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晔治廉一声从心底发出的凄厉哀鸣传来,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凶猛的攻势瞬间不见,刺出的郡王剑,在距离荣睦仅有分毫之遥时,居然无力地从手中滑落。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回转丹的药效终于消失散尽,让他病态般强大身体,迅速萎靡到了极致。
“不要!”他看着同样距离自己眉心仅有分毫的断刃,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浑身汗毛倒竖的同时,下身居然传来了一阵痉挛般的暖流,显然在回转丹发挥药效,让旧病缠身的身体,在破坏性的压榨出寥寥无几的能量之后,陷入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而更为糟糕的是,副作用也迅速彰显了其可怕的毁灭性,令他浑身上下的筋脉尽毁,内力尽失,就连气息都若有若无,俨然犹如一个死人似的,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赶尽杀绝?手下留情?
荣睦在察觉到晔治廉的突变后,被愤怒占据的大脑,立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屠杀一个垂垂老矣之人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瞬间放弃了杀念,但开弓难有回头箭,刺出的钽钢剑,在巨大冲击力带来的惯性中,根本无法控制,只能任由其无情的刺入晔治廉的脑袋。
“哼!”荣睦紧咬牙关,用尽了浑身的气力,竭尽全力地将双臂微微上扬,可整个人由于用力过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脉,都被痉挛带来的剧痛感占据,丝毫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枚铳弹击中了似的,不受控制地朝着晔治廉冲去,除过静静等待钽钢剑结束他的性命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荣睦还是凭借惊人的毅力,让他手中的钽钢剑,擦着晔治廉的汗毛,狠狠地刺进了柔软的草地上,然后顺势一个翻起一个跟头,以此化解了惯性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死!”并未看清荣睦手下留情的晔雨,只看到了晔治廉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心中怒气更胜,怀着杀父之仇的愤恨,也不再使用任何招式,直接抡起置于身后的晴雪阳伞,狠狠地朝着荣睦的脑袋招呼过去,一心想要将他置之死地。
“死!”荣和见状,为主报仇的心思更胜,他凝聚出浑身的力量,握着笨重的步槊,眼眸死死地锁定着荣睦的心脏处,打算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自己亲弟弟的性命。
躺在地上的荣睦,在剧烈的痉挛疼痛中,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晔雨荣和二人的夺命招式,朝着自己袭来。可是这一次,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也没有丁点怨恨。因为在之前的善于恶中,他选择了前者,即便后果如何,他已然问心无愧。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甘愿含冤而死,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好人也有活下去权利,更有长命百岁的理由,所以刚才的举动,完全实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墨先生争取更多的时间。
因此,他见一道迅速朝自己闪来的灰褐色尺影后,转过双目,对着已经能够看清脸上汗毛的晔雨荣和,露出了一个皎洁的微笑,似乎是在嘲笑贪欲的无度,也仿佛是在嘲弄世道的险恶,更像是在自嘲心中的无知。
当!
一声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声传来,只见教化尺竟然凭借短小的身材,击退了双面夹攻的晴雪阳伞和步槊,把晔雨荣和二人,震得一连朝后退了四五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欺负我的学生,也未免太猖狂了吧?”墨先生收起教化尺,将荣睦护在身后,面色严肃地看着晔雨荣和,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晔雨荣和,晔治廉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因为服用轮转丹所制,我并未伤及他半个毫毛!”荣睦强忍着肌肉筋骨的酸痛,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漠然地看着晔雨荣和,顿时心潮澎拜,五味陈杂。
对于前者,他虽然可以确定,彼此之间的确存有最纯真的情愫,不带有家族、出生以及其他任何负面的东西,但事实却是,两人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利用,斗得你死我活。
对于后者,他之前根本无需怀疑,大哥对于自己的兄弟情义,更不会相信,他会为了郡王,将步槊对准了自己,并且还打算痛下杀手。
“哼!”晔雨冷哼一声,连忙跑到晔治廉的身旁,用柔弱的身躯,把奄奄一息的晔治廉搂在怀中,顿时哭得梨花带雨,丝毫没有了往日郡公主的高冷,低声啜泣道。“父王,孩儿无能,请父王责罚!”
“呵呵……”晔治廉虚弱地咳嗽几声,苍老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想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连抬起脸皮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用空洞的双目,木然地看着晔雨,长长地叹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强硬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太过在意,但皇族之中的争斗,从来都只有胜利者的笑声,没有失败者的眼泪,还望你牢记在心!”
“晔治廉,我十分敬佩你的隐忍和自我牺牲,但是为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未免过于疯狂了吧?”荣睦上前几步,看着油尽灯枯的晔治廉,控制着心中对他的怜悯和憎恨,努力保持着平静道。“先前我饶你一命,只是不想对毫无还手之人痛下杀手而已,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你做过的那些荒唐之事,也算是给风烛残年一个未尽的交代!”
荣睦看着晔治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彻底的绝望,明白自己的一番话,已经让晔治廉心如死灰后,心中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害人,可为了以绝后患,他还是继续道。“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荣睦绝不做落井下石的无耻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