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与五福晋姗姗来迟时,偏院外已经站着不少人了。
直郡王福晋就在门口,她看向被扣押住的舒穆禄晴茹,便吩咐道:“哪里来的刺客?快带下去!”
“太医,太医呢?快进去瞧瞧,这音侧福晋人到底怎么样了?”
而就在直郡王福晋身后,传来了九福晋的议论声。
“方才在门口瞧了一眼,这屋子里血淋淋的,我瞧着,怕是不好。唉,也不知道音侧福晋的孩子怎么样了。”
“这贼人,怎的好巧不巧,跑到这儿来伤了侧福晋呢?”
九福晋话音刚落。
十二福晋的妹妹,小富察氏便走到直郡王福晋跟前,开口道:“九福晋的话,也不无道理。”
“我瞧着,还是把那贼人送到刑部衙门去得好。这里可是琼花台,外头还有侍卫把守呢,她是怎么跑进来的?”
直郡王福晋一时没吭声,她瞥眼瞧了一眼九福晋。
就见九福晋已经转头在跟八福晋说话了,一脸没在意的表情。
可是。
直郡王福晋又不是傻子,九福晋看似议论,实则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想要搅和这一趟浑水!
不过——
想到屋子里的场景,直郡王福晋也不怕了。
担些干系便担上就是了,毁了这个索绰罗若音,雍郡王那儿必然受到打击,他和索绰罗家、富察家之间便再也不能是铁板一块了。
届时,便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她的丈夫,登临那个位置!
稍远处。
若音拉着五福晋,细看了看前头后,这才道:“瞧见没,她们反应可比咱们‘快’多了呢。好戏已经开锣,现在过去,正好不晚。”
五福晋莞尔一笑,瞧着若音这般聪明,似乎早有准备,想着跟着她应该也不亏,俩人就一起上前去了。
“诸位福晋们,这是怎么了?”
后头,若音忽然的这一开口,原先还围在屋外看情况的众人纷纷转头望了过来,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大福晋。
她转身得极快,又在看清楚身后站着的人是若音以后,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
还是八福晋先反应了过来。
她一脸关切,忙上前来,拉过若音的手,问道:“你没事?方才不是说弄脏了衣裳,来更衣么?那这——”
话说到这里,八福晋似乎才想起来。
跟若音一道来更衣的,还有田侧福晋呢。
“这里头!”
八福晋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向屋内那个正在被抬出来的女子,迟疑着问道:“是,田氏?”
“什么?”
若音一脸好奇,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就想从八福晋的脑袋边上看看屋子里头到底怎么样了。
正好这个时候。
浑身血淋淋的田侧福晋,被人给抬了出来。
她身上盖着衣裳呢,血迹被遮掩了许多,若音却还是看见,她那条垂在外头的手上,有着不少血污。
甚至,空气里都还有些血腥味呢。
“这——”
若音闻不得这味道,几乎是眼皮一翻,就要晕过去。
“小心!”
就在这时,若音身后,胤禛走了过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就正好把若音抱在了怀里。
若音只是装晕,她早有准备,不过田侧福晋的情况着实是太差了些,她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故此脸色还有些发白。
若音这样子,正好就落在了胤禛眼里。
胤禛整张脸,一下子就从关切变成了严肃,板了起来,一副“生人勿尽”的模样。
“谁能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禛冷着脸问完,这时候,直郡王等人这才姗姗来迟到了。
“老四,你到底怎么回事?”
直郡王显然是不满的。
刚刚前头的宴会才进行了一半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不知道跑到老四耳朵边上说了什么。
这老四就跟丢了魂似的,要过来。
直郡王心里有数,想着再拖一拖,谁曾想,他这个弟弟竟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就来了!
他没面子,只得再带着众人一起来。
现在,老四还赶在他前头要叫给一个交待,这就更不给他脸了。
胤禛却顾不得这么多。
他和若音对今日之事早就有数,本想着准备万全了,若音却还是被吓到了,这让他如何安心?
“大哥。”
胤禛冷着脸,指着担架上血淋淋的田侧福晋,继续质问道:“大哥有功夫问我怎么回事,不如问问你这里的人。”
“这琼花台宴会,宴请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有人受到伤害,这怎么说?”
“我瞧着,如今当赶紧从京中调兵过来,将此处围住,别让刺客跑了才是!”
“不然,再出事,大哥怕是更不好交待!”
