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自由？她不一定想要啊。”在廖忠他们后面的王曜轻轻重复说了一句。
廖忠和研究员们一惊，转头看去，一个托着下巴的少年坐在他们后面。
廖忠皱起眉，眼神打量突然出声的王曜，他可是公司大区负责人，怎么会有人在他眼底下跑过来他还毫不知情。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听了多少，蛊童的情报可是绝密。
廖忠狠狠瞪了一眼负责看守的手下人，又问王曜道：“你是王家的人？你怎么来的？你太爷没告诉你，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危险，不能随处乱跑吗，还有刚才关于蛊童，你听到了多少？”
王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闻言挑了挑眉，他闲着没事写生，正巧这里有椅子，没人坐，他就坐下了，有写生画遮掩，他们当然发现不了。
不小心听到了这些人的争论，王曜也不想再藏了，省的别人以为他故意偷听公司情报。
“我全听见了，不过蛊童的事可不算公司密报，这位廖大叔，你都知道我是王家的人了，应该也知道蛊身圣童对我太爷来说不是个秘密吧？”
廖忠一默，质疑的眼神也停滞住了，他叹气道：“看来你就是王曜了，也是，王老爷子把你当掌心宝一样，这次你能来这，他肯定全和你说了。”
廖忠摆了摆手，“好吧，没事了，王曜你，”研究员打断廖忠的话，对廖忠使了个眼色，接着问道：“王曜同学，你刚才说蛊童不一定想要有限的自由，是什么意思？”
廖忠停下手，跟研究员一起注视着王曜，有一丝一毫能对蛊童有帮助的消息，他都不想错过。
“咳咳，”王曜往椅子上一坐，“这位长得和大猩猩一样的廖大叔，能不能坐下来，挡到阳光了。”
大猩猩？廖忠难得磕巴住了，曾经他走在街上的时候，的确吓哭过几个小孩。
研究员憋着笑，把廖忠一把拉在草地里坐下。
王曜望了望远处一直低头不动的蛊童，说：“我倒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蛊童习惯了药仙会的虐待，你让她接触孩子唤起正常认知，已经在把她的世界观打破一回了，你还想之后把她放到正常社会里生活。”
“廖大叔，虽然我很感动你为了蛊童愿意牺牲一切，但你确定这是蛊童想要的东西吗？”
”如果她不想要，或者很排斥这种自由，说句不好听的，廖大叔，你是在自我感动。”
廖忠的眼睛微微睁大，“我是为她好，这孩子太苦了，她没有过上一天正常孩子的生活……”
说着说着，廖忠沉默了，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说的是“为她好”。
他想让蛊童快点好起来，他教蛊童吃饭、说话、学识……
他顶着公司随时要毁灭蛊童的压力，把蛊童暂时带出来，他想让蛊童知道她以前的遭遇都是不对的……
但蛊童想要的是什么呢，廖忠转过头，目光投向呆呆坐着的蛊童。
王曜补充道：“药仙会的人驯服蛊童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廖大叔你驯服蛊童重新接触外界，对蛊童来说都是一样的，顶多，你的手法温和了很多。”
廖忠一震，喃喃道：“我和药仙会那群王八蛋一样……”
王曜静静地看着廖忠不断变化的神色，药仙会那群人贩子该死，但你不一样，你是蛊童的拯救者。
“廖大叔，你没错，蛊童需要这样一个人帮她取得对正常世界的认知，但等蛊童能正常思考后，多给她一些选择吧，有限的选择和有限的自由，谁也不知道她需要哪一个。”
廖忠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谢你了，王家小子，我会考虑之后对待蛊童的办法。”
他站起来，重新转头看向蛊童，没有指令她就一个人低头站着，而周围聚集的女孩们早已散去。
廖忠下定决心，拿来一个篮球轻轻扔在蛊童面前。
篮球滚到蛊童面前，她平静下来的心率立刻猛烈跳动起来，不要，不要靠近我……
可篮球还是碰到了蛊童的脚，随后一上一下不停弹跳着，蛊童颤抖着双手轻轻碰了一下，眼角不受控制地流着泪。
她受过的惩罚训练和她作为人的天性，在她的脑海猛烈碰撞撕扯，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
蛊童重新放开手，让篮球滚落远离，她痛苦地摇头，浑身颤抖向廖忠投来求助的眼神。
王曜和廖忠都静静看着。
“砰砰砰砰砰……”篮球的声音冲破了一切杂声，在蛊童耳边激烈地响着。
最终，她不再压制本性，将篮球抱在怀里，痛苦地嘶喊：“啊，啊……”
那是人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时的发音。
廖忠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脸上的刀疤也像蜈蚣一般抖动，却不再吓人。
王曜轻轻说：“恭喜了，廖大叔。”
廖忠笑道：“也多亏了你给的建议，距离她恢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重新忧心忡忡起来，“就说她的蛊毒，还要公司的研究人员努力啊。”
旁边的研究员推推眼镜，嗤了一句：“老廖，你这是点我呢。怎么我之前劝你的就不听，看来我还是骂少了，你啊，太固执！”
廖忠笑着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准备好好抽一根，“别生气，老邢，你还不知道我。”
“廖大叔，旁边一群小孩在呢。”王曜提醒道。
廖忠一愣，他忘了，他偏头看看旁边的王曜，悻悻地把烟收回来，转而喝水。
王曜在这时轻飘飘说了一句，“或许不必解毒也不必压制，对待蛊童另有办法。”
论压制蛊毒，其实他王家丹青之术修炼到大成，也有缓解的办法。
蛊童和毒蛇类似，但蛊童光有产毒的毒腺，却没有存储毒素的毒囊，所以蛊童只能把毒释放出来或是压制在身体内部，时间久了，连蛊童自己都承受不了剧毒。
解毒是解不了的，也不能解，不然蛊毒没了，和蛊长期共生的蛊童性命堪忧。
“什么办法！”廖忠顿时顾不上喷出的水，急忙追问。
“丹青之法。”王曜一字一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