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子对妖舟的特别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如同见猎心喜的猎人,立刻找到“三重醉”,派人送去给妖舟。整整十坛酒,送入叶府,代表了太子的一份心意。
然而,真正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出现的。
妖舟没有拒绝,甚至还回了一份大礼。她送了一张梳妆台给太子妃。半身镜,又大又气派。精致的乌檀木桌面上,还摆放着一处山庄生产的洗护用品。但凡是女人,就没有不爱这个的。
太子妃收到礼物,心情既忐忑又欢喜。在那张小巧的乌檀木化妆桌上,太子难得宠幸了太子妃一回。可以看得出,太子的心思在何处。
皇后见太子迟迟不对妖舟出手,将其叫入寝宫之中询问了一二。
太子声称自己不但要银子,还要人。
皇后十分不悦,暗中给庄公公下了一道密旨,然后又嘱托庄公公,务必照顾好太子的安全。
妖舟这边也没闲着,如同重新杀回帝京的贵女,开始参加各种宴会,忙得不亦说乎。在旁人看来,她这时是迷途知返,想要在帝京里站住脚。殊不知,妖舟在打探消息,收取一些人与人之间交纵错杂的关系,就算细枝末节都不曾放过。
想要搬到一棵扭曲的大树,就要砍断他的根,将所有可以获取营养的通道一一断掉!
这一次,她不会操之过急,而且徐徐图之。若不能稳操胜券,宁愿等一等。因为,太子和皇后手中攥着一名女子:季燃的娘亲。
虽然不知道太子府密室里关押的到底是谁,但那个女人的身份,定是不凡的。妖舟也很想知道,那纤细背影拥有着怎样的容颜和命运。
妖舟没有询问细节,尊重季燃的有所保留和秘密。就如同,季燃已经知道她是妖舟,却不知道她来自罗刹域一样。
她和季燃之间,已经是盟友,却并非亲密无间的爱人,所以无法做到全然坦诚。
妖舟忙着社交时,季燃也没闲着。
叶府天天晚上闹鬼,搞得人心不宁,睡不踏实。一会儿门框上出现鬼爪印,一会儿成群的染血老鼠狂奔,一会儿有女子嘤嘤的哭声,一会儿有凄厉的猫叫。而且,叶府中人还看见一只女鬼若隐若现地漂浮在半空中,别提多骇人了。
实则,他们看见的女鬼不过是一只风筝罢了。
叶大人寝食难安,找了道人上门。殊不知,道人被调包,登门的是卫云。卫云假扮道人,声称叶府鬼太凶悍,十三棵树下就葬着不干净的东西。叶大人派人挖开第十三棵树下的泥土,竟找到十三只鸡头,吓得他差点儿屁滚尿流,唯恐再住下去会丢了性命。
卫云假扮的道人还说,能在这里住的人,必须是特别凶悍之人,否则早晚要去见阎王。
如此言之凿凿,叶大人特别想立刻搬走,奈何家大业大,兜里没有银子,只能再想办法。
不想,夜里一束长发缠上了他的脖子,令他惊醒惊叫。醒来后发现,自己左手攥着一只血淋淋的鸡头,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大菜刀。
这回,就连戚姨娘都劝叶大人,尽早搬走才是保命之道。
叶大人倒是想狠心,奈何兜比脸干净。
妖舟适时出手,买了一处宅院给叶家上上下下居住,她自己则是独居叶府。叶家搬家,浩浩荡荡。季燃趴在墙头,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
其实,叶家上上下下都不太喜欢妖舟,能与她分府居住,简直再好不过。唯一舍不得她的人,竟是叶文耀的娘子刘枚儿。因为妖舟的回归,狠狠收拾了平时作威作福的戚姨娘,让她的日子好过许多。
叶家搬走后,妖舟让新买来的奴仆简单收拾了一下叶府,自己还是住在和季燃只有一墙之隔的偏僻院落。
小葡萄身体大好,重操旧业,继续照料妖舟的饮食起居。只不过这一次,经此变故,小葡萄变成了葡萄姐,明显老成干练许多。
葡萄沉下脸,将府中下人收拾得乖乖听话,转身看见妖舟,却能瞬间笑得像个傻白甜。
妖舟游走在诸多贵妇之间,凭借长袖善舞的手段,颇能拉拢一些贵妇和她谈天说地、透漏信息。
就在妖舟觉得此计可行时,却发现贵妇们开始纷纷疏远她,有些碎嘴子甚至对她避而不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舟侧面打听一二,才晓得,原来帝京里出了一位仙姑,道法甚是了得。道姑能掐会算,令人信服。道姑曾言,祥芸县主之所以能逢凶化吉,是吸食了别人的福气。贵妇们怕妖舟吸食她们的福气,所以才对她避而不见。
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最是令人头痛且无解。就如同季燃对叶大人的做法,不伤其分毫,却能够达到目的。
妖舟对此道姑留了心,重点打探一番,竟发现此道姑是段明珠。
当初,段明珠在行山书院霸凌阿舟,被妖舟狠狠收拾了一回,赶回家中。家里没法留她,只能让她去当道姑,才能保证清誉。所谓福祸相依,这种事儿还真是说不准。因为段明珠当了道姑,所以逃过了一劫。
当太子少傅段伟德在妖舟手上惨败之时,段明珠因为已经是道姑,所以并没有受到牵连。没错,段明珠就是段明珠的掌上明珠,是段家嫡女。
妖舟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奉行一种行为准绳:冤有头债有主。不想牵连无辜。
就要妖舟以为段明珠会一辈子避其锋芒藏身暗处时,她竟主动发起了攻击。这就……有意思了。
是谁给她的胆量?
太子还是三公主?或者……皇后?
妖舟晓得,段明珠这次出现,其实就是一种试探和打压。段明珠是棋子,棋手出招的目的,是看她妖舟要如何接招。若她不敌,死于段明珠之手,那是再好不过。若她按倒了段明珠,对棋手而言也不是什么损失。
妖舟莞尔一笑,接招。
饺子要一个一个地吃,人要一个一个地杀,登天梯的过程,便是尸骨累累的壮举。
有人给她送鸡试牛刀,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