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乌云压着大地,一个穿着连衣裙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一家店的门口,抬头看着招牌上两个大字——觅香,门口的提示牌上写着:随机营业,来客即缘。
“欢迎光临!”柜台前老板娘岑亦微抬眼看向门外,礼貌一笑。
那姑娘直接跨进门,开门见山道:“我叫沈长安,我想应聘。”
老板娘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你想应聘什么?”
“酿酒师。”她将一张酿酒师的证书、简历还有大学本科的文凭递给岑亦微,“我从六岁开始就对酒感兴趣,我很懂酒。”
岑亦微看着面容不惊的女孩,就好像只是淡淡地站着,等待她开口。
“你随便发挥,东西都有,我先尝尝看。”
于是沈长安熟练地勾兑着酒水,不大一会一小杯白兰地xo和一杯冰水就端到了岑亦微面前,深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中,如同夕阳渲染的天空般,静静地沉在杯底,晶莹光灿。
白兰地xo的酒香很特别,不似一般酒香,它带着橡木的芳香,还有葡萄经久的陈酿洋溢空气中。
“白兰地xo是白兰地最上乘的特陈,新蒸馏出来未经陈酿的白兰地是无色的,而上乘的白兰地为琥珀色,洋酒味道特别,以葡萄为原料萃取橡木桶的橡木芬芳,散发长期存放的敦香,略带辛辣的烈酒带着葡萄发酵的香醇,您配一口冰水喝试试。”沈长安解释说。
闻言,岑亦微抿了一小口白兰地,然后喝一口冰水,清凉的味觉让下一口的白兰地更加香醇,那芬芳久久停留在嘴里,她嘴角微微上扬,想了想还是问出了那个刚刚就想问的问题,“你一个两年前医学毕业的学生,为什么想来酒馆做酿酒师?”
沈长安低着头,却有些倔强地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她毕业后去开了一年多的计程车,因为她的男朋友林北。
林北跟沈长安交往很多年了,一路追随着她来到这里,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学历,便在这个城市里开计程车。
在沈长安大五快毕业,准备考研的时候,每天晚上图书馆闭馆,必然有一辆计程车停在学校门口等她放学,他们甚至拍了结婚照宣告毕业就结婚。
一天晚上,暴雨冲刷着黑油油的马路,长安站在学校门口一遍遍地拨打着林北的电话,无人接听,在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几近愤怒的边缘,电话终于接通了,沈长安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到林北出车祸的消息。
后来林北走了,沈长安也消失在朋友的身边,用两个月考了驾照,开着林北留下的计程车。
身边的朋友虽纷纷劝阻,那年22岁的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读研究生,在师哥师姐们的流言蜚语里当上了计程车的司机。
本就不熟悉交通,车技也差,但她就是较真,林北的气息温度还都在这里,她不肯放下。
第一个月只挣了三百块钱,还有四张罚单,她坐在出租屋里,无休止地思念着林北,他说过开计程车最简单了,他说等攒够了首付就娶她,他说当医生太辛苦了,应该选个轻松的工作……
他还一直在她的世界里。
开了一年多的车,沈长安也慢慢熟悉了这个城市的每一条马路每一个红绿灯,甚至开始攒钱准备去实现他们一起去东京的梦。
但一个晚上,这个年轻未经世事的姑娘不小心抢了别人的黑活,在那人肮脏的话语里,她一拍方向盘指着那个满身纹身的男人说:“怎么,要比吗?”
最后沈长安和那男人因为飙车被警察带走了,接受了两个礼拜的思想教育,并且开计程车的资格被吊销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记得林北带她去酒馆时总会笑着说上一句,“这酒没你酿的好喝。”
于是她便出现在了这里,故事也戛然而止。
岑亦微举起酒杯,醇香四溢,若有所思地轻轻问了句,“为什么是白兰地啊。”
沈长安仿佛醉了般红了脸,“因为白兰地的寓意是想和他长长久久。”
“好了,明天来上班吧。”空杯被老板娘放在柜台上,那醇香的味道仍存,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