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作为岳国质子,其身份地位十分尴尬。两国交好时,他是座上宾;两国开打时,他是阶下囚。而今,临国的边界屡次被蛮人骚扰,临国有了讨好岳国的念头,立刻将季燃的位置安排在了前面,竟在太子和乌羽白中间。
今日算是家宴,也是要向众人展示三公主的无恙,于是邀请了诸多家眷,陪同三公主坐在主位的右下手。有趣儿的是,三公主之下是十三公主,十三公主之下是妖舟。而今十三公主没来,妖舟就上了一位,和三公主挨着坐。
群臣协同家眷,依次向下排开,呈扇形。
为了方便翟君笙欣赏到三公主的盛世美颜,也为了让三公主仔细看看这个驸马,皇后还特意命女官将翟君笙安排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只要挑眸,就能看见三公主。
失策的是,翟君笙一抬眸,先看见的就是妖舟。
有趣儿的是,妖舟登上绝顶风华见翟君笙之时,用面纱遮挡了容颜,但那双眼睛却着实令人过目难忘。再者,妖舟一出场,就表现得极为凶悍,吓得翟君笙大气儿都不敢喘。
再次见到妖舟,看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只觉得甚是好看,可等她突然不笑了,翟君笙顿觉遍体生寒,连一个眼神都不敢往三公主那边撇。
翟君笙并不确定,妖舟就是玥儿的姐姐,但是他就是怕她,丝毫不敢招惹她。
其实,妖舟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但这种骨子里的东西,最是说不清楚,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骨血压制吧。
妖舟不知道翟君笙会这么怕她,心中甚是有些担心,翟君笙会不会一眼认出她?幸而她今日画了较为艳丽的妆容,即便翟君笙有所怀疑,也不敢冒认。
思及此,妖舟心中安慰,再次斜眼看向三公主,询问道:“三公主最近用了什么胭脂?瞧着唇色真是娇艳。”凑近看看,“咦?公主的嘴唇沾了什么?”捏起帕子,“我给你擦擦……”
三公主正是心烦意乱,见妖舟这般烦人,心中恼火,竟直接推开她的手,冷着脸说:“县主休要管得太宽。”
妖舟一脸无辜地样子,说:“三公主何必将我的好意拒之于千里?”又扫了一眼三公主嘴唇,“原来是破了皮。倒是我鲁莽了,险些伤到三公主。”
季燃看着妖舟的一言一行,那当真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啊,可旁人不知这其中的故事,就不会懂得这里面的好滋味。当然,那些有所猜测的人,直接将关注点放在了三公主那破皮的嘴唇上,又开始了浮想联翩。
尚书令大人支棱着耳朵,听着三公主和妖舟的对话,心中隐隐不喜。平时,三公主美名在外,举止大方得体,而今却对县主的好意冷脸呵斥,可见……双全节上发生的事儿,并非空穴来风啊。
就算公主金贵,他也不能为自己最宠爱的小嫡子娶一个破烂货回来啊。
在众人的猜疑中,皇后和皇上终于登场。
众人起身叩拜,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祝皇后福寿安康,永享盛世。”
皇上和皇后坐在高处,示意众人平身。
皇上举杯,说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话,看起来真就是走个过程,众人却不得不陪着烘托氛围。
妖舟暗道:“当群演,真难。”
接下来,就是送礼的环节。
皇后美眸转动,笑意盈盈,挺直了腰板,接受着众人的谄媚。
有人送珠宝首饰,有人送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单拿出一样,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呐!
轮到妖舟送礼,皇后还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心里话:“如今的祥芸县主已是我大临的首富,不知今日要送出什么礼物,让本宫欢喜?”
妖舟起身,回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阿舟所有的财富,都源于国泰民安,哪敢自称首富?”
皇上听了这话,微微颔首,觉得祥芸县主破有分寸。
皇后本想让妖舟拿出一座金山孝敬她,可听妖舟的意思,并不承认自己手中攥着金山银山,显然不想让她得了好处。皇后心中已然不悦,面上不显,还笑着说:“祥云县主真是自谦了。”微微一顿,“不过,本宫还真是好奇,以祥云县主之能,会给本宫带来什么惊喜?”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说话间,皇后的目光落在老嬷嬷的身上,一扫而过。老嬷嬷站在暗处,微微颔首,显然已经完成了任务。没错,进宫前,礼物要逐一交给内务府太监进行检查,确定礼物无毒无害之后,再由内务府将礼物转交给护卫们。这会儿,妖舟带来的礼物已经被一名护卫端了上来。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鎏金盒。
妖舟说:“阿舟送上的礼物略显单薄,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皇后说:“呈上来吧。”
护卫端着托盘上前,另一名护卫则是尾随上前,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装着两只精美的琉璃如意。然而,此时此刻,这两对儿如意却从中断裂开来。如意断裂,寓意不详。
皇上和皇后的脸色齐齐变了。
三公主率先发威,直接呵道:“叶泛舟,你胆敢在母后寿辰,送上断裂的如意?!真是好大的狗胆!”
太子紧随其后,却往回扯了扯,说:“祥云县主许是无心之举。只不过,今日可是母后寿辰,关乎国运昌龙,容不得这样的闪失。”
皇后看向皇上,蹙眉道:“皇上……”
皇上看向妖舟,问:“你可有话说?”
都到了这份上,皇上竟然还让妖舟说话,可见皇上对妖舟着实有几分袒护之情。
妖舟回道:“阿舟无话可说。”
皇上的眸光一冷,沉声说道:“你可知,对皇后大不敬,是何种重罪?!”
妖舟回道:“阿舟对皇后之心,日月可鉴,实在不明白为何一对儿碎如意,就能证明阿舟不敬皇后?姑且不说,这如意一路过了多少手,谁碰坏的谁知道,就说做下这种事儿的人,简直其心可诛!”
季燃忙问:“这么说来,县主知道是谁刻意摔坏了如意?”
妖舟朗声回道:“那是当然。”
“嘶……”因妖舟回答得太过干净利索,导致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