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耀的脑子一般,却不能说他蠢。
妖舟言明利害关系,并忽悠带威胁,并承诺每个月给他一百两的花销,让他随意逍遥快活。只是一点,有关叶府发生的一切,他都必须在大病一场后,彻底忘掉。
叶文耀以为叶大人是段明珠所杀,戚姨娘是个妾,生死就掌控在大夫人手中,虽然不忿,却也只能点头同意。他没有勇气,为生母报仇杀嫡母。
妖舟知道,他心中不忿,还怀揣着恨意,然而她却无法对他赶尽杀绝。毕竟,这个草包兄弟,一声声大姐儿叫了她一段时间。
叶大人停灵之日,太子和太子妃竟然亲自前来吊唁。
作为孝子,叶文耀必然要跪谢贵客的。祥芸县主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只需要施个蹲礼即可。即便这样,太子还是亲自上前,去搀扶妖舟。
妖舟着实恶心这个人,也明白太子在刻意恶心她,于是目露惊恐向后退去,抬手指着太子的肩膀,整个人都犹如见鬼一般颤抖起来。
太子疑惑,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扭头看了看身后之人,并没有发现不妥。他向着妖舟走进一步,低声询问道:“阿舟表妹,可是哪里不妥?”
妖舟尖叫一声,再次后退,并捂着脸,嘀咕道:“有只眼睛……太子的肩膀上、有只眼睛……”
太子吞下一只眼睛这件事,除了太子和段明珠,并没有第三人知道。
妖舟这样一说,太子立刻变得毛骨悚然,他忙用手去扫肩膀,虽然没有扫到任何东西,却还是让他起了一身白毛汗,忙问道:“哪儿有眼睛?!你万万不可胡说八道。”
妖舟透过指缝,看向太子,说:“没……又没了……”
太子长吁一口气,说:“定是你太过悲伤劳累,这才看差了。阿舟表妹,你好生休息,叶大人下葬后,还有正事要做。”
妖舟明白,太子这是来要钱的。她也没有过多说法,只是配合着点了点头,说:“可能吧。自从父亲被断明珠所杀,戚姨娘又惨死,我就夜不能寐,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啊!!!”妖舟突然尖叫,掉头就跑。
太子被妖舟这样一惊一乍地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去看自己的肩膀,心里生怕看到一只眼珠子,却又害怕自己什么都看不到。那种无法预知的危险,比能看见的危险,更令人惶恐不安、脊柱发凉,直打寒颤。
然而,什么都没有。
天子扭头去找妖舟,突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风卷起,绕过他的脖子,留下毛骨悚然的痕迹。他心中有鬼,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拔出匕首闪身躲开,并做出攻击的样子。
令太子意想不到的是,站在他身后侧的竟是季燃。而刚才压在他肩膀上的东西,只不过是季燃的一只手。
季燃看起来被太子的这种反应吓了一跳,忙询问道:“怎……怎么了?”
太子见是季燃,没了惊恐感,却觉得无比愤怒,喝道:“你拍本王肩膀做什么?!”
季燃一脸无辜,回道:“看见太子,特意过来打个招呼。太子……为何如何愤怒?”
太子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将匕首入鞘,回了句:“最近是多事之秋,本宫难免紧张了些。”笑了笑,“三皇子不至于不经吓吧?”
季燃摆手笑道:“怎么会?太子说笑了。”
心中暗道:“不经吓的,是你吧。现在也就是白天,不然老子吓死你。”
太子没了祭拜的心思,匆匆告辞离去,甚至都忘记叫上太子妃。
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努力保持着仪容,一步步走出了灵堂。
来吊唁的大臣们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又有了新一波的猜测。
有人说:“听说……那个段明珠被收尸时,没了一颗眼睛。”
有人啧了一声,说:“别说没眼睛了,整个人都腐烂透骨……”
有人说:“何止啊!还……咳,不说了,昨晚一场大火,段明珠的尸身都烧干净了,还说个锤子呦。”
大臣们来来去去,妖舟觉得时候差不多,准备收摊的时候,王妃苏女和肖浅止竟然一同前来吊唁。
分别两年有余,三人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妖舟从里堂走出,看向苏女和肖浅止,眸光柔和清亮地一笑。一身白色衣裙,映着绝美的容颜,好比海棠,清新雅致中带着几分风韵和娇俏。
妖舟说:“去后院走走吧。”
王妃眼中有着赞叹和欣赏,微微颔首,回道:“也好。”转眸看向肖浅止,私有话说。
不等王妃开口,肖浅止说道:“儿在这里帮着照应一下,等会儿去接娘亲。”
苏女点了点头,上前几步,为叶大人上了一炷香后,与妖舟一同离开灵堂,去往后院。
新叶府很大,地面宽广不说,风景也不错。
二人一路行来,只觉得微风拂面,倒也舒爽,并没有因为叶大人之死而压抑悲伤。
苏女看向妖舟,说:“还以为你会悲伤难过。”
妖舟回道:“大小养在外,为了一口吃食险些被打死。经历了那些事后,很难再为什么人感觉悲伤难过。也许,这就是世态炎凉,和骨子里的薄凉。”
苏女笑了笑,说:“你若真悲伤不已,我才要怀疑,你这两年多都经历了什么,怎还学我,虚情假意了起来?”
苏女这话说得调皮,却也贴心,没装着明白装糊涂。
妖舟噗呲一笑,道:“你啊,越来越有少女感了。”
苏女琢磨着“少女感”的意思,风情万种地横了妖舟一眼,说:“我都快当奶奶的人了,还少女感呢,就你糊弄我。”
妖舟打听过肖府的事,自然知道肖浅止在一年前大婚,成为了新的肖亲王。至于苏女,已经荣升为老王妃了。
妖舟感慨道:“日子真快啊。”
苏女一听妖舟这话,就晓得她知道肖府的消息。略一思忖,还是解释道:“亲王走后,王府日渐衰落,浅止没人帮衬,寸步难行。不得已,我替他求娶了窦大人的嫡女窦寇,却被拒。我唯恐迎娶不当,日后伤了根本,于是退而求其次,求娶窦大人的二女儿窦榕。窦榕与窦寇是一母所生,都是嫡女。她性格温婉,知书达理,与浅止相敬如宾。我瞧着,浅止虽没那么欢喜,却也不反感,倒也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