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气势纯粹是我娘要我做这些早点。我娘和我说，若只是一般的早点，想必会让宋胜等人很快就确定我的身份。但我若用郭前辈留下的食谱做这些渡州的特色早点，就可以布下疑阵。”
“其实宋胜应该已经决定，不管我是不是厨神后人，都只管把我当成厨神后人处理，好完成他的任务，为他减少对手。但赵仁安那边，还是存疑的。正好，赵仁安也对厨神的过往所知甚详。但厨神和郭前辈的交情，自然不是他也能得知的部分。”
“我的故布疑局，也就只能对赵仁安生效。”
华凝月唇边的笑意渐渐深了几分。
“放礼，我娘对赵仁安有些特别呢，我爹都差点要吃醋了。”
“啊？还有这种事？”杨放礼眼里的光晶晶亮。
他对陆西玉、华应洪、赵仁安之间的爱恨情仇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感情。
但是他在意华凝月会和他说这些！
每一句话，都可以代表着华凝月对他的信任！
“你查出来之前袭击我们的人就是赵仁安吧？趁着宁不凡搞出了大动静，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才在后面跟着捡便宜。”
杨放礼点点头。
“想必你也知道后来救了我们的人是我爹娘。若不是他俩动手，主动将人引开，我们就算逃到城外，也该会被追上的。就是那次，我爹对赵仁安动手，原本是要下杀招的。就算赵仁安不死，赵仁安的手也要废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我娘拦住了我爹，赵仁安才安然逃脱。”
“还有这事？”杨放礼暗自抽了一口凉气。
他现在也知道赵仁安的武功多高。
那华凝月父母……
陆西玉的决定更是有些奇怪。
“我娘说，赵仁安是我们敌人，但他也是一个好大夫。当日我爹杀不死赵仁安。只要让赵仁安逃跑了，赵仁安肯定还能通过别的方式来给我们家找麻烦。只是从此以后，或许就会少了一位名医赵仁安。”
“我娘就是希望赵仁安还能继续给其他人看病，这才让我爹把他给放了。这理由是不是有点奇怪？”
华凝月轻轻一摊手，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但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奇怪。反正到后来，我爹娘都接受了。”
杨放礼沉默了好一会。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赵仁安的过往吗？”
他的语气有些郑重。
“嗯？”华凝月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赵仁安真的是以为很好的大夫。如果忽略掉他是原野堂的一份子，我也只能说，能有他这样的医者现世，算是福音。”
如今的赵仁安，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以前的他曾经深入过疫区，救了很多人。而且他还曾经在一些地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医术教出去。只是那地方的人长期处于医术落后状态，就算有他这样厉害的人教导，依旧没有学得多么厉害。”
“这就是他过往最简单的总结。为此……你娘希望他活着，大概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吧？”
纵然这是敌人，这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吧？
华凝月默然。
她轻轻叹了一声。
香满楼今早做出的各式早点很快就传了出去。
毕竟来吃的人中还有香满楼那么多的伙计的家人。这些人只要出去随便一说，就能传得大半个临水城都知道。
赵仁安自然也听说了。
他刚刚处理好最新得到的那张残页的事情。他安排的人已经离开了临水城，要将这残页带回给原野堂主人。
听闻香满楼今日的最新动静，赵仁安明面上没有什么表示。
宋胜也听说了，他紧张地等了赵仁安一天，却一直都没有见到赵仁安来。
本还担心赵仁安会找到自己，然后质问华凝月可否当真就是厨神后人的他，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赵仁安越是没有表示，他越是不知道赵仁安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忽然冒出来，然后和他来一场秋后算账。
而今，他就开始觉得付悠悠没有以前支持他了。
曾经还愿意为了他做很多事情的付悠悠，渐渐地更喜欢将他控制在手中。
尤其是今早，听完了素薇和兰儿说话之后！
年节越来越近。
徐香永连同另外三楼的人都已离开。
露华酒馆添了不少过年的摆设。
先前就开始晒着的腊味已经快要完全晒好了。
付悠悠这些日子也时常到华家来。
华家上上下下对她抱有一定的戒心，却还是欢迎着她。
宋胜则在这段时间里，时常待在碧海阁后厨。
除夕夜。
千家万户都在换上新的春联。
城中四处张灯结彩。
街道上却显得冷冷清清。
露华酒馆中，摆着一席。
豆腐婆婆坐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华凝月几人忙碌。
她素来都孤身一人，如今便是被接到了华家，一起过年。
就在饭菜的香味更浓的时候，门外传来笑声。
“我应该没有来迟吧？”
杨放礼这回是孤身一人来的，就连一向都跟在他身旁的苏荣都没有跟着。
华凝月甚至还特意往外看了看，还是见不到苏荣身影。
杨放礼笑一声：“横竖也有其他人在暗中盯着，我就让他安心在府里了。”
他解释完，又凑到豆腐婆婆旁边坐下。
“婆婆好啊！”
“好！好！”豆腐婆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杨放礼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额外的事情让他做，他也就乐得陪着豆腐婆婆聊天。
倒是念儿欢快地跳到了杨放礼身上，一如既往熟练地在杨放礼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一动不动了。
饭菜陆陆续续端到桌上。
香气四溢。
除夕夜的团圆饭向来都是被人重视的。
临水城又算得上水乡，各色河鲜常有。
桌上摆着的菜最当中的便是一碟蒸鱼。
整条的鱼，只在鱼身稍稍切了几刀，然后就撒姜葱，简单地蒸熟。
然而鱼本身的鲜香已经在这简单的烹饪过程中被完全展现。
鸡肉也是必备的。
配着酒做出来的醉鸡将鸡肉的香味和酒的香味混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