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棋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直接出言警告起北宫承德来,而且殷棋还屡次三番地强调,让北宫承德‘安分守己’,不要将主意打到同州那边,毕竟同州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殷棋的话让北宫承德脸色越发难看,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更是寸寸收紧,眉眼之间的冷意也尤为明显,北宫承德语调不善道,“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殷棋,我今日既然敢单枪匹马地来你这里,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打没把握的仗,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见殷辰,让我见殷辰,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将五年前,海鼎公寓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媒体。”
尽管如今处于不利地位的是北宫承德,尽管他已经自乱阵脚,尽管他担心,害怕很多事情,尽管未来动荡不安,但北宫承德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来殷家的目的,他要见殷辰,他必须见到殷辰。
为了逼迫北殷棋答应自己的要求,北宫承德当着殷棋的面突然提到了海鼎公寓的名字,而且还格外强调了五年前,北宫承德黑眸闪过一缕阴狠的幽光,他满怀恶意地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变幻的殷棋,北宫承德轻扯薄唇笑了笑,笑容却没有抵达眸底,北宫承德知道殷棋绝对没办法对海鼎公寓的事情无动于衷,在来殷家之前,北宫承德就已经想好了,这是他可以用来对付殷棋的‘杀手锏’。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的北宫承德自然不是殷棋的对手,但他也不是完全拿殷棋没办法,因为他手中也掌握着殷棋的把柄,这是北宫承德可以‘翻身’的唯一机会。
北宫承德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棋,殷棋虽然内心愤怒,但他还是很是克制,殷棋眸光锐利地看着北宫承德,声线低沉道,“北宫承德,我手中掌握的黑料可比你多,你要是非要自取灭亡,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殷棋显然是在警告北宫承德,不要乱来,毕竟若是跟他比较,北宫承德还是有些‘不够看’。
殷棋这话一出,北宫承德当即就哈哈大笑起来,北宫承德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而后语带嘲讽道,“殷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我并不怕,反正局面如今对我不利,情况再坏也不过就那一个结果,可你不一样,你能够舍弃如今这大好局势吗?你真的可以跟我赌一把吗?”
北宫承德这话让殷棋脸色越发难看,他张了张嘴,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临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殷棋从北宫承德那癫狂的态度之中就可以看出,北宫承德是铁了心非要见殷辰一面了,为了避免事态的发展脱离自己的掌控,最终还是殷棋选择了妥协,毕竟海鼎公寓的事情,殷棋并不想宣扬开来,更不想让旧事再起波澜,更何况如今距离盛会又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
殷棋……的确赌不起,所以殷棋只能暂且答应北宫承德的要求,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殷棋狠狠地捏了捏拳头,眉眼之间的冷意尤甚,他深呼吸了两三次,语气生硬道,“你既然想见殷辰,我答应你就是,不过我需要时间安排你跟他的见面,你耐心等着我的消息。”
说到这里,殷棋停顿了一下,他眸光锐利地瞪着北宫承德,很快,再度补充道,“北宫承德,我警告你,你别轻举妄动,跟别胡说八道,到了今时今日,你终究还是有舍弃不了的人或物,如果我想对付你,也不是没法子,所以你最好别自断后路。”
殷棋并没有给北宫承德任何面子,反正如今两人也彻底撕破了脸,更加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
殷棋这话一出,北宫承德黑眸划过了一抹凛冽的寒芒,转瞬即逝,尽管北宫承德心里很不舒服,但他知道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自然姿态不能太高,想通了这些,北宫承德立刻点头道,“这是当然,我只是想要见见殷辰,我只是希望能够保住我们北宫家族,至于其他,我已经看开了,也不会再肖想什么,不过,殷棋,你也别跟我耍花招,我不是傻子,要是你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如果我死,我不介意拉你垫背,就算无法给你造成‘致命伤害’,我也一定可以让你脱层皮的,你最好不要怀疑,更不要给我那样的机会,你应该明白临死前的反扑往往杀伤力强大,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唯独就是不吃亏。”
北宫承德自然也不信任殷棋,为了避免殷棋再给他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北宫承德只好也学着将丑话说在前头,北宫承德说完就目光如炬地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如锅底的殷棋,显然还在等殷棋……表态。
殷棋虽然很对北宫承德大为恼火,但他还是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殷棋微微挑眉,面无表情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北宫承德,而后如此跟北宫承德说道,“既然这是早已经谈好的事情,我当然也不会玩把戏,要是没有别的事,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殷棋直接给北宫承德下了逐客令,可想而知,殷棋此刻多不想看到北宫承德这张脸。
殷棋话音一落,北宫承德轻扯薄唇笑了笑,他从沙发上起身,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殷棋,而后就径直朝着房门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北宫承德突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跟身后目光灼灼的殷棋说道,“殷棋,你知道我这大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北宫承德似乎在问殷棋,又似乎不过是问自己,虽然没能等到殷棋的任何回应,很快,北宫承德就再度幽幽补充道,“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希望在水岸华庭的那一夜,我未曾心软过,也许外界会认为我们太过于残忍,心狠手辣,但坐在这样的位置上,不先下手为强,就只能自己遭殃了。”
“殷辰那时候就该死了,可惜的是,我那一文不值的‘恻隐之心’非但给自己留下了隐患,甚至将自己逼入了今时今日的绝境,不过,我也只能怪自己了,谁让我不分场合地‘同情他人’呢?”
