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准备在宁街修建新凌王府?!
这消息一出,就在临水城中掀起风云无数。
早已被宁街发生过的事情吓到的人,现在战战兢兢地去凌王府,试图找到杨放礼,劝说杨放礼放弃这一想法。
万一杨放礼在这里出了事,那还了得?!
凌王和皇帝兄弟俩偶尔不和就算了。
那始终都是帝皇家事!
是他们管不着的!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皇帝表现出的只有对杨放礼的宠爱!
这下倒好!杨放礼竟然还有这样大的一个想法?要说不吓人才怪了!
然而,所有去凌王府的人都碰了钉子。
他们压根就无法进入凌王府中。
甚至有几个消息更灵通一点的,已经从凌王府的门童那儿得知,凌王不在府中。
得,去了哪里,不用想都知道。
露华酒馆!
现在,也只有露华酒馆才有可能这样吸引杨放礼了!
又有人想要去露华酒馆劝说杨放礼。
但这些人就连靠近都还没有靠近凌王府,就直接被人赶走。
赶他们的人嘴上还嚷着,说什么凌王不希望被打扰。
这群隐藏在露华酒馆附近,行踪莫测却又身手高强的人,分明是黑鱼卫。
这回,更是没有人敢来打扰。
但临水城的官不敢来,还有别的人敢。
程致和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听闻这消息后,什么都顾不上了,就先匆匆忙忙地来到露华酒馆,看到就着小菜吃粥的杨放礼。
绵绸的粥,散发着莲花的清香。
小菜也是清爽可口。
一热一凉,却恰到好处。
程致和先觉得腹中一阵饥饿,这才想起自己今天醒来,匆忙吃了点东西,再忙了会儿店中的事,就急着赶来……
杨放礼也看到他了,抬头一笑。
“程老板,你也是来劝我的?”
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几分促狭。
程致和哑然。
他尴尬一笑,在杨放礼对面坐下。
“我的王爷咧,我们都知道您身边多得是保护的人,但宁街那边真的玄乎啊!您就算想做点什么,都多考虑一下大家好不好咧?”
一想到杨放礼出事之后可能产生的后果,他就觉得可怕。
杨放礼又笑:“不过是一些人乱传的消息。当初宁家在宁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我们何必担心这么多?”
程致和心里苦得堪比黄连。
“王爷,话可不是这样说!这不就是宁家破坏了宁街的风水,才会导致这些事?依我看啊,还是不要管那里了。现在的凌王府多好?何必要去建新的?就算您想要再加大凌王府,也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选择啊!”
忽而,一侧传来一声娇笑。
“程老板,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啊,我都早就和王爷说过了。可王爷就是不听。而且啊,就连月月,竟然都已经被凌王说服了。”
程致和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素薇和华凝月一起,从内院那边走出来。
“素薇姑娘,你也听说了?”程致和眼睛亮了亮,马上又变得更黯然。
以前素薇说的话,杨放礼还愿意听一些。
现在就连素薇都劝不住……而且华凝月也不同意劝,这还能有谁阻止杨放礼?
程致和并不知皇帝杨方祁将会来的事。
香味依旧。
但程致和感觉不到饥饿了。
他心里想着的只剩下那丝惶恐不安。
杨放礼则依旧在无所谓地笑:“你们啊,确实是杞人忧天。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怎么会乱来?我敢动宁街,自然有我的底气。就算宁街背后有什么牛鬼蛇神,他也绝对不敢在本王面前乱来!”
程致和尴尬地笑着,就连应和都没有什么底气。
他还是怕得厉害啊!
杨放礼王爷的身份,勉强给了他一点安慰,让他觉得,若真有什么脏东西,也应该不敢找杨放礼麻烦。
而他又只是这临水城中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就算有名气又如何?杨放礼出事的责任,远远轮不到他来承担。
但以一个朋友的立场,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好友出事。
不想看到那个帮了自己保住和味坊的人出事。
“别自己吓唬自己。”华凝月抿唇一笑,“程老板,咱们王爷自有庇护。”
昨天晚上,经过一番商议后,宁街重建的用途已经被基本确定。
新的凌王府?不存在的,没有这个必要。
但将会成立一个黑鱼卫的办事处。
街道上还有很多位置,届时还将会开各种店铺。
杨放礼名下就有不少商行,涉足的行业也不少。届时,他会让自己这些商行先将分店进驻。
宁街还另有一间学堂,是当初宁家的家塾。杨放礼还有意让观棋书院中一些比较大的孩子就到这里念书。
观棋书院的环境固然好,但孩子们的年龄差异比较大,又只有郑秀才一个人。
郑秀才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小一些的孩子身上。对大一点的孩子是有心照看,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书院的孩子们念书,除了在固定的时间中能得到郑秀才指点,其他时候多半得靠彼此讨论。
哪怕看到郑秀才闲了一些,他们也不大愿意打扰郑秀才,不希望郑秀才为了他们更忙。
杨放礼先前去观棋书院的时候,早已经将书院里的情况打探得差不多。
程致和看着华凝月,欲哭无泪。
他是真心指望华凝月可以帮忙劝说杨放礼的!
谁知道,华凝月不光不帮忙,甚至还完全站在杨放礼那边?!
素薇眼中同样幽怨。
她今天听闻消息之后,就立刻赶来这里。
本想着和华凝月商议,谁知道杨放礼也在。
再后来……
她就被两个人联合起来劝说了!
若不是她还能算得上是立场坚定,恐怕现在也要同意了!
