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铁城内,战斗并未完全结束,涌入城中的三千余两郡骑兵,犹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在城中到处乱窜,所到之处必将引来一阵鸡飞狗跳。不过,回应他们的,除过紧闭的门窗之外,就只剩窃窃私语的咒骂。
显然,城中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与自己同属宗氏王朝的骑兵,究竟是来保护精铁城,还是在破坏精铁城。
这支在丘陵平原上无往不胜的骑兵,似乎变成了落入平原的猛虎,人见人欺。可经受过数十年严苛训练的苦头,绝不是白吃的,正所谓平时操练多流汗,战时候打仗少流血的道理。
因此,在戴瑞等人的带领下,安宁军将士即便乘胜追击地将两郡骑兵赶到了精铁城守军的演武场内,也依然无法将之歼灭,反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中被无情地击退。
这群擅长骑射的骑兵很有准头,而且又有钨铁箭矢的加成,更是令仅有血铜盾牌和钨铁盾牌的安宁军吃尽了苦头,出现了不小的伤亡。于是,戴瑞等人想起了荣睦的火器弩车,在其强大的攻击力和火器的助阵下,这群三千余人的残兵才渐渐露出败相。
当然,戴瑞也知晓荣睦并不打算将之全部歼灭,而是想要通过一些手段将之招降,以此提升安宁军的实力。要知道,各城守军的将士也能达到数万之众,可其中八成以上之人,都还有其他的事物要做,守城只是一份兼职而已。
就比如精铁城内的守军,虽然足有将近两万人马,可职业的武将和兵勇,顶多也就三千,其余人等,平时还要去挖矿赚钱,养家糊口。要知道,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开销极为庞大,单靠赋税是根本无法养活他们的。
凡事皆有利弊,解决了吃饭问题,战斗力不足的问题就日益凸显,这些平日里埋头苦干的矿工们,做完一天的活计,根本就没有力气和时间再去训练,更别提上阵杀敌了。
所以,与“不务正业”的精铁城守军相比,这些训练有素,不搞兼职的两郡骑兵的战斗力自然高出一大截,绝对拥有着以一敌十的本事。
失去了荣睦的全权指挥,戴瑞等人经过了短暂的手足无措后,也意识到了不能一条道走到黑,所以,也学起了荣睦的“旁门左道”。根据判断,他们得出了两郡骑兵远道而来,又经过一场大战,现在必定是强弩之末的结果,为了避免狗急跳墙,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看好精铁城演武场的大门,将其困在里面,以此最大限度的避免安宁军的伤亡,达到消耗两郡骑兵体力,最终将之战胜的目的。
三日后,荣睦终于睁开了睡眼,茫然地扫了眼四周,这才意识到自从攻入精铁城中的那夜起,就一直没有醒来,透过汤池内清澈见底的水,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双腿的伤口已经愈合,尽管还留有极为可怖的疤痕,但试着做了做运动,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得疼痛。
“看来柴先生的药浴果然效果神奇啊!”赞叹一声,荣睦扶着汤池边沿站了起来,见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并没有因长时间浸泡而有任何异样,身手捏了捏胳膊,发现触感都变得滑腻了许多,顿感这座浴池的活水的确不凡。
走出汤池,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就感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忙离开包厢,朝着大厅快步走去。
这三天里,他大脑里一直都处于混沌状态,仿佛眼前犹如一层难以触及的纱帐似的,若即若离,一幕幕出生入死的险境和一个个难缠的对手,在他的眼前轮番出现。他的身体,也如同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任由刀剑劈砍成无数碎片,很快则又重新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副完好无损的皮囊。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不光没有人前来营救,而且还有人在追杀,更为折磨的是,虽然无法被杀死,可一直得感受被杀时的痛苦。好在这种痛苦逐渐变小,也终于找到了迷宫的出口,离开这个令他后怕的梦境,回到了现实之中。
“荣城抚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百里风见荣睦面色红润,立刻开口问道。
“想必这应该是柴先生之前给百里管事介绍过的结果吧?”荣睦微微一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尤其是双腿,就像没有受伤似的,于是兴奋地道。“的确有种重获新生之感。”
“墨先生之前吩咐过,请荣城抚先去吃饭,再好生休息几日,最后再处理接下来的事物。”百里风指着一扇打开的门,伸出右手道。“这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请荣城抚慢慢享用。”
“这……”荣睦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受伤之前,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不禁有些心慌,生怕某个纰漏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可转念一想,戴瑞等人也并未不可雕的朽木,必须在这种关键的时期不辱使命,这样自己方才有涉足更高层面的本钱,否则事必亲躬只会让自己陷入疲于奔命的死循环之中,迟早会将自己给累死。
想到这里,荣睦打算当一回甩手掌柜,将这些事物全部交给戴瑞等人处理。因为他意识到,攻占精铁城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如何去治理和发展比起前者来,更为麻烦,而眼下武将倒是足够,文官则少得可怜,除过晁起阳能有本事管辖一座城池之外,就属刚刚上任安宁镇镇守的祁宏了,而原先杉鹭镇的林家树和胡秀则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就不错了,万万不可奢望他们的成长速度有多快,否则揠苗助长的后果非常严重。
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心中喃喃自语一声,荣睦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道。“有劳百里管事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起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