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吓得不停的挣扎着,谢熠储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仰着头看着他。
阮清被他控制着,一动不敢动,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他看着她,急切的都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眼神有多可怕,就像是随时都可能把她掐死一样。
他颤抖着声音问她:“我是谁?”
“……”阮清愣愣的看着他,果然,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和她惊恐的眼神。
“我是谁?!”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又问了一遍。
阮清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从两边眼角滑落。
见她哭,他的理智也瞬间被拽了回来,他掐住阮清脖子的手缓缓地松开,然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喃喃自语一般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我们不闹了,我们不闹了……”
阮清被他抱着,一动不敢动,她愣愣的看着房间里陌生的一切。
许久,谢熠储才将她放开,两人四目相对,阮清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一下一下的喘着气,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这次,阮清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他,随即抬手缓缓的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从她脸颊上拿开,然后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谢熠储一愣,却并没有将她推开,只是眼神受伤的看着她,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从他身上扯下来一块肉。
直到伤口处渗出鲜血,抵在她身下洁白的床单上,阮清才松口,一把将他推开,看他的眼神,凶狠又冷漠。
她往后退了退,唾了一口唾液,嘴唇和齿间都是淡淡的血迹,目光落在床头柜放着的药碗上,她俯身过去抓起碗就往他身上扔。
谢熠储也不躲,就站在原地,让她将碗砸在自己身上,又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就听阮清恶狠狠地道:“你再不走,我就叫父王诛你九族!”
她话音刚落,门外听见动静的崔玉就猛地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由自主的惊了一下,谢熠储的手,还在不停的滴血,那刺目的红色格外扎眼。
“陛下……”崔玉有些担忧。
谢熠储缓缓的将目光从阮清身上移开,他转头看向崔玉,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去叫君不生。”
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崔玉忙点了点头,转头小跑着离开了。
谢熠储转头,看着缩在角落里,嘴角还挂着一丁点鲜血,眼神狠戾又陌生的阮清,惊慌之余,他更多的可能是无措了。
不多时,崔玉便带着君不生到了房内,看着他满手鲜血的手臂,君不生暗暗叹了口气,上前要为他包扎,谢熠储却只道:“你把纱布给我,我自己来,你先去给她看。”
君不生愣了愣,眼神在阮清和谢熠储之间来回徘徊,看了半天,他将目光落在谢熠储的伤口上。
他已经将袖子挽起来了,那伤口,已经微微肿起来了,清晰可见的齿印,若不是隔着衣服,怕是真的会给他咬下来,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痛。
这么看起来,貌似谢熠储的伤势看起来更加严重,至于阮清嘛,她嘴里的血估计也是谢熠储手上的,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说起来,这姑娘还真是下得去嘴。
谢熠储有令在先,君不生也没再说什么,转头走到床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阮清却依旧缩在角落里不肯过去。
崔玉在一旁给谢熠储清理包扎伤口,君不生有些疑惑,谢熠储便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叫你来。”
原来如此。
君不生恍然大悟,他看着阮清,想了想,才道:“你不用害怕,我是来给你看病的,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阮清沉默着看着他,轻声开口:“帝阮清。”
“今年多大了?”
“十二。”
众人一愣,连一旁帮忙包扎伤口的崔玉都猛地有些晃神。
也就是说,她没有的,只是十二岁以后的的记忆,所以刚才她醒来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找飞廉和孔玉。
震惊之余,众人都默不作声的默默接受,君不生调整了一下心情,轻声问她:“我可以给你诊个脉吗?”
阮清没有搭腔,只是目光警惕的看着他,君不生忙解释道;“你放心,我真的大夫,听说过万蛊冢吗?我是万蛊冢的少主。”
阮清看着他,还是不说话,也不伸手,无奈,君不生只能哄骗道:“我同贵妃娘娘是挚友,是她让我来照顾你的,如果你不肯配合,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生病呢?”
果然,一听是曲尚婉吩咐的,阮清眼底的警惕一瞬就降下了不少,她问他:“那,如果我配合你诊脉,你可以送我回金州城吗?这里不是皇宫,对不对?”
听着阮清的要求,君不生显然愣了愣,这玩笑开大了,这种事情,岂是他能够决定的?
“嘶……这个嘛……”想着,他故作为难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熠储。
只见谢熠储眉头紧蹙,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君不生才敢转头看向阮清,笑着点头:“当然。”
得了肯定的回答,阮清才乖乖的挪到君不生跟前,伸出手来……
号完脉,观察了一番气色,君不生缓缓地松了口气,好在只是失忆了,身体别处倒是没什么大碍。
此时,谢熠储也正好包扎玩伤口,君不生转头,看向谢熠储,两人眼神交汇,谢熠储便明白了什么,起身走到客厅内。
君不生也站起身来,临走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床上的阮清,道:“你先休息,回去金州城的事情,会有人安排的。”
阮清沉默的看着他,并不搭腔。
厅内。
“是失魂症。”君不生道。
闻言,谢熠储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默了片刻,他问:“和十三一样?”
君不生却摇了摇头:“那倒是不一样,十三那可能是外力所致,阮姑娘更多的是心病。”
“心病?”
“对,如果一个人受过重大的打击之后,要么直接疯掉,变得神志不清,浑浑噩噩,要么就像她这样,选择遗忘掉一部分不好的记忆,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因为不愿意面对,所以宁可忘记吗?
谢熠储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他稳了稳心神,轻声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想起来吗?”
“……”君不生沉默着,思量了片刻,才道:“这是没有办法用药物医治的,除非她自己愿意想起来。”
“不过,说起来,这也未必是件坏事,有的事情,记得还不如忘记了。”
“但是,她这样的情况只是暂时的,想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或许是几个时辰,也或许是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
“不想起来倒是好的,一旦想起来,这就意味着,她曾经经历的一切,还要再经历第二次。”
阮清站在屏障后,听着君不生的话,平静的眼眸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