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睦,不知你有何事找我,难道没有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本来下级文官已经告知有要事相告,上级文官不论如何都要先听听具体有何事情,而不是一味的职责下级没有礼貌,更何况季腾海比荣睦高了整整两级,但季腾海想要找回刚才在陆寿年几人身上丢了的面子,再加上荣景山在场,于是他显得更加高傲的同时,面露不悦之色,散发出上级文官对待下级时特有的威压。“是不是在大青山当惯了土地主,已经不把我这个镇守放在眼里了?”
“季镇守言重了,正因为您是镇守,所以我才得将要事向您禀报,不然就算我与在座的诸位,特别是乐会长的关系再好,也不能向他禀报啊!”荣睦一眼便看出了季腾海的想法,最初来此领命的时候,季腾海也同样表现的盛气凌人,而那时荣睦还只是个刚刚中举的学生,如今虽然仅仅过了一个多月,但荣睦已经几次在生死边上徘徊,再加上从政令册到现实中的转变,更是让荣睦成熟了许多,因此荣睦并没有被季腾海的阵势所吓到,反而利用文官和商人的双重身份,稍稍戏弄了一下季腾海。
“哦,不知大青山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让荣文书顾不得要等待一二,非要这么不懂规矩的办事啊?”季腾海虽然心中窜起了一股怒火,但在众人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压制住心中的愤怒,继续旁敲侧击地教训一下荣睦,顺便让荣景山在众人面前难堪。
“乐会长,父亲还有诸位商人,荣睦在此有礼了,此番前来确有要事在身,还望诸位多多包涵!”荣睦并没有理会季腾海的挖苦,而是冲着乐万里等人抱拳客气道。
“万山王朝的文官,肩负着让百姓富足的重担,各种琐碎之事更是千头万绪,荣文书不必客气,若是需要,我们随时都可离开。”乐万里淡淡一笑,与身后众人起身抱拳。
季腾海见荣睦并没有搭话的意思,显然是不想给自己面子,脸色的不悦之色已经变成了浓浓的愤怒,心中冷笑道:荣景山的这个小儿,毫无教养,简直与荣景山一样,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乐会长不必麻烦,我所来之事,就是与商会有关。”荣睦冲着乐万里等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季腾海暗骂道:好你个季老狗,我荣睦懒得与你这个阴险小人计较,但不代表我会任由你欺负。“季镇守,我此次前来,全为大青山百姓富足幸福之事,还望季镇守看在大青山百姓的薄面上,莫要怪罪。”
“百姓疾苦是我们文官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他们,但是作为大青山的文书,若是无法肩负起这样的重担,我就不能不作为了。”季腾海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跳进荣睦给他的陷阱,就算他心中再怎么对百姓漠视或不屑,也不能挂在嘴边,这可是犯了文官的大忌。
“多谢季镇守宽宏大量,俗话说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挖红薯。”荣睦点点头,继续对季腾海指桑骂槐道。“而我荣睦可是不愿回家挖红薯的,况且,我家中也没有种红薯,所以,我此次前来,为的是大青山修路一事。”
“修路?”季腾海冷笑一声,“荣文书真是异想天开,别说是你大青山通往杉鹭镇的路没钱修,就是杉鹭镇到森木城可都还有着四百多里的路没钱修呢!”
“季镇守,这修路的钱不是万山王朝没有,也不是千韧州没有,更不是石川郡和森木城没有,我想杉鹭镇应该不会没有吧?”荣睦对于季腾海三番五次地找茬已是十分不爽,但他还是将话说的十分委婉,就算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说明修路的事情确实存在,颇有几分信口雌黄的意思,但在座的可都是聪明人,从中大概听出了几分深意,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荣文书,在座的诸位都深知,杉鹭镇位置偏远,距离森木城足足有八百里山路之遥,修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完成的。”乐万山满脸平静,虽然对荣睦充满好感,但心中则同样也充满了疑问。“不知荣文书所说的修路钱是指?”
“季镇守,乐会长,我在大青山任职文书时,常常会遇见来自其他地方的商人,他们告诉我说,万山王朝皇族为了便于老百姓出行和军事等目的,拿出国库中的一大部分钱财,纷发给了各个州郡城,用来修缮和修筑道路,以便皇族政令通畅,军队可快速抵达,于是责令各州府必须有直通皇城的大道,各郡府必须通有各城府的郡道,各城府必须通有各镇的城道,而各镇则必须通有镇级以下地区的镇道。”荣睦缓缓道。“可是如今大青山通往杉鹭镇的只有一条土路而已,雨时泥泞不堪,难以行走,晴时尘土飞扬,颠簸不堪,是不是连镇道碎石路面的标准都达不到呢?”
