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舟换上柔软的衣袍,拆开头上的束缚,放下满头青丝,趿拉着鞋子,起身去插门。季燃却再次不请自来,手中还端着一罐红烧牛肉,说:“小火闷了一小天,这会儿吃起来,入口即烂。少吃两口再睡。”
妖舟嗅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开门放季燃进屋。
季燃将牛肉瓦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取出一只勺子和一双筷子,递给妖舟:“尝尝。”
妖舟坐下,接过勺子和筷子。
季燃打开瓦罐的盖子,浓郁的肉香立刻飘散开来,引发妖舟的腹鸣嘹亮。
季燃笑道:“就知道你忙了一天,这会儿得饿。”
妖舟没搭话,慢慢享用起美食。牛肉切块,饱满油亮。肉里带筋,入口有一点点儿的回弹,却软糯到无需啃咬,真是……下饭啊。
喝了一口牛肉汤,原汁原味的汤汁,很好地满足了味蕾,让再苛刻的食客,也挑不出错来。
妖舟本想吃两口,却一不小心就吃了半瓦罐。她是一个极有自制力的人,强忍着吃光的冲动,抬头问季燃:“你这么不吃?吃过了?”
季燃回道:“老子不吃,老子减肥呢,不能吃。”
妖舟果断放下勺子。
季燃眯眼笑道:“你不胖,一点儿也不胖。老子还想把你养胖一些,这样抱起来更舒服。老子以前太贪吃,胖变形了,总要控制一些,才让你看着顺眼,心生欢喜。”
妖舟问:“闻着不馋?”
季燃回道:“能不馋吗?不过习惯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妖舟突然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疼季燃。一个二百三四斤的大胖子,用了短短时日,变瘦成这般模样,可见其意志力和恒心简直惊人。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好做不成的。
妖舟刻意逗季燃,用勺子舀了一块肉筋,晃了晃,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眯起眼睛发出舒服的感叹:“呜……真是太好吃……呜……”
妖舟的话都没说完,季燃就扑上去,抱着妖舟的脸一嘴巴啃了下去。
妖舟咬季燃的唇,迫使季燃向后退开,却不忘咀嚼着从妖舟口中挖过来的肉块,含糊地说:“真香、真香……”
妖舟一拍桌子,起身,抬脚去踹季燃。
季燃和妖舟你来我往,在屋子里对打了三个回合后,被妖舟用脚丫子踩在了胸口处,按在了墙面之上,动弹不得。
妖舟对季燃威胁道:“再随便动手动嘴,仔细你的皮!”
季燃眼神邪魅地看着妖舟,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你馋我,还不行老子解解馋?”
妖舟呵斥道:“混话!那是一回事儿吗?!”
季燃回道:“不都是馋肉嘛。有什么不一样的……呜……”
妖舟一个用力踩,成功令季燃闭嘴。然而这厮,绝对不好对付。他竟又伸出手,摸向妖舟的小脚,说:“你脚丫子怎么那么香?”
妖舟果断收回脚,单腿跳着,去寻刚才被季燃踢飞的鞋子。
季燃从身后抱住妖舟,腻歪道:“妖妖,我们逃走好不好?等做掉太子,咱俩就走。回到岳国,你当我的王妃。你若不喜欢去岳国,我们就去你躲了两年的地方,别人找不到就行。我给你做饭、洗衣服,你只要负责生娃就行……”
原本,妖舟顶烦季燃这种狗皮膏药似的黏糊人方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季燃给磨平了喜好的棱角,还是习以为常了这种黏糊方式,妖舟竟没觉得多讨厌。她掰开季燃的手,说:“我和你,不可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用脚去够鞋。
季燃再次抱住妖舟,说:“什么叫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谁能想到,一个闲渔村的胖子,竟能遇见妖妖,还他娘地成为了皇子。妖妖,你放心,我季燃从来不是说说而已的人,我更喜欢动手动脚……哎呦……”
季燃掰开季燃的手,用了三分力道,而后将其甩开。
季燃揉着手腕,上前几步,捡起妖舟的鞋子,单膝跪地,亲自为她套在小脚上,末了还抬头一笑:“脚丫子真白。”
妖舟作势要踢季燃:“滚!”
季燃仰望着妖舟,说:“别怕,你还有我。”
妖舟微愣,转身去了床上,放下帷幔,隔绝了季燃的目光。
季燃站起身,收拾了碗筷,又倒了一杯水从帷幔中间送给了妖舟。
妖舟接过水,喝了两口后,将水杯还给了季燃,闭上眼,背对着季燃。
季燃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妖舟睁开眼,毫无睡意。
她以为,自己非但不怕,且毫无畏惧,无论是面对皇后还是太子,她都有拼死一搏的勇气。然而,还是被看穿了。
她也在害怕,且十分厌恶害怕的这种感觉。正如,她不敢多想,大夫人和女魔头之间的关系,更不敢仔细思量每一个人所处的位置,是否具有两面三刀的特质。
对于未来,她也是惶恐不安的。
经历了那一场和乌羽白之间的感情纠葛,她包含血泪地向前迈出一步,看似成长了,实则却是让初生牛犊看清楚了太多人性,没有了不怕虎的精神,让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变得谨小慎微。
这,到底是成长,还是返龄?
终究是,看不透看不清啊。
妖舟一边想着明日的对策,一边筹谋着未来,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却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皇上直接命人叫妖舟进宫回话。
妖舟一身素白,出现在小书房里,将昨晚对皇后说得话,说给皇上听。只不过,在提及太子无辜这件事时,她却停顿了片刻。
皇上是什么人物?每日和百官斗智斗勇,怎回看不出妖舟的有所隐瞒。想到自己接到的消息,皇后夜奔叶府,心中也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妖舟没有过多耽搁,声称家中丧事需要处理,便告退了。
出宫前,妖舟去探望了皇后,然后拎着皇后赏赐的两道小菜,离开了皇宫。
妖舟将圆脸汉子和驼背汉子一同带回新叶府,交给了叶文耀。
叶文耀一见二人,就是一愣,转而扑上去,拳打脚踢,最终从二人口中得到真相。原来,二人确实是段明珠的人,平时专帮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们按照段明珠的吩咐,对叶文耀动手。然后设局令叶府的采买欠下二人赌债,不得不将二人放进叶府,是在刻意引起管家的误会。
叶文耀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