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呲牙一笑，说：“造孽？！造孽的还在后面呢！”抓起一块红烧肉，塞进了季燃的嘴里。
季燃一副“我被强迫、我很无辜、我无力抵抗”的表情，吞咽下红烧肉，说了句：“这个手段太残忍、太无情、太霸道，本王无法接受！你还是抡拳头吧。”
妖舟却是一挑眉毛，说：“你好歹是岳国三皇子，我动粗不雅，落了痕迹又影响两国情谊。我想好了，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负责了！”
季燃推开妖舟，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正色地说：“本王有婢女、奴才、粗使婆子，用不着你。”
妖舟抓起一只鸡腿，季燃立刻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别再喂了啊！老子真急眼了！”
妖舟顿觉自己终于抓到这个疯子的痛脚，抓着鸡腿就上前一步。
季燃立刻向一侧避开，说：“有话好好儿说，喂食这种粗鲁的动作，不适合你。”
妖舟用鸡腿指着季燃，说：“坐下。”
季燃乖乖坐下。
妖舟说：“为何参合我和乌羽白的事儿？！为何给十三公主下套，让她劝乌羽白娶她？！”
季燃一脸茫然地回道：“怎么可能？乌羽白娶不娶十三公主，与本王何干？本王何必用脑子想办法？本王的点子，那可是十分珍贵的。”
妖舟将鸡腿怼到了季燃的鼻子前，季燃后仰，说：“好好儿说话。”
妖舟坐下，却将脚踩在了季燃的椅子上，喝道：“你给我好好儿说话！”
季燃说：“本王说的你不相信，那你给本王一个理由，本王为何要伸手乌羽白的婚事？！本王是喜欢乌羽白啊，还是喜欢你啊？值得本王这么折腾。”
妖舟果断回道：“喜欢乌羽白。”其实，她心里明白，不是这回事儿。可和燃疯子在一起久了，总是容易被他带偏。
燃疯子回道：“正确。好了，你有答案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妖舟斜眼看着季燃。
季燃说：“你看，你明知道老子喜欢你，还说话气老子，老子真要不开心了。”
妖舟蹭地站起身，将鸡腿砸到桌子上：“好好儿说话！”
季燃看了看鸡腿，又抬眼看了看妖舟，面无表情地说：“逃跑的刺客去了乌府。”
妖舟并不意外，所以也没有什么表情。
季燃从妖舟的脸上看出端倪，直接问道：“你知道？”
妖舟不语。
季燃站起身，垂眸看着妖舟，再次问道：“你知道？！”
妖舟微微颔首。
季燃突然出手，掀了石桌。
石桌很重，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音，犹如重锤落在心上。那些杯盘碎裂的声音，就像是无法严明的话，脆弱中透着几分清脆的声音。
季燃怒不可遏咬牙道：“知道？！知道你还进宫去救他？！脑子有病？！病得不轻？！！”
妖舟被季燃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了句：“要杀我的是乌亲王，又不是乌羽白。”
季燃回道：“但凡姓乌的，就没一个好人！乌七八黑的狗东西！他爹要杀你，你就杀他儿子，这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你也就跟老子厉害，在外面，怂成一坨！起来起来，老子给你露两手，让你看看，什么叫抽筋拔骨！”
妖舟一把攥住季燃挥舞的手腕，说：“不用帮我。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季燃甩开妖舟的说，不屑地说：“谁要帮你？老子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吓唬完人，爷就走。”
妖舟被季燃逗笑，露出了近日来第一个真实的笑容。
季燃看着妖舟那如同海棠般绽放的容颜，有些失神，手也不自觉地伸了出手，想要抚摸妖舟的脸。
妖舟收了笑，挥开季燃的手。
季燃揉着手心，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且看着，乌亲王不是一只好鸟，那只白乌鸦更不是。老子出手，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以身相许吧。”
妖舟留下一记冷笑，离开。
季燃嘀咕道：“冷笑也这么好看。”突然拔高声音喊道，“卫云雷影出来，一人吃两只烤鸡！”
卫云和雷影从树后走出，表情有些苦哈哈的。
卫云看了看自己越发圆滚滚的肚子，说：“主子，属下再胖下去，怕是难以保护主子安全了。”
雷影说：“属下若胖成卫首领那样，行动怕是要迟缓许多。”
季燃说：“你们是本王的身边人。你们不胖起来，怎么显得本王体态修长、腰肢纤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吃！给本王吃起来！”
雷影和卫云互看一眼，毅然决定，下次做衣服，都放出一个尺码，不然绝对穿不上。
二人扶起石桌。
卫云低声说：“主子通了任督二脉后，气力明显大了许多。”
雷影诧异道：“主子不是只通了一脉？”
季燃回道：“本王自己用针，开了第二脉。”勾唇一笑，“原本早就应该通了任督二脉，不过为了折腾死那个死太监，本王一直隐忍不发。而今那个死太监的经脉受到重创，看他以后还如何为虎作伥。把老虎的爪牙拔了，也就可以开始扯虎毛了。想想就激动啊。”
雷影和卫云没有问，却知道老虎是谁。因为，死太监的主子就是皇后。
雷影说：“属下终于明白，为何主子想方设法要来临国。”
季燃回道：“不，你不懂，没人能懂本王的寂寞。”
雷影无语，深觉自己确实不懂。
季燃看向卫云，问：“小云云，你懂不？”
卫云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双下巴抖了抖，回道：“不懂，属下也不懂。”
季燃呵呵一笑，随手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身子后仰倚靠在亭柱上，将叶子凑到唇边，吹起了记忆中的曲调。
那是渔夫们喜欢哼唱的调子，充满了世间的悲欢离合，却饱含贫苦人们坚忍不拔的态度。曲子有些悲凉、沉重，但在季燃的吹奏下，却透着一丝轻快和愉悦，仿佛打鱼归来的丈夫，看见了煮着白粥的妻子。知道妻女衣食无忧，他十分开心雀跃，认为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墙之隔，妖舟听着季燃的演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在闲渔村，妖舟听过这首曲子。那时候只觉得沉重绝望，而今听来却又十分不同。
妖舟的唇角上扬，笑了。
她抓到了季燃的小辫子，就不知道能不能扯痛他了。
一个胖子，好不容易瘦下来后，拼命拒绝美食的诱惑，绝对合情合理。且，这小调儿吹奏得，真是得心应手，可见平时是十分熟悉的。只是不知，胖子肚皮上的伤疤，哪里去了？
且，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归来只为复仇？！
那么，下一个被报复的对象，应该就是皇后了吧？若胖子出手对付皇后，妖舟就敢百分百锁定他曾经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