其实荣睦并不是从来往的商人口中得知此事,而是在和睦公厨的包袱中,找到了一本手写的册子,那里面详尽的介绍了他的所见所闻,着实能够帮助荣睦增长见识,明白政令。至于册子上的字迹,荣睦一眼看去便知这是白玉展所谓,心中对白玉展的感情不禁又进了一步。
“荣文书,这里是杉鹭镇镇守府邸,不是你信口雌黄的地方,若是再无其他事情,还望你早早回到大青山,莫要耽误了文书职责,不然,我定你个失职之罪,可是绰绰有余。”季腾海显然被气的不轻,可还是依旧保持着该有的风度,但这风度在外人看来,着实可笑。
“季镇守,看来你对修路的政令一概不知,那我也就不再勉为其难的与你继续说下去了。”荣睦对于季腾海的忍耐限度已经到了不得不爆发的时候,作为杉鹭镇的父母官,季腾海多年以来毫无作为,浑浑噩噩的懒政,已是杉鹭镇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而他早期勤政能干的故事,早就被人忘记了。“我刚才进来之前,听见你们在说七年前爆发的那场鼠疫,对吗?”
“正是此事,那时候荣文书还小,说不定会跟别的孩子一起活尿泥吧!”季腾海不屑一笑。
“至于我有没有活尿泥这件事,你可以当它存在吧,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季镇守当时做的那件事,恐怕比起活尿泥来说,更为幼稚吧!”荣睦这一次对季腾海毫不留情面,他看透了善于将阴谋手段玩弄于鼓掌之间,还又要装作气度不凡的季腾海,于是彻底爆发了出来。“季镇守恐怕并不知晓,杉鹭镇这些传播鼠疫的老鼠是从何处而来的吧?”
“笑话,老鼠本就是害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不光整个万山王朝,就是我们的死敌宗室王朝也拿它毫无办法,鼠疫横行时,更是病死不少百姓,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难道你要本官拿出彻底消灭老鼠的法子吗?”
说到这里季腾海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简直是无稽之谈!”
“季镇守,何必要岔开话题呢,我只是问你杉鹭镇的鼠患从何而来,并没有问你除鼠患的方法。”荣睦见季腾海避重就轻,胡搅蛮缠,不禁对他的丑恶嘴脸感到恶心,于是冷笑一声,不屑道。“既然季镇守贵人多忘事,那么我再提醒你一下,八年前森木城曾下拨过一笔赈灾经费,用于修缮和扩建杉鹭镇内的水井,使得杉鹭镇的水井由最初的七口,增加到了二十一口,而不知为何,其中的十二口居然没有打出一滴水来。”
“打水井可不是每打一口都能成功的,更何况杉鹭镇本就地处山区,附近又无河流,就算会有几口枯井也不足为奇。”季腾海面色阴沉,对荣睦的怀疑十分不满,因为八年前他的确从中收取了一部分好处,可当初做得极为隐蔽,应该不会泄露出去。“荣文书既让本官治理鼠患,又要本官打井出水,真当镇守这个位置是神仙来做的吗?”
“季镇守,你不要断章取义,当初在打井的时候,森木城早就考虑到了地势和地理问题,所以每口水井的拨款足足是三万铜币,也就是说,一共下拨了四十二万铜币。”荣睦顿了顿。“当然,这个只是账目上的说法,或许季镇守还会说,实际拨款不足或是有人从中雁过拔毛,是吗?”
“的确如此!”季腾海冷哼一声,心中暗骂道:荣睦这小子真是阴险,上次见面还温顺得如一只小绵羊,这才一月多不见,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得像个法子将此事盖过,不然恐怕会坏了自己的好事,于是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道。“胡师爷,将此信务必交给郜天岩。”
“是!”胡师爷接过信封,带着季腾海的四个护卫就要离开。
“呵呵,此事为说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墨先生与荣睦相视一笑,从袖中抽出教化尺,挡在了胡师爷面前。
“放肆!”季腾海怒吼一声。“将反贼给我全部拿下!”
身边四个护卫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冲着墨先生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