙,华丽而内敛。态度也并不倨傲,甚至可以说亲切,一见面就非常热情地拥抱了白,而后问他是否介意与她一起晒晒太阳。
白对此毫无意见。
事实上,他从进来开始,就被草地上的情景吸引了。
那里……
有大群人类在嬉戏着。
他们中有老人,有中年人,有青年男女,有少年少女,还有……
“孩子?”
“在我们的允许下,他们中的部分人结合后诞生下了第二代乃至第三代人类。”蕾茜单手托腮,浅笑着说,“怎么?觉得很不可思议么?”
“……”
“我倒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人类这个种族,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