“这还真的是讽刺至极啊,在这种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我因为自己的舒服而让整个家族蒙受劫难,更让自己进退维谷,你可以将我的话转告给殷辰,我从来都没后悔当年针对他,毕竟他挡了我们的路,那么他就该死,利益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想要阻止我们收取更多利益的人自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如今殷辰的复仇,说到底也是因为你们占据了更大的优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
撂下这番话之后,北宫承德就快步走到房门口,一把拉开房门,而后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身后的殷棋脸色变幻如调色盘似的,等北宫承德离开之后,殷棋直接抄起桌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咖啡杯瞬间就四分五裂,咖啡更是溅的到处都是。
“北宫承德,你真是异想天开,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吗?这一次,我会让你为你所有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殷棋真的是怒了,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在这时,房门被来人推开,听到声音,殷棋当即就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当殷棋看到某人身影时,漆黑如墨的眸子划过了一缕惊诧,眉头都快要打成死结了,殷棋脸色不善道,“你……怎么来了?身后没有尾巴跟着吧?”
殷棋显然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殷辰会直接回殷家,而且殷辰来之前也没有提前跟殷棋打招呼,殷棋此刻也不太清楚殷辰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殷辰身材颀长,人却有些偏瘦,气色有些不太好,眼睛下的很眼圈很是明显,显然是没休息好,但黑眸却炯炯有神,殷辰并没有正面回答殷棋的问题,而且从他进入房间之后,殷辰也没有主动叫殷棋一声‘爸’,两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些怪异,而且能够让人明显感受出殷棋跟殷辰关系不太好的样子,殷辰径直朝着沙发走去,他选了靠窗位置的一个单人沙发椅,动作优雅地坐下,而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北宫承德了,那个老匹夫这个时候来找你,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殷辰轻扯薄唇笑了笑,笑容却没有抵达眸底,修长如玉的手指更是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眉眼之间的厌恶呈现得淋漓尽致,很快,殷辰就偏头看了一眼表情更加难看的殷棋,语调不善道,“看来北宫承德手里还掌握了殷家的把柄啊,像你这种‘深藏不露’的人都气得直接摔杯子,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恐怕还真的有些棘手?”
殷辰这态度丝毫就没当自己是殷家人,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从他的说话的傲慢以及冷嘲热讽就可见一斑,殷辰的话自然也让殷棋心里很不舒服,他表情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殷辰,想了想,如此跟殷辰说道,“辰儿,我知道你还为当年的事情怨恨我,我也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但你好歹也是殷家的一份子,你就不能看在我生养你的份上,不要再计较过往了吗?虽说如今六大家族已经‘七零八落’,但这也不代表我们殷家胜出的机会就更多,更何况南齐靖烨始终没有露面,他手中的那个包裹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刚才北宫承德过来,就是要见你,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你看到底要怎么处理才比较稳妥?”
殷棋知道自己的儿子殷辰没办法谅解他当年的‘冷漠行为’,但殷棋也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为了殷家的未来,殷棋只能心狠一次,但殷棋其实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虽然知道殷辰会因此受苦,但只要确保不会危害性命,殷棋觉得就足够了。
可如今殷辰就算回到了拱北,但心中的恨意还是未消,就算殷辰最终还是选择跟殷棋联手,但两父子还是有隔阂,而且隔阂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化解。
殷棋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如今冷拓斋刚死,北宫承德又亲自上门,多少还是打了殷棋一个措手不及,殷棋不能够坐视不理,也不能不想方设法应付过去,毕竟北宫承德那人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要是真的惹毛了北宫承德,难保北宫承德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让殷棋蒙受更大的损失,这才是殷棋真正担心的地方。
殷棋这话一出,坐在靠窗位置的殷辰当即就轻扯薄唇笑了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眸底,殷辰轻轻叩击着沙发扶手,语调低沉道,“北宫承德又有何惧?他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之所以没有出手对付他,不过是因为他已经不值得我们浪费时间跟精力罢了,他跟闫凤鸣都已经日落西山了,又还能蹦跶多久呢?也就你能够因北宫承德自乱阵脚,殷棋,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当年你到底是怎么坐稳殷家家主的位置,又是怎么让上面的人‘选你’来当这个‘催化剂’的?”
说起催化剂三字的时候,殷辰特意加重了语气,而且眉眼之间的冷意尤甚之前,殷辰并没有给殷棋足够的尊重,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让殷辰耿耿于怀,他自然没办法谅解殷棋,因为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当年殷辰也险些死在六大家族的人的手里,虽说殷棋一直推脱说他当年并没有真的漠视,但殷辰还是没办法接受的,他始终觉得自己的父亲太过于冷漠,太过于绝情。
殷辰这话让殷棋脸色越发难看,他眸光锐利地看着殷辰,后者还是无动于衷,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