有些人来得晚。
他们不知情形,此刻只听什么“血淋淋”、“刺客”之类的话,不由的都慌了。
“哪来的刺客?有人受伤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直郡王一听这话,也冷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福晋。
他们说好了。
把这个舒穆禄晴茹引到后院来,让她找机会行刺索绰罗若音,但是现在,直郡王好像发现,那个应该被行刺的人,还靠在老四的怀里!
直郡王福晋现在也是头皮发麻。
这老四夫妇果然一个都不好对付!
一个,分明该出事的,却好好的跟五福晋一起出现。
一个,及时得了消息赶过来撑场面,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竟要叫人把这琼花台都给围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夫妇俩脸面往哪儿搁?
“四弟。”
直郡王福晋尴尬看向胤禛,这才解释道:“音侧福晋只是受了些惊吓,我看着应该无碍。至于那贼人——”
“已经被抓起来了,我让人关到柴房,等会定然会好好审问她,让她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胤禛听了,仍面不改色,严肃道:“行刺皇家亲眷,此事非同小可。大嫂,还是让本王将此人带回刑部去吧!”
胤禛现在去了刑部历练,自然有资格这样说话。
直郡王听了,却不愿同意。
那人怎么来的京城,又是怎么进的琼花台,他心里一清二楚。
至于这老四的本事,他也了解,人要是进了刑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那他可就摘不出去了!
他本来的计划是,这老四的侧福晋受了伤,老四脑子一乱,他再趁乱处理了舒穆禄晴茹也就是了。
谁知道,老四的侧福晋没事,老四格外冷静!
“…”
“老四。”
直郡王同样也阴沉着一张脸,朗声道:“此事,既是在琼花台出的。我们夫妇,又举办了这次宴会。”
“那么,我自然也有责任。此人——”
不等直郡王说完,胤禛却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从未说过,大哥无责。”
胤禛看向直郡王,眼神冷得可怕,气势上丝毫不输直郡王,道:“只是此人,意图行刺若音。”
“事关我雍郡王府,所以,我一定是要把她带回刑部的。至于大哥该担什么责任,等我审问完此人,也就知道了。”
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胤禛和直郡王对视着,双方谁都不肯放过谁。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
若音才缓缓放开了胤禛的怀抱,低声道:“四爷,我的事,都还是小事。就是田侧福晋她——”
若音一开口,众人才回过神来。
都说刺客是来行刺若音的,那若音没事,受伤的人是谁?
三贝勒胤祉本来站得稍远。
他就是个不大得宠,又不够聪明的阿哥,有些事他压根儿没想过,只想在翰林院里编书读书。
今日之事,他看出苗头来不对,就想躲得远远的。
现在气氛不多,没人开口,场面静悄悄的,若音低声提到“田侧福晋”时,胤祉也立即回过神来了。
他险些忘了!
今日,他侧福晋也是来了的。
“音侧福晋!”
胤祉瞪大了眼睛,看向担架上被衣裳盖住的人,问道:“这——”
“是田姐姐。”
若音泫然欲泣,道:“我与她一道出来更衣,我先换好了,想着快开宴了,就准备着先回去。”
“并且,让大福晋身边的丫鬟帮忙将我换下来的衣裳送回到雍郡王府去。”
“谁曾想,我离开了没一会儿,正好碰上五福晋出来找我,说是见我太久没回去,担心我。”
“我正和五福晋说话呢,就听见远处的尖叫声。赶过来后,便听见那刺客被人扭送走了。”
“听说,她是瞧见了我今日穿的衣裳,在田侧福晋那儿。这才把田侧福晋当成了是我,就…”
胤禛听到这里,脑子一嗡,这才确定了受伤的人,是他的侧福晋,他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什么?”
说着,胤祉一步步走近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的身边,掀开了一点点的衣裳。
然后,胤祉就有些崩溃了。
他转头,扯着直郡王的裤脚,怒道:“大哥,此事务必要彻查清楚!”
“自然。”
直郡王刚答应,胤禛那里,也立即看向苏培盛,吩咐道:“传令!叫刑部带人过来,将刺客带走,押入大牢等候审问!”
“再让他们,好生盘问一下这里的人,可有看到什么蛛丝马迹!以及查清楚,贼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
苏培盛一答应,立即就带人去抓舒穆禄晴茹。
直郡王咬咬牙,终究没办法再说什么。
他不能硬拦了。
再出手,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