但是,只要稍微地想到就在宁街那边发生过的种种事情,她就无法安心。
就算华凝月话杨放礼说了再多劝她的话,都没有什么用处。
素薇恼怒地捏了捏华凝月的手。
“程老板,你也听到了吧?我还想着月月能劝的!也不知道王爷究竟和月月说了什么,竟然让月月都同意了。”
程致和眉头直皱:“我说华姑娘啊,你不会是来到临水城的时间不够长,所以还没有听说过就在宁街中发生的事吧?那儿可是一向都有鬼街的说法!”
大白天的,程致和提到了宁街这一个名字,都将自己吓得浑身一抖。
“我知道。”华凝月的笑容依旧悠然自得,“但鬼,能力再强也是有限的。他也只配在暗中搞鬼了。”
程致和唉声叹气。
柜台后方的陆西玉端着一小坛子酒过来。
“程老板,还是尝尝我们的酒。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这么多了。”
酒香浓烈。
程致和狠狠一跺脚。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们,还是喝酒重要!喝酒!”
他总不能白跑一趟!
自己的劝说没有作用,好歹尝尝露华酒馆的好酒!
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营业,酒馆里酿造的酒酿制的时间又长了一些。
如今露华酒馆的酒,显得比先前的还要多了几分醇厚。
而在宁不凡的小院子里,宁不凡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的手中还留有粉末。
先前被他拿着的茶杯,早已被他无意识地捏碎。
沈素打量着他,等待他开口。
他却依旧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宁不凡终于起了身。
在他眼中,已多了分坚定。
“阿素,我们去仁心堂。”
“啊?”沈素还有些茫然,“可是……”
宁不凡回头,看着她,问:“你给自己再易容一下,装出患有重病的样子,成不成?”
沈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你等等。”
她回到房间里,找出工具,只随便在自己脸上弄了一下。
她便添上一分病容。
哪怕身具医术的人,只要本事不是特别强,只通过看她,都无法发现她是在装病。
两人出了门。
本就伪装成夫妻来到这里的两人,自然表现得亲近了几分。
仁心堂里,如今并没有什么客人。
两人一来,立刻九尾见到了赵仁安。
赵仁安的手搭在沈素脉上。
“没有外人,还要继续装?”宁不凡的语气冷淡。
赵仁安温和一笑:“演戏当然要演全套。而且我昨夜见到阿素,就觉得她有些心神不宁,的确该吃药调理一下。等会儿我就给你们开药,让你们带回去。你啊,也别想着这回来宅e创就是演演戏,就不将我的药当一回事。我好歹当年也有神医之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给人看病的。”
“我知道了。”沈素应道。
偏宁不凡冷笑:“不是随随便便?我怎么听闻,你曾经当初出手,救了很多人?”
赵仁安眉头一动,盯着他看了半响,才又笑:“那都是当初年少时候的事情了。”
“那你的这仁心堂,又算怎么回事?你不想救人,完全可以当庸医。”
沈素:……
她看看赵仁安,再看看宁不凡,愈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故事。
“庸医?”
随着赵仁安反问,沈素更觉得按在自己脉上的手指都用力几分。
还是赵仁安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这才收回手指,双手合拢,笑吟吟地看着宁不凡:“我要是当了庸医,我在临水城行事就没现在方便了。如今,他们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多少容我几分,只让人在暗中监视着我,就全因我是名医。”
“是么?”
“罢了,你今天来也不是想和我吵架的。我也同样不想和你说这些。宁街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一次要动宁街的人是杨放礼。其他有关的人都是黑鱼卫。最不济,也有黑鱼卫在保护。你如果还想要用之前的办法,直接对人动手,难度太大。我劝你还是放弃。”
“真的没有希望?”宁不凡神色黯然。
“没有!”赵仁安斩钉截铁回答,“你要继续躲着,你还能隐藏身份,等待机会。你一动手,你现在的这身份就一定会被人发现。究竟如何选择,那是你的事。”
说着,赵仁安一顿。
他威严许多的目光落到沈素身上。
“阿素,你想要怎么做,我也不拦你。我只是劝你多考虑一下,不要随着他冲动行事。”
宁不凡蓦然起身。
赵仁安淡淡道:“如果你在乎的只有传闻中的东西,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人找出来的,大概也只有像凌王现在决定的这样,将整条街都改造一遍,才有可能找到。如果那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你的付出,也不过是白白付出。没有任何结果。宁不凡,宁家的仇恨对你的影响太大。你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保持冷静了。”
仁心堂内,安静许久。
宁不凡终于重新坐下。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悲戚。
“你说的不错,我放不下。”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他可以冷静地思考最好的选择。
哪怕无法完成目标,他也会首先尽量保存自己。
但是……
涉及到了宁街,他就无法冷静。
过往的许多事,总会无数次地在他脑海浮现。
而让他刻骨铭心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交织。
放不下!
这也是他现在总要来找赵仁安的原因。
就算,他不会一定听赵仁安的话。
但有赵仁安给他的提示,他也能尽量减少自己犯错的可能。
而如今对他的信任度比较高的沈素,就是他用来保证赵仁安会去提醒他的工具。
一旦赵仁安完全不理他,随他乱来,沈素多半也会跟随着他一起行动。
只要原野堂那边还没有决定彻底放弃沈素,那沈素就是有用的。
纵然一直都说着对沈素不大在意的赵仁安,也得在这时候,尽量关心沈素的生命安全。
这点,他和赵仁安都心知肚明。
“我曾经听闻,宁家的事还和靖北郡王有关。”赵仁安的声音轻飘飘的。
却如响雷,扣在宁不凡心间。
宁不凡身体微微前倾。
“你刚才说什么?!”
靖北郡王?!
“只是听说。”赵仁安缓缓摇头,“这件事很隐蔽。我所知有限。不过侥幸,听说了一点东西。好像是当初,靖北郡王曾经给临水城的某位写过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