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差？”白爷轻声嘀咕着。
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在一念之差后，就将明俊的命救下，还将他们的命运改写。
那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也一样？
只是当年，在柳生到来后，他因为一念之差，选择了和柳生合作，哪怕知道柳生和他们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依旧义无反顾地相信柳生，最终导致了他和这些人离心离德？
可他是真的不甘！
从柳生口中，他所知道的只是，他们如果继续固执地守着祖辈留下的规矩，要一直留在这里，那他们将永远无法离开，或者只要一到地面，他们就会立刻成为通缉犯。
他也只是希望能替这些人改变命运。
白爷无力地闭上双眼。
“对，我之前骗了你们。而现在，你们知道真相了。你们准备怎么做？”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承受。
拄着拐杖的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明俊，前面带路。我们走。”
明兰与明俊一起转身，往通向地面的方向走。
她回了头，看到白爷虚弱无力的样子。
她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许多往事在这刻浮上心头。
白爷是他们的首领，但白爷对她，一向是不同的。
大家都看得出，白爷喜欢她。
也有很多人在猜测着，什么时候她会和白爷成亲。
留下地下的婚礼，肯定会分外简单。
只是她不在乎。
她只希望那一天尽快到来。
可结果终于降临，却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白爷想要杀了她的亲生兄长！
所有感情，只能在这刻消散。
地面。
等待着的黑鱼卫在发现这么多人出来后，立刻浑身紧绷。
他们早已做好四散追踪的准备，可从地面出来的人，竟没有一个反抗的。
哪怕要让他们先服用会导致人浑身无力的药，他们也没任何异议。
易惊浪看着被带到自己面前的一群人，百感交集。
明俊混在这群人中，低着头。
他很清楚易惊浪身旁的杨放礼对他有多少意见，而他自己也想着先前固执地相信白爷和柳生的话，而不愿意相信华凝月所说的真相时，就满是羞愧。
拄着拐杖的老人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而今便作为代表，将地下的情况一一道出。
早在柳生要来欺骗他们时，他们就已暗地里将地下的宝藏取出，交给柳生安排。
这些年来，所有希望要改变宁街现状的人都出了意外，也不只是宁不凡一人的力量。
住在宁街之下的他们，其实也暗中做了许多事。
又正好有宁不凡作为掩饰，才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宁街的诡异的另一原因。
而他们一直在地下等待着，说是要等柳生吩咐，再在一个关键时刻现身，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回，柳生匆忙离去，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信息泄露给他们，只说了希望他们能在这边，稍微弄点儿动静出来，好转移其他人注意力。
柳生当时候还说，他们尽管闹事。反正到时候，柳生就会想办法接应他们，带他们离开。
然而，柳生走了。
其实在这消息传来后，他们就应该猜得出，柳生其实一直在欺骗、利用他们。
但光复前朝是他们多年的盼望。
他们相信了柳生太久，以至于如今甚至不敢去想柳生骗了他们，将会导致什么结果。
他们只好继续等待。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白爷差点要杀了明俊。
他们才终于无法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才必须相信真相。
老人说完，又看着华凝月。
“华姑娘。”他语气严肃，“华家确实有一件信物，足以让早已分散在各地的华家军重新集合。我们这些人都愿意为了前朝而守这么多年，当年最是忠诚的华家军，他们的后人，更会愿意听从华家吩咐。”
“据我所知，柳生当年就是找到了一名华家军后人，这才得知华将军还留下了一信物。”
“信物？”华凝月抿抿唇。
又一个来和她说信物的人！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信物究竟在什么地方。
“老人家，我想这话，你应该和我爹爹说。”
“令尊……”老人低了头。
易惊浪揉揉眉心：“华姑娘，我们还是将这些机关毁了吧。”
里面的东西都空了，留着这样一个庞大的机关，不过是大家担惊受怕。
明兰身体一颤。
白爷还在里面。
“那就按我先前说的来做好了。”华凝月颔首，“我想我该回去找我爹爹问清楚。”
杨放礼随她一道起身往外走。
老人低垂着的眼中闪过亮光。
他已从华凝月话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华凝月也清楚这些机关！
只是现在，以他的身份，他也不好多问华凝月。
易惊浪这边的行动速度很快。
本就已在各个点待命的黑鱼卫出手。
机关的几个关键节点被破。
又有巨响传出。
明俊和明兰的好友一左一右地扶着明兰。
三人默然无语，只有明兰眼中有泪水滴落。
过往的一切，到底如此结束了。
宁街这边再度传出动静。
临水城中，因夜深那声巨响而震惊过了一回的百姓再度惶惶不安。
各种传言层出不穷。
还有人说，这是宁街当中的鬼神已不耐烦有那么多人来打扰它们的清净，所以要报复。
甚至就连一些住在宁街附近的人，都已想着要尽快搬家，离宁街越远越好，免得哪一天宁街中的东西不愿意继续留在宁街而冲出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易惊浪要去处理从宁街底下出来的这些人，还必须要去继续追踪柳生几人下落，如何安定临水城的事，反而成了易惊舟的活。
但这些，都与华凝月无关。
她现在最忙的是从华应洪口中套话。
她已翻来覆去地问了华应洪好几回关于华家信物的事，华应洪偏偏还什么都不说。
初时华应洪还瞒得比较好，让华凝月觉得他应该是真的不清楚内情。
但随着试探的次数多了，华应洪渐渐暴露。
他确实知道，只是不愿意告诉华凝月！
只是他越不说，华凝月的好奇心越强。
有那么多人和她说过这信物的重要，她不得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