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区区一口美食,就发动一场战争,不顾万千将士战死沙场,造成无数家庭的破碎,甚至整个州郡都生灵涂炭,是不是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荣睦闻言,心中立刻涌起一阵怒火,愤愤不平地道。“不吃又不会饿死,何必如此,比如这羊肉,我荣睦十四年来,也仅吃了两次,不也活蹦乱跳的?”
“你吃不吃,自然无所谓,可有些王朝内的皇帝、文官、武将以及商人们不吃,可就真比饿死他的下场还要严重。”墨先生咽下嘴里的羊肉,又从汤盆里舀了半碗肉,轻轻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油层,浅浅得吸了一口,露出一个极为享受的表情道。“在有生之年,能跟荣侯享受到如此美食,也算是一种莫大的福分呀!”
“还是这位先生懂得享受,此炖羊排的精华所在,便是这油而不腻的汤汁,除过山椒之外,里面还加入了商量的血元参、巨石花和小叶果等药材,有着补气生血之功效呢!”店小二极为讨好的凑到墨先生身旁,拿起白瓷勺,从汤盆中舀出了一些药材道。“眼下刚刚立秋,正是进补的大好时机,我看荣侯脸色微黑,似有气血两亏之症,一定要多喝几碗呀!”
说完,手脚麻利的端起荣睦面前的白瓷碗,为他舀了满满一碗羊肉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多……多谢了!”荣睦接过接过白瓷碗,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愤懑,抬起手肘,昂起脑袋,把里面的羊肉汤一饮而尽后,这才发觉,从口鼻到肠胃,皆有被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占据,在浓浓的肉香味中,浑身上下竟然被深深的满足感包围,不由自主地道。“好肉、好汤、好味道!”
“那是自然!”店小二得意一笑,接过空碗,再度为荣睦盛舀起了羊肉汤。
“据我所知,所有的家畜都无法大批量的饲养,就连马匹和耕牛也必须严格控制种群的数量,否则一旦发生瘟疫,将会迅速传播,人畜皆会染病而亡,曾经因为瘟疫的传播,致使城池绝户的事情都时有发生啊!”荣睦接过满满的一碗羊肉汤,继续打听到。“不知千韧州城大酒楼内的鸡鸭牛羊肉,是从何而来呀?”
“这个荣侯尽管放心,我千韧州城一带,山峰无数,只需以十只山羊为一群,分别放置在相隔较远的山峰处,雇佣一些羊倌便可,鸡鸭牛羊也是这么个养殖办法。”店小二神秘一笑,压低了嗓音道。“若是发生瘟疫,也不会散布开来,不过若是不幸发生,那么王掌柜只需要给养殖户赔付千把铜币便可。”
“如此说来,这张桌上的大鱼大肉,可多少还带着人血呐!”荣睦顿时一惊,瞬间没有了胃口,只好把白瓷碗放回到了桌上,长叹一声道。
“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两个王朝之间,为何会因为一颗小小的香料,而不惜撕破脸皮,兵戈相见了吧?”墨先生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地靠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冷厉,显然他只是说的轻松,内心则对此极为厌恶。
“荣侯不到一年未见,当刮目相看呀!”一阵声音不大,可透着浓浓的威严声,从大门的方向传来,在一阵听上去爽朗,可其实并不有友好的笑声中继续道。“不知我千韧州城大酒楼的饭菜味道可好?”
荣睦见来者顶多也就是十七八岁,不光皮肤白皙,容貌清秀,而且风度翩翩,显然与自己一样,也读过不少的书卷,更为奇怪的是,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只不过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来判断,此人来头不小。
这不就是在杉鹭镇拍卖会上,出高价购买我荣家赤杨木的那个黑衫少年吗?
沉吟了片刻,荣睦忽然想起了那个出手大方,刚直不阿,不与那些等着看荣家笑话,或是打算趁火打劫之人同流合污的少年,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充满了疑问。
但不待荣睦开口,看热闹的百姓立刻闭上了嘴巴,惊恐万分地看着来人,就像是野兔遇见了恶狼一般,刚才还嘈杂不已的大厅,瞬间就只剩下了谢南与马西平的争执。
显然,来者便是千韧州信任州王晔泰。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正争得你死我活的谢南和马西平脸色一变,立刻停止了争吵,一路小跑到来者的面前,极为恭谨的躬身抱拳道。
“谢南见过州王!”
“马西平见过州王!”
“你们两个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各自罚俸半年。”晔泰急不可耐地对着二人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荣睦。
谢南与马西平对视一眼,只得底下脑袋,像是吃了败仗的将士似的,颓然地跟在晔泰身后。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则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野兔,纷纷没命似的落荒而逃,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热闹的大厅内外,就只剩下了荣睦一行和刚刚到来的晔泰等人。
“荣侯慢用,小的先走了!”骇得面无人色的店小二见状,踉踉跄跄地逃走了。
“原来是州王,先前在杉鹭镇拍卖会时,多谢州王慷慨相助,否则荣家定然难过次关。”荣睦看出了店小二对晔泰的恐惧,见晔泰朝自己走来,只得连忙站起身,极为客气地躬身抱拳道。
此刻,对于这个曾经出手相助荣家的晔泰,他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之感。他十分清楚,身为皇族中人,他们唯一的是非观念,就是得到或者失去。所以,刚才升腾起的好感,也瞬间消失而去。
“陛下真是待你不薄,居然真的把传世侯爵给了你呢!”晔泰的双目闪着艳羡的目光,拍了拍荣睦的肩膀,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整了整稍显凌乱的刺绣丝质衣袍,翘起了二郎腿,砸了砸嘴道。“既然现在你已经与我有了平起平坐的资格,那么我也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